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 1)

盛柠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在温时屹身上看见这番场景。

记忆中的他强大到无懈可击,无论是学生时代还是在pirates的这几年,他永远高高在上,永远是那朵不可亵渎和肆意采摘的高岭之花。

当在出租车上偶然发现这番场景之时,她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真的是温时屹吗?

温时屹怎么会——

几乎是想都不想,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大的,拉开车门就朝那个被人群包围住的男人冲过去。

疯了似的整个人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我报警了”。

即使是这样,她的后背还是挨了几下。

痛得她忍不住闷哼,却也咬牙强忍着,不愿意示弱。

“喂小白脸,有没有出息啊?”领头那人冲着盛柠看不见的死角狠狠踹了一下,“要一个女人来保护你算什么本事?”

“你给我闭嘴——”

盛柠怒不可遏地回头瞪他,极尽全力遏制住心中几近撞破理智的冲动,才能不扔下他冲上去给那个领头一巴掌。

温时屹现在这种情况,绝不能闹去派出所。

起码在向洋和大熊猫通知她之前,不能让他的身份暴露在众人的视野中。

她深吸了几口气,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将话从牙缝中挤出来:“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再敢动他一下试试!”

再次听见“报警”两个字,那领头的眼神才算是有了几分异动。

他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耻笑:“小白脸,今天算你走运,要不是你女朋友来的及时,老子非要把你打进医院抢救不可。”

安静的小巷子里传出脚步声,响起,又平息,最后只剩下晚风和两人不太平静的呼吸声。

盛柠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骤然松懈下来、

她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没有动,就着这个姿势,抱着他等呼吸平复,才艰难地站起来,去拉他的手——

“我们回家。”

-

一路上,温时屹就跟被什么符咒封印了一般,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直至回到家,待盛柠将门反锁上后,他倏地开口:“我记起来了。”

“什、什么?”

盛柠给门挂锁的动作一僵,脑子迟钝地反应了很久,才呆呆转过身。

“你全都记起来了?所以才站在那里挨打吗?”

“没有。”大概是说到记忆,他的眼神中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我看见了你的简历。”

“简历?”

盛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

是了,跟她签订协议之前,温时屹怎么可能会不把她这个人了解透彻?

他向来不打无准备的仗。

早在与她见面的第一天,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世背景,家庭状况,要不是她一直暗恋他没谈过恋爱,估计连她所有前男友的爷爷叫什么都查出来了。

“你只想起这个吗?”盛柠装作不太在意的模样,绕过他去厨房给两人倒水。

温时屹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突然将话题转了个向。

“我们之前不住在这吧?”

盛柠眉心跳了跳,刚想下意识地反驳他,却看见他十分笃定的表情。

“嗯。”她立刻改了口。

几句话之间,盛柠再迟钝也该想起来,他梦见的那些片段……确实都不在这间屋子。

而是在那套他买下来的小公寓。

“那套房是我们租的。”盛柠垂下眸,挤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来,“你出事之后,我们就搬到这里来了。”

他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我们……不纠结这些了。”

盛柠放下杯子,几步到他面前,拉住他的手。

“恢复记忆的方式不止有一种,你下次别再尝试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好不好?”

温时屹顺着她的动作低下头。

仔细看时,他才发现盛柠眼眶眼尾全都红的吓人。

鼻尖也是红的,时不时轻轻抽动一下,或许是害怕被他发现,连动静都格外细微。

不知道到底是后怕,还是被他气哭的。

他漠然地看着盛柠的泪水,毫无感觉。

心里则一直在思考,他作为男朋友,这时候需要做什么才是最合适的——

但他确实又是愧疚的。

虽然当时被她抱着,但温时屹清楚地感觉到,那些男人落在她身上的、毫不收敛的拳脚。

最后,温时屹抽了两张纸巾,安静地放进她手里。

-

盛柠也不知道为什么,温时屹的目光似乎带着一种奇怪的穿透力,无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能将人看穿一般凌厉。

她觉得自己是中了邪,居然因为他一个眼神就能起反应,明明只是用很寻常的眼神注视着她,却有种令她的所有谎言都无所遁从的感觉。

会变得更加紧张,拘谨,就像是在经历一场很重要的面试。

因此,每一次他们在床上时,盛柠总是将眼睛闭得很紧,即使是他刻意的逗弄——

当然,温时屹并没有什么耐心去等她睁眼,向来都是直奔主题。

“……”

她无所适从,在两人之间的僵持中逐渐败下阵来。

盛柠抿了抿唇,想找个借口离开温时屹的视线,脑袋上的人却先她一步。

“对不起。”

话说得极其不自然,语调听起来却足够冷静。

字眼更是普通至极。

可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成功让盛柠的大脑一片空白,如同被人剥夺了思考的能力,仅剩那三个字久久停驻。

更没成想下一句话,直接将她的呼吸都剥夺了去——

温时屹曾几何时跟人道过歉?

就算是极为少数的判断失误,亦或是误解,他亦绝不会先低头。

永远高高在上地睥睨他人。

这才是温时屹。

直到此时此刻,盛柠才敢真正将他和温时屹剥离开来。

尽管这可能不是真正的关心,只是他在适应“盛柠男朋友”这个身份。

他是真的失忆了,真的不是以冷眼待万物的温时屹。

从车祸到今天之前,盛柠虽然知道他失忆了,但有时他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专属于温时屹”的小习惯,总会让她忍不住将两个不同的他重合。

会有突如其来的顾忌,生怕他变回以前那个无情又冷漠的人。

所以当她意识到这件事时,窃喜瞬间将所有情绪都盖了过去。

就算这段时间极有可能无法持续太长,或者,准确来说,与他渡过的每一日,都像是她偷来的。

盛柠依旧压制不住心中卷成浪潮的波澜。

“我没事,你不用道歉。”

盛柠想也不想就摇头,朝他展露出一个轻松的笑。

“他们没动到我。”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什么事都没有,盛柠还特地转了一圈:“你看,我什么事都没有。倒是你,快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

说着就动手去扯温时屹的衣服。

温时屹裸/露出来的手臂没什么变化,盛柠回想着在出租车上时看见那几个人打他的部位,伸手就去拽他的下衣摆,将他的衬衫往上卷。

他也任她这么掀起,平静地任她不放心地轻轻按了按腹部。

“痛吗?”

或许是她赶到的及时,因而并未看出什么异样。

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盛柠堪堪松了口气,然后又不大放心地伸手覆上去,稍使了点劲往下按。

“我这样按你会痛吗?”接着又换了一个地方往下按,“这里呢?”

“……”

温时屹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变化。

盛柠的基础体温高,手按上去的时候,会将自己的体温一并带给他。

很烫,尤其是在夏天,更令他觉得不舒服、不自在。

于是,他很自然而然地拍掉了盛柠的手。

表情更是不大好看。

“别动。”

手被人“啪”一下打掉,盛柠脸上总算后知后觉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窘迫。

但又不愿意认输。

这人到底能不能有点自觉?

这时候还装什么纯情?

当初主动握着她的手带着四/处/游/走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循规蹈矩。

况且。

当协议情人的时候,她从不敢表露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强势,只为了维持两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都到这个地步了。

她!凭什么!还要!让!这个!

狗!男!!人!!!

盛柠将手一翻,反抓住他的,梗着脖子说:“动了又怎么了?你是我男朋友,是免费合法的劳动力,懂吗?”

说就算了,还非要证明她的言论一般,抓住他的那只手猛地用力,踮起脚凑近他的脸。

然后用壮士断腕、盘古开天地、精卫填海的力道“啪”地亲了一下他的唇瓣——

“我不仅敢摸,我还敢合法跟你打啵,你吹啊?”

温时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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