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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景象渐渐开阔。

秦云柔朝传来水声的方向一看,果见到一条沿着山体顺势而下的小溪。

镖队已经按照镖头陆启天的指示,把镖车有序地捆绑在树干旁,后用黑布遮掩,又派上几个力气大的守在镖车附近,其他人便率先奔向溪水。

这个时辰已经接近辰时,天色大亮。

走镖的汉子大口吃完怀里藏的干饼,后纷纷或蹲着或趴着,在溪水旁边用水拍打脸颊和脖颈,清洗污垢。

秦云柔拉着初荷来到上游一些的位置,后让初荷把包袱搁下。

初荷从包袱里翻昨夜剩下的半张饼子,递给秦云柔:“大小姐,快吃罢。”

秦云柔接过,撕了一半给初荷,道:“你也吃。”

“嗯。”初荷点头应下,坐在秦云柔身边,主仆俩一道进食。

饼子硬邦邦的,不是很好啃,秦云柔废了好大力气才嚼碎来吞下去,初荷见她吃的艰难,赶紧打开水壶的盖子,把水壶递上来:“大小姐喝点水,仔细噎着。”

秦云柔接过水壶,她想到等会可以在壶里灌满溪水,便没再省着喝,咕噜噜一大口的喝下去,当真是久旱逢甘霖,太舒服了。

“初荷,你也喝。”秦云柔擦干净喝过的口子,把水壶递给初荷。

初荷知道秦云柔喜洁净,她避开了口子,仰起头来直接倒着喝,水从壶子里哗啦啦的涌来,撒进嘴巴里,当真是过瘾的很,甚至因为倒地太快,有些沾到了下巴和前襟。

秦云柔递了一张帕子过来:“初荷,你衣服上都湿了,擦一擦。”

“没事。”初荷不拘小节地摆摆手,秦云柔就这么一张帕子,若是给自己用了,等会儿她便没有了,初荷舍不得用。

她对秦云柔道:“大小姐你继续吃着,想来镖队还没有这么快上路,我去上游把壶子灌满。”

“好。”秦云柔点头。

初荷扎起裤脚、卷起袖口,沿着溪水边的石头往上爬,上游的水质更干净更清透,她要装满一壶子带在路上喝。

陆启天手里也啃着一张硬邦邦的饼子,朝秦云柔走来,后在秦云柔身边蹲下,说道:“这饼子虽硬些,但是容易储存,放上几天都不会坏,我们镖局走镖的时候,最喜欢拿它做干粮。”

秦云柔点点头:“我明白的。”镖局餐风露宿,对于饮食的考虑便是能吃饱,能耐受,味道好不好,都在其次。

陆启天见小姑娘咬着带劲,眼中浮笑来,他今年二十头,刚刚及冠,因为祖上三代都是靠走镖为生,所以他也继承了家业,他上头有两个哥哥,也都是镖师,这次的运镖任务是父亲给他历练的,也是第一次没有父亲参与的,要他独自一人完成的任务。

算是对他独掌大旗的考验罢。

“路上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把你介绍给镖队里的兄弟们!”陆启天说:“等会到了驿站,或者城镇,能够好好歇下来,再给你们介绍介绍。”

秦云柔有些红脸,好在黑色炭灰涂在脸上,看不太明显:“不用特意介绍了罢。”

“还是要的。”陆启天为人耿直,爽朗雄浑的声音说道:“镖队里虽都是大老爷们儿,但都是实诚人,不会欺负小姑娘的,你们不用担心。”

秦云柔点点头,柔声道:“那好罢。”

“秦姑娘的声音真好听。”陆启天心无城府,心里觉得好听便直接说了来:“跟小夜莺似的,脆生生的,去年我跟我爹走镖,经过滇池,那儿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我们镖队夜里宿在林中,那小夜莺晚上啼叫,真的是清脆悦耳,我现在还记忆深刻。”

秦云柔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没有搭话,而是含笑着点点头。

陆启天被秦云柔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瞧着,竟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憨厚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道:“秦姑娘你别介意,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别的意思。队里都是糙老爷们,说话不经大脑的,经常会冒一些粗俗的词,你以后要是听到了,别往心里去。”

秦云柔点头:“我明白的。”她能理解,也会尽量去适应,去习惯。

这会儿,初荷已经把水壶灌满,从上游走了回来。

陆启天见到初荷,同她热情地打招呼:“初姑娘。”

“就叫我初荷罢。”初荷摆摆手道:“初姑娘什么的,听着怪别扭的!”

“初荷姑娘。”陆启天道:“那你们先忙,我过去那边了。”

“好。”初荷看着陆启天走远,收回视线,把水壶递到秦云柔跟前:“大小姐还要不要再喝点?”

“不用了。”秦云柔拿帕子擦着嘴角站起身来,后把没有吃完的饼子包好塞回包袱里。

因是早上,镖队还要继续赶路,停下来休息整顿,以及用食的时间并不会太长,镖头陆启天见大伙儿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吆喝道:“兄弟们水壶都灌满,准备起镖咯!”

“好咧!”镖队里的人应和道。

糙老爷们脸上都挂着水渍,也不去擦,就这么顶着一脸水等它自己干,后解树干上绳索的解绳索,扛大旗的扛大旗,推镖车的推镖车,各司其职。

很快,镖队便重新上路。

秦云柔和初荷跟在镖头陆启天身边。

浩浩荡荡的镖队就这么继续往前赶路,走的是由北向南行径的路线。

从辰时,一刻不停的走到了傍晚酉时。

足足五个时辰下来,秦云柔觉得自己脚快要断了,又冷又饿,真的是从未有过的辛苦和疲惫。

好在,天边霞云满天,一处驿站的锦旗迎风而动。

陆启天吆喝起来:“前面有驿站,镖队进驿站休息一夜,明日卯时再上路。”

驿站不大,镖队三十多号人,根本不可能住客房,便在一楼打了个大通铺,把垫子铺在地上睡,糙老爷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比起睡树林,驿站四面有墙,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抵御野兽入侵,已经是很好的睡处了。

陆启天领着两个小姑娘到了前台,问驿站掌柜道:“掌柜的,还有没有多余的客房?”

“二楼南面,还剩一间。”掌柜说。

陆启天问了价格,把银子搁在柜台上:“就这间。”

掌柜给了陆启天客房牌子,陆启天转手递给秦云柔:“你们拿着,姑娘家睡客房舒服一点,我没关系的,同兄弟们挤地铺就好。”

秦云柔觉得无功不受禄,她接过客房牌子,从绣花荷包里翻银子递给陆启天:“陆镖头一路带着我们俩个,已经是多加照顾了,哪里还有叫陆镖头银子的事。”

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启天也不好意思不接银子,他原是愿意给这小姑娘银子的,只觉得路上有她一道,心里特别开心,就是那种莫名的快乐,他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那……好罢。”陆启天接过银子,手指指尖不经意触碰上秦云柔细软雪白的手指,心中涌激动来,但他肤色黝黑,倒也看不脸红,只是小心翼翼把银子藏在怀里,后转身同镖队的兄弟们去帮衬。

秦云柔看一眼牌子上的编号,在准备上楼休息之前,忽而想到了洗漱的问题,于是问店家:“店里可有洗漱的柳枝,青盐,毛巾卖?”

店家道:“都有。”

“拿两份给我。”秦云柔说。

店家见秦云柔虽穿着黑色镖服,脸上也涂黑了,可刚才伸的那一双手,却是白嫩细腻,不像是走镖人的手,便想着莫不是哪家的官小姐来闯江湖了。

于是,店家边把柳枝,青盐,毛巾逐一递上,边说道:“店里的都是寻常物件,抵不了官家的精致,姑娘你看看可还凑合?”

秦云柔看了一眼,毛巾是粗布料子,青盐也是粗盐粒子,连着柳枝都真的就是一根柳枝,粗糙的不能再粗糙了,但是在这种途中驿站,能买到这些已经很好了。

“我买了,店家。”秦云柔问了店家多少钱,后付了银钱,这便领着初荷上楼,往牌子上所写的客房走去。

客房的门一推就开,里面有股子陈旧木头和潮湿棉絮混合的味道,秦云柔闻到这股味道,下意识的皱起秀气的眉头,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初荷也捂住鼻子,见秦云柔后退,她转身道:“大小姐。”

秦云柔慢慢闭眼,平息下来心中的情绪,后放下捏着鼻头的手,再次抬步往客房里面走,她对初荷道:“是有些味道,不过开窗通风就可以了,能有驿站歇脚,能有客房睡,已经是很奢侈的事情了。”

初荷被秦云柔话语里的乐观影响,也积极了起来。

秦云柔去开窗,初荷就去铺被子,主仆俩忙碌起来。

因为实在太累,主仆俩用新买的柳枝蘸着盐粒漱口后,用粗布毛巾简单擦拭了脸颊,脖颈和身子,便准备睡下。

秦云柔在遮挡的布条后面擦身子,她觉得今日身子异常沉重,很不对劲。

“初荷!”秦云柔惊呼。

初荷听罢,赶紧停下手头的事情走过来问:“怎么了?大小姐。”

“我……”秦云柔从布条后面探脑袋来,羞窘道:“我的月事提前了。”

初荷一听,顿时惊地直跺脚,焦虑道:“可我们走的急,没带月事条,这可怎么办呀?”

作者有话要说:  李云深:我媳妇没带月事条。

周茂:所以?

李云深:我去给媳妇买。

周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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