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大对劲？”
费曼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在街道上扫着，不愿放弃任何一点可疑之处。
作为职业军人，他习惯在任何时候都先观察周围环境。
杜维安与米朵拉还在疑惑当中,君念已抢先一步答题：“是因为街上的气氛？”
米朵拉茫然地四周张望，他们似乎身处市中心的主街上,繁华程度虽比新光星首府新光城差远了，但热闹也算热闹,两边的商铺大门敞开做生意,来往行人也说说笑笑，神色正常。
这气氛哪儿不对了？她忍不住想。
君念解释道：“就因为太正常了,反倒显得不正常。”
顿了顿,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提醒道：“要知道，现在可是战争时期。”
当前遥止星是被反叛军攻占的状态，按理来说当地百姓作为“亡国之民”,应该神色萧索,战战兢兢才对，哪里还会有心思在街上闲逛？
可是呢，他们这一路走来,连被人拦下盘问的事都不曾发生，想象中反叛军严锁街道的场景压根就不存在,就好像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并非是敌占区，而是个和平的星球。
被君念这么一提醒，杜维安也反应过来了：“这样和平的场景,的确很奇怪……难道有陷阱？”
众人目光集中在费曼身上，毕竟这里只有他征战经验丰富。
费曼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这种诡异的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上，真不好说。
“君念,你有什么想法？”费曼见君念若有所思的模样，忍不住问。
君念双臂环在胸前，表情严肃：“也不是完全保持正常。”
“什么？”
她指了指马路斜对面一家关闭了的店铺：“那里，曾是家书店。”
“你怎么知道？”米朵拉错愕。
那家店并无招牌，也没任何表明身份特征的标志。
君念笑了笑，没解释，只是问：“你们回忆一下，这一路走来，有见过书店乃至书报亭吗？”
被她这么一提醒，众人才惊觉哪里不对：“没有，还真没有，一家都没有！”
“难道当地人不爱读书？不对啊，联盟规定每个街区都必须要有书店，可咱们这都走了不止一个街区了吧。”米朵拉自言自语，越想心越慌，“难道是反叛军干的？！”
“显而易见。”杜维安眉梢一挑，语气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反叛军大概是想彻底抹干净‘文学’在这颗星球上的痕迹。”
米朵拉不由打了个寒颤：“疯了，他们真的是疯了。”
“比这更疯狂的行为你是没见过。”继承了沦陷时期记忆的君念冷笑，“至少从表面上看，当地百姓的生活似乎没受太大影响。”
街上的店铺照常开，城市也正常运转，除了找不到一家书店书报亭图书馆，其余一切正常。
“怎么会没影响？”新光星长大、从小接受最正统文学教育的米朵拉实在想不通，“没有文学相伴的生活，那还是人过的日子吗？怎么会有人能忍受得了！”
谁知她话音刚落，另外三人都神情古怪地看了过来。
“我说错了吗？”米朵拉抿了抿唇，一脸不解。
费曼耸了耸肩，杜维安沉默不语，君念叹了口气，拍了拍大小姐的肩膀，道：“何不食肉糜啊。”
米朵拉：“？”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读书识字。”杜维安淡淡道，他的目光落在街边一个乞丐身上，“如果连肚子都没能填饱，还配谈什么文学？”
米朵拉张了张口，她习惯对杜维安冷嘲热讽，但不知为何，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当务之急还是了解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君念拍手吸引众人注意，“或许我们能得到一些情报。”
为节省效率，四人分头行动。
不多时，他们各自带回了打听来的情报。
“奇怪，太奇怪了，”米朵拉抢先开口，秀眉紧锁，满脸不可置信，“我刚刚去买水，趁机问了小卖部老板，为什么这里的书店全都关门了，你们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不等其他人回答，米朵拉震惊道：“他居然反问我，为什么要有书店，这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吗？你们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阅读能陶冶人的情操，他居然只把文学当成谋求利益的工具！”
她越说越气，两颊憋得通红。
费曼也道：“我问了两个民工兄弟，他们的意思也差不多，就是说文学无用……”
他犹豫了一下，面色古怪道：“他们还说，那些文者老爷一贯高高在上，就爱支使他们，还鼻孔里看人，现在这些人都不见了，他们还开心着呢。”
见在场三位文者脸色微变，费曼忙道：“这都是那些民工说的啊，我只是复述而已。”
“这的确是这个星球上大多数人的心里话。”被视为“文者老爷”中的一员，君念心情颇有几分复杂，她回想起方才与几个本地小朋友的对话，更是暗暗心惊。
她问小朋友，平时在学校都上没上文学课。
小朋友说，上是上，但他们都不喜欢。
她又问为什么不喜欢。
小朋友理直气壮说，他们爸妈说了，学文学没用，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回家帮忙干活。
他们还说，现在学校已经取消了文学课，多出来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尽情玩耍，可爽了呢。
听了君念的转述，众人大吃一惊。米朵拉连生气都忘了，呆呆道：“这些小孩到底是怎么被教育的？”
“可怕就可怕在这里，”君念轻轻一叹，“孩子们是张白纸，他们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恐怕是受家长的影响。而且据我判断，这些想法并非是最近才出现的，早在反叛军攻占遥止星之前，当地人心中就有这样的理念了。我甚至有些怀疑……”
“怀疑什么？”三人异口同道。
君念生吸一口气，定定地看向众人：“我怀疑，遥止星之所以会如此迅速被攻下，与星球高层脱不了干系。”
“这些人当中，有叛徒。”
君念的猜测过于大胆，一时没人做。
半晌，米朵拉颤颤悠悠道：“这、这话你可有根据？”
“她说的应该是真的。”答话的却是费曼，却见这位性格坚毅的军人眉头紧锁，“事实上，这也是军部的猜想。”
“什么！”米朵拉眨了眨眼，觉得冲击是一波接着一波。
事已至此，费曼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次反叛军占领遥止星一事着实古怪，对方好像很了解我们的防线都布置在哪里，逐个攻破，根本没给我们多少反应的时间，所以后续我们才会这样被动。”
“可联盟不是有在遥止星安插情报人员吗，他们没发现异常？”杜维安皱着眉问。
“我们怀疑，情报人员也被污染了。”费曼长叹一，“出发前给大家的名单你们也看过，人数很少，实际上，这些年联盟送往遥止星的情报人员远不止这些。”
君念简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连自己人都被敌方攻陷，到底该说反叛军太强大还是联盟心太大。
费曼尴尬地咳了：“等军部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我们安插在遥止星高层的情报人员不是被策反就是被控制，为数不多还可信赖的就是名单上那些，但我怀疑他们现在还是否安全。”
“……”
“罢了，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还不如想办法该怎么补救。”君念一长叹，神情一敛，“遥止星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当下我们最好能联系上当地的文者，与他们联合，或许还能找到突破口。”
“可该去哪里找文者呢？”米朵拉神情沮丧，“整个城市就连书店都被封闭，当地人又似乎对文者有敌意，想打听也没处打听。”
没想到，这个难题很快就得到解决。
夜色已晚，就在四人组打算先找一家旅店休息，第二天才继续想办法时，一个瘦瘦小小神情鬼祟的男人出现在他们面前。
作为五感灵敏的军人，费曼第一时间就发现有人跟踪他们，他朝队友们使了个眼色，君念最先一个反应过来，假意蹲下系鞋带。
米朵拉反应迟了一步，但也被杜维安拉着，放慢了脚步。
对方见君念掉队，大喜过望，加快脚步上前扑来。
可没等他触碰到君念，却被一股大力狠狠拽住，无法再向前一步。
他想开口，喉咙却像是被呃住，只能艰难地发出“呜呜”的音。
君念缓缓直起身，回过头，冷漠地看着这个想“偷袭”他的男人：“谁派你来的？”
男人狂摇头，一脸惊乱。
“不说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费曼活动着手腕，指关节捏得咔咔作响，冷笑连连。
杜维安脸色阴郁，就连米朵拉也在四处张望有没有顺手的工具。
“呜呜呜！”男人闻言更是脸色大变，双目暴突，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看上去可怜得紧。
“哦，忘了他还不能说话。”君念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男人：“……”
摩拳擦掌三人组：“……”
君念打了个响指：“现在可以逼供了。”
“别误会！我也是文者！”男人顾不了其他，哇哇大叫。
费曼堪堪收住拳头，转过头，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小伙伴：“这家伙说什么来着？”
“我真的是文者，我还有证呢！”男人泪俱下，就差没以死明志。“就在我裤子口袋里！”
君念眉头一皱，正想上前，却被费曼拦住：“小心有诈，我来。”
片刻，他果然掏出一本皱巴巴的证书，却见封面写着几个大字：三级饲养员证。
“……你玩我呢！”费曼怒不可遏。
“外面那层是保护壳，里面的才是！”男人在他们动手之前又嚎叫起来，“里面是我的文者证！”
费曼狠狠瞪了他一眼，翻开证件，果然，里面又露出另一张皮，打开看，显示对方是一星文者。
他犹豫了一下，把证件递给君念。
君念却连连摆手：“我也看不懂。”
说来惭愧，直至今日，她还属于无证文者。
“真货。”杜维安上前看了眼，指着联盟独有的防伪标签，“这是做不了假的。”
“我也觉得是真的。”米朵拉跟着凑上来。
“但是有证也不一定是真的，”君念多了个心眼，“除非你用文力证明。”
这个据说是叫马特的男人点头如捣蒜：“能证明的，我能证明的……”
费曼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几分钟后，费曼一脸生无可恋：“干嘛偏偏找我做实验？”
另外三人异口同：“这里就你不是文者，不找你找谁？”
文者天生对文力有一定的抵抗性，尤其是低星文者对上高星文者，更难发挥出文力的作用。
费曼更郁闷了，怨念地转向马特，念念叨叨：“为什么你的文力偏偏是读心术……”
他差点被读得连个人隐私都没有了好不好！
马特一脸惶恐：“我，我……”
“算了，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杜维安拍了拍费曼肩膀以示安慰，只是他还有点不解，问马特：“既然是文者，你为什么要鬼鬼祟祟跟着我们？”
马特苦笑道：“不躲不行啊，反叛军一来，咱们文者可惨了，这要是被发现……”
他打了个哆嗦，没继续说下去。
闻言，四人组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貌似遇到知情人了。
***
“你说反叛军在四处抓人？可我们这一路走来，都没被盘问啊。”米朵拉半信半疑，“你该不会是骗人的吧？”
“那是因为你们运气好，没碰上。”马特长叹一，“自从母星被反叛军占领以来，他们一直在大力抓捕文者，我也是勉强逃过的。”
四人组面面相觑，费曼忍不住道：“可我看城市里的气氛，不像是经历了这样恐怖的抓捕行动。”
“那是因为那些市民根本就不关心我们文者的死活！”马特异常愤怒。
“……”
“抱歉，我失态了。”马特轻轻低下头。
“没关系。”君念温和一笑，“我们是从外星来的文者，对这里的情况不太了解。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跟我们讲讲吧。”
遥止星是颗比洛塔星还要贫瘠的星球，它位于星系边缘，常年受反叛军侵扰，又没什么资源，整体实力全联盟倒数，每年联盟都要补助其大笔资金。
但有句话说的好，不患寡而患不均。
要是遥止星上人人都艰难那就也就算了，却偏偏有这么个群体脱颖而出，吃香的喝辣的，享受常人无法想象的待遇。当权者为了讨好他们，甚至将大笔联盟补助金都补贴给他们，虽然他们根本不缺钱。
他们就是文者。
贫富差距不断拉大，阶级固化，使得文者与普通百姓之间的矛盾加深，近些年，更是不断激化。
“这里的人仇视文者，他们觉得是我们夺走他们本该享有的资源。”马特苦笑道，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君念双臂环胸，态度不明地评论。
她都不知道这遥止星的掌权者究竟是怎样一群酒囊饭袋，竟然会干出这样愚蠢的事。
马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张了张口，似乎想辩解什么，最后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是啊，所以我们现在受到反噬了。”
因为长期的不公平待遇，遥止星人怨气冲天，反叛军趁机挑拨，星球落入敌手，也成了件顺理成章的事。
反叛军占领遥止星后，并没遭到当地人民太多的反抗。长久以来对文者的怨气使得当地人轻易接受对方所宣传的“消灭文学”的口号。反叛军也正好利用了这点，轻而易举就掌控政权。
可以说，除了文者和文学从业人员，反叛军的到来，并没有给当地人带来多大的影响，他们照吃照睡，照常生活。
听了马特的话，四人小组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一路走来会看到那样诡异的场景。
米朵拉忍不住问：“那文者呢？他们被反叛军抓走以后都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不就是那几套——”作为有着丰富对敌经验的军人，费曼很懂反叛军的手段，“先威逼利诱，策反他们加入反叛军，不听话的通通送到实验室里做研究。”
“研、研究？”米朵拉吓了一跳，长长的睫羽重重一颤。
费曼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你当反叛军是怎么找到遏制文力的方法？那都是实践出真知啊。”
米朵拉当场干呕起来。
其他三名文者，虽没米朵拉反应这么大，但脸色也很难看。
人体实验是联盟明令禁止的，况且被实验的对象还是他们的同胞。
“我的伙伴，还有我的妻子，都不幸落入反叛军手中，他们只怕凶多吉少……”说着，马特不由哽咽。
“节哀，至少你还活着。”米朵拉轻叹，同情地看着这个一夜之间失去一切的男人，原先对他的那点怀疑和警惕都一扫而空。
君念冷眼看着，突然开口：“既然你好不容易躲过了追捕，为什么会在外面乱跑？”还主动找上他们。
怎么看，这也不像是个亡命之徒该有的举动。
在米朵拉的安慰下，马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不少，闻言，不慌不忙解释道：“虽然有不少文者都被反叛军抓捕，但还有些人像我一样，侥幸逃了出来。我们组成了逃脱者联盟，现在正在四处寻找我们的同伴，也就是你们。”
据马特所说，本市的逃脱者联盟现已有两百多人，他们藏身于一个安全的地方，寻找机会反击反叛军。而在这期间，他们也派了一些成员外出寻找是否还有落单的同伴，马特就是其中一员。
“你们还有这么多幸存者！”米朵拉眼睛“刷”的一亮，“太好了，我们也正想找你们！”
君念微微皱眉，还没等她开口，马特也兴高采烈道：“那可真巧！你们实力这么强，我们队长一定会很欢迎你们的！”
“好啊好啊！”米朵拉用力点头。
她跟着马特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劲，回头一看，自己的队友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眉头一皱：“你们还等什么，快跟马特大叔走啊。”
其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君念：“直觉告诉我，事情没这么简单。”
费曼：“附议。”
杜维安：“同意。”
“喂，你们到底还在犹豫什么？”米朵拉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气急败坏走到三人跟前，压低音，“先前咱们不是说好要找当地人打听情报，最好对方还是个文者。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对方还有两百多人，你们干嘛这样？”
君念叹了口气，看着这天真的大小姐：“是机会还是陷阱，还不好说呢。”
“你什么意思？”米朵拉脸色变了变，震惊道，“你怀疑马特大叔在说谎？怎么可能！他的确是文者，这大家都能证实。君念，你该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
面对米朵拉的质疑，君念满脸无奈：这姑娘的脑回路究竟是怎么长的，居然能歪到这上面？
还是说，她对自己的偏见影响到了判断力？
“罗素小姐，别乱说，君念小姐只是合理怀疑”费曼扫了眼君念脸色，帮忙解释。
米朵拉大失所望：“费曼长官，连你也——”
费曼“呃”了一，忙道：“非常时期，咱们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就连与君念有旧怨的杜维安也说：“费曼长官说得有理。”
米朵拉却听不进去，认为他们都是与自己作对。她气得涨红了脸：“一个个话说的好听，还不是生怕连累到自己？你们不去，我去！”
语罢，她用力跺了跺脚，头也不回跟着马特走了。
“罗素小姐！”费曼傻眼了，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
别人不清楚，他却是心知肚明。出发前，他还接受了来自上级的任务：保护米朵拉。
这位金贵的大小姐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他都不敢想象回去后要怎么交代。
“去吧。”看出费曼的纠结，君念轻轻点头，“你跟着她，也安全点。”
她深知米朵拉的脾气，不撞南墙不回头，劝是劝不回来的，除非让她撞个头破血流。
“那你们……”费曼纠结。
君念与杜维安对视一眼，异口同道：“我们先调查调查。”
君念补充道：“兵分两路，要是你们真出了什么问题，也不至于全赔进去。跟着那个马特去看看也好，说不定会有特别的发现。”
反正眼下他们也找不到更好的突破口，不如就从马特和他口中那个“逃脱者团队”入手。
“那万一有什么意外……”费曼神情严肃。
君念沉吟片刻：“这样吧，明天这个时间，我们约在之前那个当铺门口见，交换情报，顺便报个平安。如果谁没出现，说明就是出事了，到时候再想办法。”
见他们这么说，费曼也不纠结了，急忙追了上去：“罗素小姐，等等我！”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见费曼追上来，米朵拉脸色稍霁。
费曼苦笑，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好一言不发跟在米朵拉身后，听着她与马特闲聊。
马特：“姑娘，你的同伴怎么不来？”
米朵拉翻了个白眼：“爱来不来！”
马特似乎有点担心：“可他们这样在外面乱晃，很容易被反叛军发现的。”
米朵拉脸色变了变，最后重重哼了一：“那最好！”
她越想越气，心说杜维安与君念，一个是艾兰德前签约文者，一个是他现签约文者，艾兰德在他们身上花费多少心血，结果这两人倒好，恩人出事，就这种态度？
等回头碰见艾兰德哥哥，我一定要好好向他告状！米朵拉赌气地想着，跟着马特在城中小巷七拐八弯，不知来到了什么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们，这章发个红包=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