刀剑声响,长卿被殿下护在身后,见得那一刀一剑以为就要落在他身上了,却被他一一用招式化解了去。还好…长卿心里几分庆幸,可明煜和明英怎还不来?
又有个黑衣人朝着凌墨攻了过来,凌墨手中到底没持剑,直用桌上箸桶挡了两剑,那黑衣人见伤不到人,目色却忽的扫在长卿身上,手中的剑便换了个方向过来。
凌墨招法飞快,袖口一卷,绵缠之力将剑力化解,脚步身法已经直挡在了长卿跟前,将人护得死死的。
却忽听得外头声响渐大,一行锦衣兵士冲了进来,与刺客们厮打在一处。明煜和明英这才从窗口飞身进来,将凌墨和长卿护住了。
明煜道,“殿下,义父亲自来了。明煜先护你们出去。”
凌墨颔首对明煜道:“走。”
长卿随着殿下出来的时候,只见一中年男子骑在马上,年四十有余。锦红的飞鱼服,气宇跋扈。见得殿下出来,那人翻身下马,迎来殿下身前俯身一拜。
“明炎护驾来迟。付成的事情,是明炎分管不周,还得请殿下降罪。”
凌墨将人扶起,扫了一眼身后还在与黑衣刺客厮杀的禁卫军,对明炎道,“其余的事情再议,你先护送孤与程将军回城。”明炎是他皇祖父留下来的禁军统领,十三司的直属上级,他自是信得过的。
中年男子忙又是一拜,“这里自交给明炎。殿下请随我来。”
长卿被凌墨带上了马车,便由得一行禁卫军护送往驿站的方向回去。还好方才有惊无险,她抚了抚小腹,好让自己也定了定心。却被旁边的人一把卷进了怀里,“惊着你了?”
“没有…”长卿望着殿下眼里,“长卿不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不再容易害怕了。大约是在江南徐府外祖母的眷顾疼爱,也或许是因为那场雪暴之中殿下不顾他自己地守护她,可更多的大概是因为腹中骨肉。她就要做人母亲,日后也是要保护它的…
殿下却扶着她望向窗外,“禁军统管京城守卫,有明炎在,我们今日便能入城。”
“嗯。”长卿匐去他怀里,“殿下可要带我回东宫么?长卿很是念想朝云和公主。”
殿下却勾了勾嘴角,“孤先带你去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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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十分,太子车辇在禁卫军大统领明炎亲自护卫下,穿过了京城城门,虽是没有入城文书,却丝毫不曾受阻。
傍晚的京都城,依然繁华非常。
酒肆支开了小摊位儿,卖着散酒。古董文玩儿、金玉首饰、布匹成衣、香药香料,那些铺头正要打烊了,小街小巷里便张罗起来了小摊位儿。面摊儿,甜水儿,各味小吃。大些的酒楼迎来了一天中生意最好的时候,门前便有些姑娘们出来张罗揽客。
长卿再一次踏入这座城池,心中有些难以掩盖的小激动。
阿爹阿娘就要归朝,她便再不是那个无根无底的人了。她重新有了她要守护的人…阿爹、阿娘、长怀,还有腹中与她心脉相连的小人儿。或许…还有殿下。
马车没急着往东宫去,却是依着殿下的吩咐去了西街上,停在了那座风水小宅面前…
长卿被殿下扶下马车的时候,面上持不住地几丝惊讶,“殿下怎的知道这儿的?”
“你忘了,还有阿玉?”凌墨嘴角勾着,将人领了进去。
长卿这才回过神来,定是公主说给殿下知道的,她看上了这处小宅。
就着禁卫军手中几盏黄昏微弱的火光,长卿再将这小宅打量了一番,院子里假山小池,被人打理得很是干净,盆景花草也一一生动照人。她却被殿下领入了小堂后头的卧室里。
卧室里开着小窗,明明是在闹市之中,此处却格外的安静。小窗外对着花园一处景致,幽幽花香飘进来屋子几分怡人。颠簸了整个月,长卿终于有了几分家的感觉。还未来得及打量屋子里各处摆设,她身子一轻,便被殿下抱去了床榻上。
床榻上的被褥也是新换上的,干干净净,摸起来很是柔软。殿下坐来了她身边,嘱咐着,“如今宫中形势不明,孤先回去打点。你与长怀在此处落脚,等孤安排妥当了,再回来安顿你们姐弟。”
“嗯。”殿下都为她打算好了,她乖乖听话便好。可她又想起来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来,“殿下可再有阿爹阿娘的新消息?”
殿下俯身过来,寻着她脸蛋轻啄了一口,大掌也跟着落去了她的小腹上,“莫急。你先顾着它。”
长卿自是很顾着小人儿的,将他的大掌拉着捂到了自己胃上,“今日的大餐没吃到,你欠他的。”
殿下难得笑了,“嗯。孤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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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醉仙楼买来的晚膳,被明英送进来小宅的时候,殿下已经与大统领明炎一同离开了。许太医走前来请了个平安脉,确认长卿身子是好的,方才随着殿下一道儿往宫里去。
宅子里只剩下长卿和长怀,还有明英在旁照顾。
长怀许久都没回来过京城了,看西街这地方正是京都城里最夜市最繁华的地方。本还问了问长卿,要不要出去逛逛。明英却直将小公子的念头给浇灭了,“姑娘身子金贵,夜里不好乱走。”
长卿也顾念着自己,她更担心的是,白日里已经与晋王的刺客交锋过一次了,眼下她回来了京城,晋王怕也早就知道了这动向,万一想对她动手,将她和腹中孩子当做筹码威胁太子,便就不好了。
这小宅周围,该还有十三司的人看着,可若出去到大街上,风险便就高了几分。
夜里,姐弟两人坐在小堂里说着话,说的多是这两年来各自的遭遇。长怀的事情倒是平淡一些,可长卿牵扯到晋王和太子之间的事情,她自也没有与长怀说全,怕徒惹弟弟担心。
长怀却问起来,“阿姐和殿下可已经和好了?”
“什么?”长卿吃着方才明英从外头买回来的炒栗子,边问着。
“殿下那日还有所怀疑的…”
长卿抿了抿嘴,往他嘴里塞了个拨好了的炒栗子,“可别问了,多想想阿爹阿娘回来,我们还需准备些什么?”
“这可不就是好了么?”这些日子来,长怀自也看在眼里,太子面上对人冷淡,唯独对阿姐嘘寒问暖。那日大雨车辇陷入泥泞,愣是将阿姐抱在怀里足足站了两盏茶的功夫…自己都湿透了。
见得阿姐面色发红,长怀自也不拿那事儿打趣了,却问起来阿爹的事情。“阿姐,你相信阿爹真会犯那案子么?”
长卿方将一颗栗子放到牙缝儿里,咔嚓一声咬开了裂。听弟弟这么问,很自然的摇了摇头。“不信。”
侯府获罪那年,她将将过完十五岁的生辰。长怀更是只有十三岁。那时阿爹却好像已经有所感应。先是将长怀送去了江南徐府,后又想将长卿早日许配给杜玉恒,以避开侯府之难。谁知,长卿并未来得及躲过去。
她记得那些日子,阿爹面庞清瘦,且头上生了许多白发,可阿爹在阿娘和儿女面前,却一直保持着一副淡然和蔼的模样,将所有事情一人扛在了肩上。
直到阿爹将长怀送走那日,长卿方才去问阿娘,可是家中要出了什么事情。阿娘那时捧着长卿的面庞,眼里含泪,却是笑着对长卿说,“莫怕,凡事有阿爹在。”
谁知不过三日,抄家的圣旨便落来侯府。阿爹阿娘被收了监,长卿与其他一干女眷被压入了官妓牌坊…
“阿姐?”
长怀的声音,将长卿从记忆深处拉了回来。她望了望弟弟的神色,忙道,“侯府当时已经光耀一品,我们阮家子嗣轻浅,阿爹实在不必冒着风险再多揽钱财去犯那铸币营私的案子。他为了什么呢?”
长卿记得没错的话,阿爹那时候担铸币之事的时候,宋迟还是个五品小官儿,在阿爹手下,担当副手,常常与阿爹一同出入侯府。然而阿爹获罪之后,铸币营私的案子却未曾牵连到宋迟身上,案子了结,宋迟反倒扶摇直上,坐上了三品尚书的位置。
因这同一件铸币的差事,有人抄家流放,有人鸡犬升天。让人难以不去猜测其中暗流联系。
长卿还未入东宫的时候,也曾问过晋王此案,可有什么别的动向。可晋王只顾着利用她成为棋子,自然也不会与她多说其中原委。
后来多次在宴席上见到宋迟,她也只是心中有所猜测,并不敢坐实。可上回与明镜逃难之时,听闻殿下屠了宋迟满门,如此想来,她竟然有些释然…
面前长怀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去那枚糖栗子,帮她拨壳儿,“我也不信阿爹会去做那些事情。”
“外祖母给带来了好些布料,”长卿笑着望了望明英,“有劳明日明英帮我请个裁缝来,我将阿爹和阿娘的尺寸与他,给二老做两件新衫?”
明英应了是。
长卿又在与长怀说了一会儿的话,方才回了屋子休息。约是今日真的累着了,躺下去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她也不急着起身,这些日子到底奔波在外,很久都没这么安稳地睡个懒觉了。
却是外头起了动静,她方才微微抬起了身子。明英的声音在门口道,“姑娘,公主来看姑娘了。”
长卿听得一个机灵,忙掀了被褥爬了起来。三两步便跨去了门前,拉开房门来。却见得明英护着德玉果真立在门前,一旁还跟着朝云。
德玉面上欢喜,直将她的手一把捂了起来,“太子哥哥说你回来了,我一大清早便来寻你。就桂嬷嬷啰啰嗦嗦,非得看着我用了早膳,耽搁了好些时候…”
“快让我看看,都说江南水土养人,怎的还瘦落了?在东宫的时候,便养不肥美,都要做人娘亲了,怎的还是这样?”德玉说起来面上颇有些着急了。
长卿听得她叽叽喳喳没停下,心里却是欢喜得不行,笑着将公主拥了一拥,“长卿也很念着公主,公主怎的也瘦了?”
德玉捂着她的手,直将人往屋子里引,“你穿得少,别着了凉。我们进去再说吧。”
明英转身去找茶水招待客人了。朝云这才寻着间隙对长卿福了一福,笑着问,“有了小主子,你可不能再走了。殿下寻你寻得都变了个人似的。”
长卿垂眸抿了抿唇,方将两人一道儿拉进了屋子。
德玉忙不迭儿得寻着长卿的衣物来,与她披上了,“我可是奉了太子哥哥的命来,好好看着你的。你若病了,他定得拿我过问。”
德玉说着又将朝云往长卿面前送,“诺,殿下亲指的,贴身侍奉你和我的小侄儿的。可是他身边最后一个信得过的了…他自己都没得用了。嬷嬷我再给你物色,还没找着合适的,得给你找个伺候过生养的。”
长卿笑了笑,拉着朝云在一旁坐了下来,又捂着德玉的手道,“可得麻烦公主了。”
德玉一来便是一整日,陪着长卿说着话,解闷。
长怀实在坐不住,下午趁着长卿与裁缝说做新衣尺寸的功夫,出去外街上,买了纸笔回来,夜里好练练字帖。
长卿留着公主在宅子里用过了晚膳,方又问了会儿宫中的情形。德玉原不想让她担心,整日下来便也没提。听她这么问起了,方才透露了一些。
“太子哥哥在杭州被淮南王软禁的事情传来京城的时候,宫中乱了好一阵子。我也被吓到了。第一回见后宫之中,人人蠢、蠢、欲、动的模样,但凡生养过皇子的嫔妃难免都打了些主意。父皇又在养心殿里养病,招架不起这些事情。”
“便就数秦三皇兄那边的胜算最大了…柔妃娘娘又仗着得皇祖母喜爱,那段时日,在宫里说话的声响都大了几分。后来,还是摄政王出面,将皇祖母都软禁了,柔妃和三皇兄的气焰方才被灭了去。”
德玉说来声响沉了几分,“以前是看不出来,直到事情紧要了,方才直到,皇祖母平日里那些一碗水端平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心里最满意最着紧的还是三皇兄。”
长卿忙安慰了公主几句。太后是公主的祖母没错,可柔妃娘娘毕竟是自家外家的人,有所偏袒也是人之常情。她又想起,殿下说得果真没错,晋王住持软禁太后娘娘这桩事情,怕不仅仅是为了平复后宫风波这么简单,该还有一层私仇…
德玉继续道:“可朝堂里也都知道,摄政王一个庶出长子,是不能继承皇位的。太子哥哥若回不来,皇位迟早都是三皇兄的。还好太子哥哥安然回来了。”德玉说着,目光不自觉落在了长卿的小腹上,嘴角便不自觉地上翘了几分,“还给我带了个小侄儿回来。”
长卿自拉着她的手,去那儿探了探,眼下还只有一个微微的弧度,“还没有动静呢,许太医说,大约得四个多月了才能有动静。”
德玉叹了声气,抿了抿唇,“太子哥哥出事那阵子,三皇兄还往府里接回来一位美人,肚子里也揣着小皇孙儿了,该也是冲着立储去的。算起来月份,那位该还比你再大一个月。”
“可殿下也已经回来了,淮南王并未造反。”长卿拍着德玉手背,也不知哪里来的定心丸,她倒是安慰起公主来,“他们那些打算可该是落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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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着数日,殿下都没来过小宅,却是隔日便让世子爷带着许太医来请平安脉,顺道和长卿传些话。大约都是些让她好生休养安慰的话,长卿却也能从杜玉恒和许太医的面色中看出来,因得太子归朝,朝堂中的情形,该并不太平…
德玉来了好几回,都是来与长卿说说话,打发打发时日。每日来,都从宫中带着好些糕点来,怕她嘴馋。
这日一早,德玉再来的时候,方才将选好的嬷嬷亲自领了过来。
除了被赐封去淮南的淮南王,皇帝还有一位堂兄,因自幼体弱早早就被排除在了上一届皇位争夺之外。便也就着皇家身边安顿着,先帝封作了敬王,却没有赐赏封地。
这位舒嬷嬷便是从敬王府上请来的。
敬王的儿媳也刚刚生养了一位小世子,年满了周岁,便是舒嬷嬷一路侍奉小世子足月、落地、周岁,算是有过经验了。敬王其为人多年来不争不抢,舒嬷嬷这边便也牵扯不到什么皇室的利益,德玉方才觉着,这舒嬷嬷身世干净且是个可靠的人。
长卿见过了人,特地让明英开了她嫁妆的小金库,拿了些银两来赏赐,便就成了一场主仆。倒是等她用起来德玉带来的糕点的时候,舒嬷嬷便就管起她来了,将那绿豆做的直端去了一旁,不给她碰,说是寒凉孕妇吃不得。
德玉没生养过孩子,被舒嬷嬷这么一说,觉得几分内疚起来。长卿笑着劝道,“这不就好了,还好你给我选了舒嬷嬷来,不然肚子里这个可多吃好多亏…”
二人正打趣着,明英却引了个人进来。长卿见得那人的时候,先是惊了一惊,又觉着几分不知所措。明英引进来的人,竟是禁军大都督明炎…那日她只是在京都城外见过的。
那阵子,殿下的入城文书迟迟没见批复,长卿也不难猜到,是晋王一直推挡。大都督明炎亲自来接人,城门守卫便什么也不敢说了。禁军大统领官拜一品,眼下长卿还并无位份,她该得与明炎行礼才对。正要起身,却是被明炎扶了回来,“姑娘,这不可。”说完,便见他又对德玉一拜。
“公主也在此。”
德玉笑着将长卿拉了回来,“这是我明叔叔,以前是皇祖父的贴身侍卫的。你且不必见外了。”
明炎脸上挂着三分笑意,又转向长卿,“臣,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带姑娘回趟安远侯府的。”
长卿怔了一怔,缓缓撑着桌面起了身来,她没有听错吧?安远侯府早就没有了,不是换成了尚书府么?
明炎察觉到对面人的表情,解释道,“早几个月姑娘不在京城,怕是不知道…尚书宋迟才是铸币营私案件主谋,早已伏法。殿下为安远侯平了反,此行接安远侯回朝,侯爵复位,侯府自然也是要归还与阮家的。”
长卿只忽觉眼前空空的,一时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德玉见她神色不对,忙来将人扶着,“我同你一起去便好了。你该开心的。”
“是呀,我该开心。”长卿这才挤出几丝笑容来,眼里却早有什么东西在打转。“我…我叫着长怀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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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巷。
马车停在了尚书府——昔日的安远侯府门前。
长卿与德玉一同下来马车的时候,却见得尚书府的牌匾已经不在,那朱门上贴了封条,朱色惨淡。
明炎抬手对身后一摆,便有两个锦衣的禁卫军去将门前的封条接了开来。
明炎来道,“这处宅子一直是由禁卫军在看管。姑娘,请吧。”
长怀也刚从后面一辆马车上下来,走来扶着长卿。“阿姐,我们总算回来了。”
虽是被封存数月,可府邸里却是被打点得干干净净的。只是长期无人,那些花草失修,生得乱了些。长卿目光所及,在心中一一轻数着,正与一旁德玉细声念念,“该得寻个专门修剪花草的家仆。再招个新管家,阿娘房里,至少得添两个丫鬟。我们长怀读书,得寻个书童…”
德玉一旁陪着,又给她添了些漏下的,“先得把门楣给装点好了,再将朱门重新漆一漆,红红火火起来。对了,还是先去看看你住过的院子吧。”
长卿在侯府中的时候,一直便与阿娘同住在韶方院里。离着阿爹的书房最近,也方便着阿爹在书房和寝院之间往来。
可宋迟妻妾众多,这间韶方院本是要分给要新入府的姨娘,便一直空着。然而姨娘还未接入府中,宋迟便出了事。是以韶方院便是一直空置的。
长卿记得阿娘将这院子布置得雅致,如今再回来,竟也没多变样子。只是院子里的杂草高了些,还有摆在房中稍值钱一些的古董摆饰,抄家的时候,都被人拿走了。有些空落落的。
长卿又寻去了阿娘的屋子,里头依然整洁,那张妆台还在,镜子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长卿坐去那镜子前,用帕子擦了擦上头的灰尘,而后对着那妆镜笑了笑,“阿娘,长卿将这里打点好,再接您回家。”
明炎奉命带人回来看看,却也被叮嘱着,不能待太久。
长卿被催促着往回走的时候,边问着一旁跟着的明英,“能不能,跟你借一下明循?太多事儿了,我张罗不过来。得寻着人来帮我。”
明英笑道,“姑娘都开口了,我让明循去与殿下请一声便好了。”
次日一早,明循便来了小宅复命,“姑娘寻我,有什么事情?”
长卿刚刚用过早膳,胃里还有些发酸。明英捧着那酸梅坛子过来与她。长卿含了一颗落进嘴里,方才与明循嘱咐了些事情。如德玉昨日说的,门楣牌匾和朱漆,还有院子里的杂草需要修整。最重要的是阿娘的韶方院和阿爹的书房,得最先清理出来。
明循一一记下了,宅子门口却又有人来敲门。
明英自迎了出去,见得是世子爷带着人来,便也将人接了进来。
杜玉恒领着一人到长卿眼前,“姑娘,殿下担心姑娘劳心劳身,特地让臣将老管家找了回来。”
长卿见得杜玉恒身边那人,这才隐约认了出来,确是侯府原先那位张管家…
老管家却是在长卿眼前跪落了下去,“大小姐…真没想到,老身有生之年还能侍奉侯爷和夫人。”
长卿忙起了身,去将人扶了起来。阿爹当年恻隐,知道侯府有难之后,确是将身边的下人们能支走的便都支走了。老管家不肯走,当年还是被阿爹亲自赶出去的。
老管家此下老泪纵横,“侯爷当年眷顾,老身一条老命方才苟延残喘道今日。此下侯爷回朝,该是老身再为侯爷效力的时候了。”
长卿也跟着擦了擦眼角,阿爹仁慈得报,还有人记得他的恩情。“张管家你言重了。侯府却是要用人的时候,还得有劳您了。等阿爹回来,再正式聘您做侯府大管家。”
老管家又再对长卿拜了一拜,方被长卿支着,与明循一道儿去办事儿了。明英将两人送出门外的时候,杜玉恒正也从宅子里出来,车辇停在门外,他正要回府,却忽的想起来方才有件事儿忘了,这才从袖口里拿出来张银票,送去明英眼前。
“明姑娘,殿下吩咐带来给姑娘的,让姑娘想买些什么便买些什么。方才杜某忘记了,劳烦您带回去给姑娘。”
明英倒是怔了一怔,这不是头回有人管她叫明姑娘么?十三司那些男人,到底都没将她当女子看过。“既是殿下吩咐的,世子爷也莫跟明英客气。交给我就好了。”
明英接了那银票下来,看了看,整整一百两银…殿下出手有些阔绰…却见得杜玉恒又与她作了礼。她也忙跟着一拜…却又觉着有些不妥。别家姑娘都是作福礼,可搁着她这儿,那般娇软模样,她着实也做不出来。便只好再道了声,“世子爷慢走。”
杜玉恒上了马车。
一旁明循还未走出几步,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方才将老管家撂在一旁,凑回来明英身边,“师姐,萌春心了?”十三司是明炎一手培养起来的,明循比明英晚进门一年,自要称人做师姐。可年岁两人却是相当,换做平日里,这声师姐他是不喊的,今日纯粹是来试探她。
“萌你个鬼!还不去办差事儿!”明英狠狠瞪了他一眼,方转身回去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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