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彦修将亲手做的香囊都送了上去,这样若还忍得他就不是傅景秋了。
他绷着脸一声不吭地走到夏侯渊面前,抢过他手里的香囊就递还给了宋彦修,压抑着声音里的生硬道,“宋公子的心意是好,可是你有所不知,陛下平日没有佩戴香囊的习惯。”
宋彦修诧异地看向夏侯渊,就见后者仿佛神情很愉悦一般勾着嘴角道,“是啊,彦修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她看了一眼气鼓着脸的傅景秋意有所指道,”朕就喜爱收集样式古怪的香囊摆在宫里作辟邪用,你做的香囊这样好看放在宫里倒是有些可惜了。”
傅景秋听见这话脸上轰的一声就红了个透,心底真是又羞恼又生气,忍不住暗暗瞪了她一眼。
她二人表现得如此亲昵,宋彦修眼神微微黯然,收回了那枚香囊低声道,“既然如此彦修就不打扰陛下与景秋公子的兴致了,彦修告退。”
夏侯渊对他轻轻一颔首,等人走出了铺子,就觉得腰间骤然一疼,傅景秋方才忍了一肚子火可算能发出来了,“人家做的香囊好看?留在宫里可惜?”
夏侯渊拉住他的手攥在手心里,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透着笑意道,“朕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傅景秋咬牙高声道,“你就不能什么都不说吗?”
夏侯渊叹了声气道,“宋公子冰雪聪明,自然明了朕的意思。”
傅景秋捂着耳朵道,“不许在我面前夸他。”
夏侯渊失笑,望着他淡淡道,“你还要在这儿耽搁多久?再晚些时候这簪花会可都散了。”
给那宋彦修一通搅和,他都差点把刚才直嚷嚷着要去瞧热闹的簪花会给忘到脑后去了。这时候夏侯渊的话点醒了他,傅景秋连忙急急地问她道,“快!你带银子了没?”
夏侯渊摊开手摇了摇头,傅景秋怔楞了一下顿时就慌了神,今日他出宫急身上也没带什么值钱的首饰,这下可如何付衣裳的银钱。
正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就见眼前之人勾着唇自身后变戏法一样地拿出一袋银两。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逗弄他,傅景秋气得拍了她胳膊一下,赶忙接过钱袋找出两块碎银搁在铺子里的显眼处,而后扯着她就往铺子外走去,边走还不忘出声问她,“方才不就让御撵回宫去了吗,你上哪儿找来的银子啊?”
直到走了有一段距离,夏侯渊才在他身后淡淡道,“这是连阙的钱袋。”
傅景秋差点跌了一个踉跄,回过头诧异地高声道,“你说什么?”
夏侯渊指了指他袖子里鼓鼓囊囊的钱袋,“朕出宫身上又怎会带着银两,朕既然金口玉言解了俞子岩的禁令,他未来妻主拿些银两出来给朕花岂不是应该?”
傅景秋气得将袖子里的钱袋丢在她身上道,“你、你真是……”
夏侯渊轻挑着眉掂量着手里的钱袋悠哉悠哉道,“方才花银子的时候可也有你的一份。”
傅景秋望了望身后不见踪影的成衣铺子,又望了望前头不远处的北街街口,狠狠跺了跺脚道,“你等着,回头我再同你算账!”
夏侯渊眼底笑意更深,她身穿白衣在人群中本就十分扎眼,这一笑过后眼眸熠熠生辉,清冷面容好似雪山融化大地回暖,还没等她出声回应,就见一抹白色堪堪擦过脸颊自她眼前一闪而过。
夏侯渊下意识地神色一凛,拉过傅景秋猛地一个侧身,可心里却又觉得好似不太对劲……
若说是暗器也未免太显眼了些。
身旁的傅景秋眼睛一眯,在半空中倏然伸手就将那枚物件攥在了手里,掌心顿时传来一阵微微刺痛,他忍不住轻轻地“嘶”了一声。
夏侯渊皱着眉掰开他的手掌,就见上头赫然一道夺目的红痕,而那掌心里托着的竟是一枚样式精美的珍珠簪花。
他痛呼出声的那一霎,她破天荒地觉得心上一紧,将那珠花丢开后朝他低低吼道,“你怎么看见什么都敢用手抓,若是淬了毒的暗器可怎生是好?”
傅景秋被她抓着手当街训斥,可心里却一点儿也不恼,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反倒觉得有点甜丝丝的。
这时候站在街上的二人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周围好似围了越来越多的人过来,而且大多还是用心装扮了的妙龄男儿。
夏侯渊不假思索地打横抱起傅景秋一个纵身就往前蹿去,几乎是电光火石间身后一阵簪花雨下,满地落英缤纷。
傅景秋攥着她的衣襟心有余悸地喘着气道,“叫、叫你不要穿得这般惹眼,这、这下可好了躲都没处躲去。”
夏侯渊神色警惕地看着身后的动静,傅景秋忽然指着前头不远处大声叫喊起来,“那边、去那边!”
原来他看到了角落里有一个摆着各式各样面具的小摊子,记起从前在玲珑阁里她为他戴面具起舞的样子,顿时心念一动就有了这样的主意。
他左右端详着选了一个不甚出奇的面具替夏侯渊系上,而后推开几步仔细端详着,“这下走在人群中该是没人能认出来了。”
夏侯渊隔着面具看他,傅景秋伸手捂着面具上的两个孔洞道,“你可别这样盯着我,怎么戴上面具眼神还这样骇人呢?”
傅景秋挽着夏侯渊重又走回街上,顿时步履轻盈心情大好。看着街上时不时就有男儿给女子抛簪花,他都忍不住跟着行人一道起哄,若是有人回头看向夏侯渊,他就会指着她带着面具的脸抿着唇直摇头。
在北街街口逛了许久,夏侯渊的声音隔着面具听起来闷闷的,“傅景秋,你玩儿够了没有?”
傅景秋方才在太师府里惊心动魄的已经耗费了许多精神,方才被那些围上来的男儿骇了一跳又有些受到惊吓,此时逛了那么许久也的确是该困乏了。
可奇怪的是,像这样并肩同心上人走在街上,他竟觉得可以沿着北街一直走一直走,哪怕走到天荒地老都不会疲倦。
若她如在宫里一般身穿龙袍、头戴玉冕,他断然还不敢像现在这般主动亲近她……可现在她穿得与街上的寻常女子无异、脸上还覆着面具,在这本就是男儿向喜欢的女子求爱的日子,他便是难得任性放肆一些也是应当。
这样想着傅景秋心底忽然生出些隐秘的欢喜来,他默不作声地抿了抿唇,努力不让嘴角上扬得那般明显,一边挽着她的胳膊一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枕上她的肩膀。
热闹喧哗的街口,亮如白昼的灯火。
那相依偎着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那般寻常,可于她二人而言却又显得那般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 暗卫一:都没眼看。
暗卫二:瞎了瞎了。
暗卫三:甜蜜暴击。
暗卫四:刚刚暗器都没拦住,难道不是该担心下回去怎么交差?
暗卫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