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沈教授来消息了，法医科已经征得家属的同意，开始解剖赵媛媛的尸体了。检验科的消息，赵亚军家里的那缸咸菜的确含有分量比较高的亚硝酸盐，而永信快餐店里的所有咸菜都不含。”袁烂对着手机上的消息汇报。
褚怀森边走边掏出车钥匙甩了甩，“好。福将那边怎么说。”
袁烂：“福将那边已经把监控都整理出来了，叫你这边处理完就赶紧回去细说。”
“好，看来赵亚军那边的确有问题。逢年，大头，你们在这附近留意一下这个顾永林的踪迹。”
曹岩将监控里有异常的地方每一帧都做好了标记，褚怀森组织大家开了小会。
曹岩将电脑上的内容投影在白幕布上，“这段是赵亚军家附近的监控，这边是对向车库的部分。显示七月十三日中午12点半左右，王萍在上坡的那里突然四肢无力倒下，当时赵亚军正在倒车，倒完车才发现妻子已经倒在地上，赶紧上前抱起她，然后坐深蹲动作，神情看起来很慌张。没几分钟后有亲戚过来了，大家急忙送医。”
沈教授摸摸下巴，“如果没有这件事，赵媛媛的尸体应该会在第二天出殡。”
曹岩将内容退出，调出第二个画面，“如果觉得这段还算正常的话，下面一段的冲突就比较大了。”
画面显示出来，是在永信餐饮本部的监控，监控里有三个人，赵亚军、王萍，还有另外一个女人。
从这个女人讲话的手势，似乎是个地位挺高有点强势的人，她穿着标准的正装，衬衫短裙黑色高跟鞋，与赵亚军发生了争执，两人出现了肢体上的推搡，旁边是王萍在劝架。
曹岩又调出另外一个画面，“这是争执当天下午，赵亚军和这个女人独自出门，去了一家比较高档的餐厅吃完饭，餐厅门口的监控拍到了他们进去和出来的画面，出来时这个女人脸上明显感觉柔和多了。”
褚怀森食指交叉着，“这个女人是谁？”
曹岩：“我后来又详细调查了永信餐饮的历史，他们在全国各地都有分店，是一家专做餐饮服务的，起初由赵亚军和他的高中好友一起合作创业，我猜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和他一起合作的人，名字叫周琛琦。他们发生争吵的时间正是轮状病毒事件发生前后。我后来调查了这个叫周琛琦的女人，你知道我发现了什么！”
褚怀森白他一眼，“有屁快放！”
曹岩赶紧严肃起来，“她的丈夫，叫顾永林，她和顾永林还有个儿子，名字叫顾思飞。”
肺炎死掉的那个顾思飞！
“当当当。”本就开着的门被礼貌性地敲响，费米走到褚怀森面前，将尸检报告放在桌上，“赵媛媛的确是亚硝酸盐中毒而死。”
褚怀森浏览了一遍尸检报告。
意料之中。
他起身走到白幕前，以赵亚军为中心，整理了一遍人物关系。
赵亚军和王萍是夫妻，和赵媛媛是父女，和这个叫周琛琦的女人是事业上的合作关系，和顾家是赔偿关系，而周琛琦和顾永林又是夫妻关系。
也就是说，赵亚军间接导致顾思飞的死亡，周琛琦也怀恨在心？
这时，许逢年和袁烂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老大，我们查到顾永林的消息，听说他最近经常跑一家叫‘金叶子’洗浴会所，我们去了这家金叶子，里面老板说，他最近频繁过来与一个人见面，藏得很隐蔽。”
“在金叶子门口盯着，不要打草惊蛇，如果顾永林出现，立刻告诉我！还有，给我查那个和顾永林见面的人！”
褚怀森转向大家，“目前这位顾永林很可疑，不能确认他是直接的投毒凶手，但他一定参与了这当中的某一环节。还有这个叫周琛琦的，我去顾家查问的时候，说这顾永林的妻子已经离开他家很久了，久到家里人都放弃了这个人的存在，但他们从法律上却并没有离婚，她和这个儿子到底还有多少联系，都很可疑。”
小溪惊讶道：“虎毒还不食子吧！”
褚怀森看向一直没有发表意见的沈崇光，“沈教授，你怎么看？”
沈崇光：“要想知道周琛琦的情况，直接把她叫来调查。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周琛琦是一个不简单的关键人物，为了不打草惊蛇，可以从赵亚军口中旁敲侧击。但我已经调查过这个赵亚军，他是一个会扮猪吃老虎的人物，从他嘴里出来的一定是无关痛痒的消息。所以，有谁是了解周琛琦、又是一个经不住炸的人？”
褚怀森：“王萍。”
沈崇光看了看他，表示默认。
褚怀森站起来，走到沈崇光身边，“我和沈教授再去会一会这个王萍。曹岩，你帮逢年和大头追查顾永林的消息。费米……你没事，你继续回去工作吧。”
费米看着褚怀森工作时的模样，真是和他平时那懒散的模样有着天囊之别，“这只是初步尸检报告，小巷姐已经提取了胃内容物送检，但由于时隔很久，检验科需要点时间。”
褚怀森修长的手指整理好尸检报告，伸到费米胸前，让他接着，“怎么，有问题？”
费米从他手中接过报告，“极有可能。”
褚怀森拍了拍费米的肩膀，“那你盯着结果，随时汇报。”
然后越过费米，示意沈崇光跟着。他摊开掌心，费米成年人的骨骼和微硬的肌肉感逡巡不去。
日落的余晖落在褚怀森的嘴角，勾起一个45°的微笑：长大了，能抗起责任，和他一起比肩同行了。
褚怀森和沈教授二人走出市局，沈崇光扶了扶金丝眼镜边，“初次见面太匆忙，以后工作上还要请褚队多多指教。”
褚怀森不知真假地回了一句，“沈教授已经是樊公大坐无缺席的网红教授了，指教可不敢当。”
沈崇光笑起来，露出两个小酒窝，“褚队您也是破案无数的网红警察呀。”
两个人面带微笑地商业互吹了一遍。
天色已近傍晚，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沈崇光又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看向远处还没有落下的太阳，“褚队是怪我们没有和你商量就贸然加入，也没有明确地告诉你我此次来一线的目的吗。王局的确关照我，你是个性子不稳的人，做事容易冲动，虽然这些年已经沉稳很多，但为了大局着想，他叫我还是对你保密为好。”
没想到在王局眼里，他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那沈教授还和我啰嗦什么。”
沈教授笑了笑，斯斯文文地坐在副驾驶座上，“那都是王局的想法，而我的想法和他不一样，我们大学就认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有所了解的。这件事我让你知道，以后我们一起工作就少了很多芥蒂，我觉得这还是很有必要的。”
褚怀森一踩油门，车子就呜~一声飙了出去，沈崇光斯文的坐姿差点受到干扰，还好他定力好，褚怀森看都没看他，“你想说我就听，不需要做无用功的铺垫。”
沈崇光进入主题：“你听说过仿生人吗？”
褚怀森脚下的油门慢慢稳了下来，“什么仿生人？”
“这个世界上存在一种人，他们是人，也不是，他们拥有人类的外貌和动物的特性。前些年，我们无意间救了一个女孩，女孩不会讲话，但她却能发出人类听不到的声波，当这个声波遇到物体时就会返回，她以此在晚上辨别物体。你觉得她像什么？”
“蝙蝠？”
沈崇光的瞳色微深，“对。我们救下这个女孩不久她就死了，准确来说，我们救下她的时候，她就已经伤痕累累了。后来因为一直没有人报案少女失踪，也没有找到她的家人，我们就自作主张解剖了这个女孩，我们在她的身体里发现了人类不该拥有的血清。因为科技有限，我们至今都没有研究出来这是什么样的血清。去年，我们学校联系合作樊城医科大学生物工程研究所的人成立了调查小组，联系各地的警局终于找到了关于这个女孩的一些消息，她住在一个很偏远的山区，从小就被拐卖，本来家里人都不认识她了，是她臀部的一个胎记，让她的家人确认了就是她们曾经被拐卖的女孩，拐卖的时间是——七年前。”
路口三种颜色的灯，红色、绿色、橙色，它们按照人类已经定好的时间间隔，日夜不息地跳转。
绿灯熄灭，橙色闪了几秒，红色立刻耀武扬威地站在那里。
“红灯！”
“呲——”褚怀森立刻急刹车，“七年前，是那件跨境贩卖儿童案吗？”
“对，这是我为什么加入你的原因。”
“当年那个案子牵涉太广，统计的失踪儿童绝对不止那些，我也和上面反映过这个问题，但毕竟跨洋过海长达五年的作案，只怕早有一些连骨头都不剩了。”
沈崇光提醒他，“绿灯了。”
褚怀森启动车子，“那你刚刚说的仿生人？难道说那起跨境贩卖儿童案背后还有一个强大的幕后黑手，将这些儿童掳走专门做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实验研究？？”
沈崇光：“可能不仅仅是强大而已，我们秘密追踪了一年，他们都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他们盘丝成洞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而且自从七年前的那场大案子暴露，凶手被抓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大的贩卖儿童案。他们没有触及法律底线，我们也没法有突破口。现在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我们成立调查组，我加入你们，这些都是绝对保密的，我之所以告诉你，也是经过我的教授同意，我们必须在一线上也有自己信得过的人。”
褚怀森把车停在樊城第一医院地下车库，与沈崇光二人走进电梯，褚怀森反复咀嚼了这么大的信息量，电梯门关上后，才拨出一点头绪说：“逢年和我都是那次经手的人，当时的队长和副队现在已经退居二线，而且就算有什么线索，当年早就录在卷宗上了。如果这个案子还没有结束，那将是相当棘手的事情。”
沈崇光：“是，不过，除了你们警方，和已经死掉的凶手，还有一群当年的知情人。”
褚怀森揪起眉毛，“你是说那些被救下的孩子？可他们两岁都不到，能记得什么？”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缩在角落里点钞票的费米，他好像是唯一一个年纪比较大、可以开始记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