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就快要生小弟弟了,那是一个洁白的生命,他一定不会嫌弃我,因为他将和我一样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我终于就快要有同伴了。
程叔叔来家里了,他和妈妈大吵了起来,他把妈妈推到了房间,关上门,里面传来了做/爱的声音,我好害怕。一个小时后,我的害怕得到了验证,妈妈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我看见了,她下/体都是血。
医院里,弟弟早产了,新生儿重症监护室里,弟弟只比巴掌大那么一点点,被薄薄一层布包裹在保温箱里,小小身/体插满了管路。左边是一个小电视一样的监护仪。
我问护士姐姐那是什么,护士姐姐说,绿色那条线是脉搏,蓝色那条线是氧饱和,氧饱和旁边的是心率,黄色那条线是呼吸,最下面白色的是血压。
我又问,弟弟还能长大吗。护士姐姐看着我,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懂了,没再问。
弟弟在那个小箱子里待了一天,我在那里陪了一天。亲眼看着脉搏和心率一点一点上去又一点一点下来,呼吸一点一点加快,氧饱和一点一点掉下来,最后都变成了0。
他死了,以后又只有我一个承受那些目光了。
我恨弟弟,恨所有人。
后来我才知道,程飞和妈妈吵架是因为妈妈背着他和张建来有来往,我向程叔叔提议,把张建来弄/死,他答应了,他居然没有觉得我奇怪,我感觉我和他能成为好朋友,如果不是他害死我弟弟的话。
这个计划,由我出马去勾引张建来,张建来很上钩,他对我很好,也没有出格的地方,我的每个要求他都会答应。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把他杀了,程飞和我一起,我说我想要他的脊骨,他帮我取下来了,没问我为什么,他很懂我,我好像有点喜欢他,如果不是他害死了我弟弟的话。
警察找到这里了,其实我一点也不害怕,相反,我觉得机会来了。
那个人找到我,他说他可以帮我,毕竟弟弟的死,他也应该为他报仇,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是弟弟的亲生父亲,也是我的亲生父亲。
这些大人真是奇怪。
那个人很厉害,不仅给弟弟报了仇,还成功怂恿妈妈当了替罪羊。
但是,妈妈必须死,这是我送给她最后的礼物——解脱。于是我离开了那个人——那个自称是我爸爸的人。
妈妈我爱你,但是也不妨碍我恨你,在地狱里,请好好照顾我的弟弟。
褚怀森把属于施念念的证物全部收档归案,这本小记里面一页一页夹着的都是施念念的物品,有她芭蕾舞参赛获奖证书,那间储物间墙壁的置物架上,还有许多获奖的奖杯——演讲比赛、辩论赛、作文大赛、数学竞赛……
右侧的角落上,还有一副大大的相片,是施念念练芭蕾舞时拍的照片,洁白的修身小短裙,长长的胳膊和笔直的腿,左脚脚尖点地,右脚高高勾起,如同天鹅翩翩起舞。
她有洛丽塔的美,美而不自知;她有尤伦卡的美,美而不满足。
*
费米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桌上放置着一个小安瓿,g7液体,他还没有喝。
他拒绝霍离离是有原因的。
g7液体每次都是限量给他,喝下g7后一个星期他必须回去接受血液审核,审核过后才能给他新鲜的血液透析。在这个审核过程中,能轻易地看出g7液体和骨骼生长的比例,哪怕半ml的差距都能被发现,一旦发现,即便他是花了大价格创造出来的,也会毫不留情地处死。
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追完整个生长,费米扳了扳手指头,差不多还要20ml左右的液体,等他不需要g7时,他就可以少一个牵制。
他不可能为了霍离离让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他没有那么伟大。
在活着面前,他可以放弃任何东西。
“笃笃笃。”
有人敲门。
费米把药收好,“进来。”
小溪走进门半步,在门口说:“小费,褚队那边正在处理施念念的证物,有些东西需要法医看一下。”
费米收拾好情绪,起身走向小溪,“好。”
小溪盯着费米看了一会,费小哥哥长得完全就是抖音小网红的样子,五官相当精致,比起他们褚队来说,更加有亲近感。“你是不是和褚队吵架啦?只要碰到关于你的事,褚队说话就跟爆炸一样,超可怕。”
费米两只包得像粽子一样的手抱在怀里,“没有,关系还没好到可以吵架的地步。”
“哦……”小溪轻轻哦了一声,“你的手怎么了?早上好像还没有这样。”
费米晃了晃两只粽子,“没事,工伤。”
“咳!”一声假咳嗽从后面传来。
小溪吓得头发都要飞起来了,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就定定地站着,看着褚怀森幽灵一样从她身边走过去,也不知道偷听了多少内容。
等褚怀森走过去很远了,小溪直接吓软了,“完蛋完蛋完蛋,我感觉我的生命不保。”
费米好笑地看着她的样子,“有这么可怕的吗?”
小溪愤愤:“当然啦,你从小搁老虎嘴里拔牙,习惯了当然不怕了。”
费米笑起来,卧蚕亮晶晶,像是染上一层黄昏霞晕:“还好吧,其实你们褚队年轻那会可混了,没当警察前可是知名的问题少年,现在派出所还留着他不止一次的记录呢。比如开摩托车飙速撞烂了人家水果摊还理直气壮、染一头黄毛把人家高中小女生撩到吓哭,还有很多呢,说一晚上都说不完。”
小溪懵懵地看着他,“原来你和褚队关系这么好啊,难怪要吵架。”
费米:“……”
“废什么屁话!赶紧进来!”褚怀森在里面大吼一声。
小溪对费米做了个鬼脸,突然觉得褚队真的没那么可怕了。
这个案子到这里暂时告断,人死不能复生,施念念也无法再接受法律的制裁。家庭教育话题又一次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很多微博大v针对这件事洋洋洒洒地展开了讨论,引起了社会和家庭的深思。
连褚怀森本人也开始反思自己对费米的教育,毕竟费米没有家长,每次有家长会,都是他这个便宜爸爸去给他开,因为他长得年轻又是警察,很多费米的同学都特别羡慕,而费米从来没有解释过,当然这些都是褚怀森自己想象的,并没有得到费米的理论解释。
那天不知道费米这破孩子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对他……难道是到了一定的年纪欲/望无处发泄?可能是,毕竟到了这个年纪,他好像并没有对他开展任何性/教育。
于是他开始回忆自己十四五岁时,他的老爸天天跟国家领导人一样忙碌,根本没有时间教育他,对于这种事,他好像是……无师自通?对啊,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想知道什么直接网上搜啊,他记得自己十四五岁时毛片都不知道看了多少了……难不成那孩子太乖了找不到毛/片?
很有可能!
哎,脑壳疼……
就这么思考着,车子不知不觉地开到了费米的家。
走过福利院旁边的药店时,进去买了一点伤药,上楼,敲门,假装那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孩子现在心理不正常,甚至出现了自残的现象,他这个做监护人的有很大的关系。
敲了一会门,没人开,张姐路过和他解释,“今天有个讲座,孩子们都去听了。”
福利院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请知名人士做一些教育讲座,这是很多福利院都没有的福利。
褚怀森向张姐道谢,慢慢走到阶梯教室去,里面的老师正在洋洋洒洒地讲一些生理知识,ppt标题为——青/春/期的那些事。
褚怀森:“……”
好像根本轮不他来教育。
褚怀森又往里面瞟了一眼,坐着的都是一些十四五岁的男孩女孩,费米也在其中,如果不是为了上学方便改了身份证上的年龄,现在的费米也就只是个十四岁的小男孩而已。他忍不住多看了费米一眼,这孩子现在的穿衣打扮给人的味道根本就不是十四岁,坐在一群青春期孩子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再一细看,那孩子居然在打瞌睡!其他孩子都听得津津有味,有羞涩,有好奇,有男生在起哄的,还有一些小女生窃窃私语的,就他一点也不感兴趣地坐在后面打瞌睡!
不像话!
于是,褚怀森站在外面,把老师讲的每一个字仔仔细细听进去,决定回去给他开小灶好好讲解讲解。
可能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认真地听课吧,不知道上辈子遭了什么罪。
老师:“我们刚刚说了当我们遇到心仪的对象时,身体就会朝我们的大脑释放一种叫作荷尔蒙的激素,让我们产生一种想要接近的欲望。那是不是只有男孩遇到女孩,或者女孩遇到男孩时会产生这种激素呢?”
老师故作深沉地停顿了一会。
大家都在下面小声议论,连费米都睁开了一只懒散的眼皮。
褚怀森感觉有一丝丝不对劲,记笔记的手都停了下来,然后身子一斜,很不巧地与正睁开一只眼睛的费米视线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