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由最终还是死了,就在韩明月女世子的圣旨下达下来的第三天。没有人说韩明月什么,也没有人敢说人皇什么。
整个京城的风声,说的都是韩由命数已尽。甚至有不少‘良善之辈’说这韩由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儿,知道给韩明月腾位置了。
西苑那边将白事办的像红事一样红红火火,如果不是从大门口过还能听见里面请来的哭灵人的哭喊声,都要怀疑里面到底在干什么了。
崔婉如就更厉害了,在自己的东苑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就连面子上的工程都懒得去做一下。
要说整个韩家人,表现的最难过的,恐怕就是韩明月了。
从韩由去世的消息传来,整个人就像是失了魂一样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饶是司马清风这个时候,都不敢太过放肆。
亲情这种东西,真的没办法用道理可讲的。很多在外打拼的女强人男强人,从小在家中遭受非人的冷暴力,可最后还不是向往着那一点点虚无缥缈的温情。
司马清风是知晓韩由不是韩明月的亲爹的,可韩明月不知道啊。这种死了爹的事情,貌似从正常人的情感上讲,的确是需要伤心一下?
也不知道是十年末世的磨炼,还是本性如此。司马清风觉得自己对于亲情看的很是淡然,确切的说,如果不是出现了一个韩明月,他对所有感情都很淡然。
在他身上,所有的亲情、爱情还有友情,都凝聚在这个叫做韩明月的人的身上。
司马清风疑惑的用目光询问孙妈妈,韩明月对韩由的感情到底有多少。只有知道了深浅,才方便他后续的安抚工作。
孙妈妈眉头皱的比司马清风还要严重,韩明月不是韩由孩子这件事儿,整个韩侯府两个人知晓,一个是崔婉如,另外一个就是她。
从小韩由就不喜欢韩明月,冷言冷语更是没少过。在崔婉如没狠下心将东苑彻底划分出去之前,韩由甚至踢过韩明月一脚。也正是因为那一脚,崔婉如才决定彻底分开过的。
可就算是分开了,韩明月毕竟是韩侯府的孩子,不管愿不愿意,这二十年来总是见过几次韩由的。而那些见面的场合,韩由不是冷嘲热讽就是视而不见。更恶劣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孙妈妈同样惊疑的看着独自坐在院中的人。
不会她家小小姐这么不自爱,对那种恶心的人还会有什么亲情在吧?
孙妈妈脸色无比难看,眼看着这边是没办法得到什么讯息了,司马清风只能亲自上阵了。走到韩明月身边,将人抱起来自己坐下,然后将人放在自己腿上。
韩明月本来木然中带着一点茫然一点悲愤的表情,在看见司马清风之后,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孙妈妈的表情都有点扭曲了,司马清风余光看过去,看着老人家那怒其不争的模样,感觉下一秒韩明月要是敢说点什么‘不好听’的,老人家就要冲过来打人了。
惆怅,学着韩明月之前的样子木然的伸手捏住对方的脸颊,稍微用了点力向两边拉扯。脚下微微用力,做好了等下老人家打人就抱着人跑的准备。
“你在难过什么?”
心中已经没有多少‘道德’可言的司马清风,已经开始思考告诉韩明月他不是韩由亲生孩子的事情了。毕竟为那种人难过,说的难听点,已经有点贱了。
韩明月眼泪克制不住的往下掉,嘴巴颤颤巍巍的抖个不停。“韩由,韩侯爷,死了……”
那凄苦的声调,让司马清风瞬间头皮发麻。已经感觉到背后来自孙妈妈的杀气了,看起来打小孩的事情已经箭在弦上了。
默默的一只脚脚尖点地,做好了发力的准备。不过还没等司马清风和孙妈妈两人发力,韩明月已经抱着司马清风的脖子痛哭出声了。
那凄厉的哭喊声,真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呜呜呜,他为什么这么快死了,为什么不能多坚持两天,就差两天了啊,呜呜呜,他为什么要死这么快啊!”
今儿个十月初八,差了两天十月初十。司马清风卸了脚上的力道,木然的抱着人拍着后背。突然想起来,可怜的孩子不仅不知道韩由不是他亲爹的事情,也不知道韩由之前中了毒已经朝不保夕,能活这么久才是让人意外的事情了。
身后的游廊里,孙妈妈的嘴角都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两下。一时间心情在翻白眼和欣慰之间徘徊,折腾的她脸色都有点僵硬了。
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不想再理会这年轻人的事情了。只要她家小小姐脑子不犯愁,对那烂人有什么感情,她就不用白操这个心了。
其实这真的是孙妈妈还有司马清风想多了,试想一个快要二十岁的人,对于一个见过次数不超过十次,还总是匆匆而过从未有过什么好脸色好言语的人能有几分好感?
韩明月常年被关在后宅或者别院,身边没有教导他要对‘父母’有孺慕之情的人,甚至就连伦理常情都知之甚少。如果不是有崔婉如,这么多年下来韩明月甚至能被‘教养’成一个傻子。
指望一个傻子有什么孺慕之情,本身就是奢望吧。
韩明月不仅是名义上的韩由的孩子,现在还是韩侯府的女世子。不论如何,在韩由去世之后他都需要回去扶灵还有哭丧的。
可让韩明月回去披麻戴孝,不要说孙妈妈了,就算是崔婉如也不可能让他去。这是一个不小的问题,要怎么光明正大让别人无话可说的避开这件事儿,得回去好好的商议一番才行。
孙妈妈走了,司马清风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虽说两个人要是真的打起来,他的确能打得过孙妈妈。可他练的都是杀人技,和孙妈妈这个半师‘友好切磋’的情况之下根本没办法全力出手。
不全力的情况之下,孙妈妈想打人的话他恐怕也就真的只能替着挨打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让人亚历山大的孙妈妈离开了,司马清风才好笑的捏着韩明月的脸左右摇晃,让其不能好好的哭嚎一番。
“百日之内还是可以成亲的,不需要守孝三年。等事情平息了,赶在年前你过生辰之前成亲也是可以的。”
家中长辈去世,按道理来讲是需要守丧的。像是这种名义上的爹,还是侯爷的情况之下,守孝三年都不过分。如果是普通女儿的情况之下,守孝的时间还可以商量商量,一年足以。
不过韩明月情况不同,现在韩明月是世子,是以后要继承韩由侯爷之位的人,所以他要是守孝自然是不能打折的。
白事百日之内冲喜也算是道理上讲得过去的事情,至于韩明月适不适合这一种做法……他硬是要这么做,还真没人会多说什么。
毕竟,和韩明月成亲的人是司马清风。
“崔家军驻守西境,以后想要掌握整个崔家军西境之行必不可少。”将人揽在怀里,摸着那一头已经养的乌黑的秀发。
崔婉如不想,也不会让韩明月去扶灵。就司马清风个人而言,他也不想让韩明月去跪个几天几夜。
哪怕只是面子上的几个时辰,他也不想让韩明月去受那个苦。
韩明月闻言,眼睛果然变得闪闪发亮。在学文上很有天赋,在习武上天赋也不差的韩明月,被关在后宅十几年,心心向往的就是能到外面更广阔的天地去看看。
司马清风想过让韩明月在京城好好的学文,不过却从未想过要泯灭韩明月的天性。安全是很重要,但他自认为还是有几分能保护韩明月的本事的。
如果韩明月真的一心想要去往外面,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刚好趁着事情还没爆出来之前,我们去西境转转。”捏着韩明月的手指,司马清风轻笑。
韩明月已经不是眼睛闪闪发亮了,是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想去!”
闪闪发光的人,圈住司马清风的脖颈。换了个姿势,跨坐在司马清风身上。开心的嘴角都咧开到一个夸张的弧度,眼睛笑成了弯月,额头顶着额头,全身心的诉说着他的开心。
轻轻的凑近,轻轻的在对方嘴角上亲吻。只是短暂的碰触,却让两个人都心生欢喜。
说干就干,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迟疑的人。司马清风当即写了一封信,托人送入学宫带给了宋慈恩。要光明正大的去西境,还不能给韩明月这个‘女世子’的身份抹黑,那么起码要在人皇那边过个明路是很必要的事情。
说起人皇……
司马清风的眼神出现了一丝茫然,那个曾经见过的人,现在却只记得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至于长的怎么样,头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出来对方的模样。
这对于司马清风这种不管是先天记忆就不错还是后天努力锻炼总是要记住自己见过的任何东西的人而言,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不过再想想对方人皇的身份,还有那么轻易就能让自己见到的事实,对于现在这种情况貌似也不难理解了。
如果没有一点特殊的本领,人皇恐怕也不能那么光明正大的随意出现了吧。
将人皇的事情抛之脑后,临出发之前该做的准备总是要做的。答应好是三十六计还是两个人合作着继续誊写,不过路上需要的东西也还是要再准备一番。
在身体素质达到了二级之后,司马清风的空间就已经暴涨了一倍,现在足足有八百平。只不过之前对司马清风而言,貌似并没有什么卵用。
然后就等到了现在,等到了现在在自家小媳妇面前好好展示的机会。
两个人乔装打扮在京城里四处转悠,只要是粮行的地方就进去好好的采购一番。上下左右面积都超过八百立方米的超大空间,可以储存的粮食数量简直多的吓人。
司马清风足足采购了十万两银子的大米,只买了十分之一的精米是给两个人准备的,剩下都是为以后的‘生意’做的准备。
可就算只是十分之一,那上万斤的精米看架势都足够两个人吃一辈子的了。
要不然怎么说人皇很会做人呢,司马清风上供了一本《诗经》,对方不仅给了韩明月女世子的身份,事后还给了司马清风十万两银票。
司马清风作为报答,又上供了一本《元曲》和《三国演义》。等离开茅庐的时候,人皇又送了司马清风五十万两银票,金银细软无数,北海大珍珠十斗。
和这样的人做生意,爽快的让司马清风差点没忍住想将空间里的书全部送上去了。
十万两银子购买了米粮,又花费了二十万两银子购买了各种药材。大部分是治疗风湿水肿还有各种外伤的。
西境位于大宴朝的正西方,连接着西天海。曾经那边并不是叫这个名字,不过在崔家军驻守之前伤亡惨重的让人以为那边连接着西天,而且又是海洋区域,这才改了名字叫做西天海。
大宴朝能打水仗的军队不多,能在海上打仗的军队就更少了。崔家那个人还有杨间为什么那么痛恨崔家军却还要想方设法的将其掌控在自己手中,就是因为崔家军是一个成熟的海洋之师。
在海上的战斗不敢说百战百胜,但因着有崔家军的存在,曾经每年伤亡数百万的西天海,终于不用强制征兵,可以走正规的委派兵役路子。
服兵役看似是强制的,但可以找人替代或者用银子替代。可二十多年前在崔家军崛起之前的强制征兵,可是不去就要杀头的那种,不要任何东西替代,就要你这个人丁。
曾经一度让整个西境都风声鹤泣,甚至出现了平民逃亡的惨景。
海战,以前可都是拿人命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