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自我安慰着,被人公主抱就公主抱吧,反正这是任务世界强加给自己的,算不得数。
嗯,即便看起来十分地gay里gay气,可是自己依旧是钢铁直男一枚!
校医务室前,张寒和宋扬惊得目瞪口呆。
眼前的这个校医务室,占地估摸着有上万平米,由十几栋楼组成。
走近去看,各种高精尖医疗设备应有尽有。蓝水晶做的地面,钻石做的玻璃,奢华璀璨的吊灯……放到现实世界中,怕是迪拜都不敢这么干。
一个堪比迪拜帆船酒店的校医务室!
校医务室各种科室一应俱全,寻常一点儿的,像是耳鼻喉科、眼科当然不在话下。
离奇的是,这个校医务室,竟然还配备了诸如剖腹产室、新生儿病房这些科室,甚至还有老年人中风康复治疗室。
可是这明明就只是一个仅面对苏大学生开放的医务室呀!
张寒想到了自己这半天在苏大见到的一群群壮得跟牛犊子似的肌肉alpha们,然后默默地抬头瞥了一眼老年人中风治疗康复治疗室。
真的有必要吗啊喂!
张寒再一次怀疑那个黑子作者的智商,并且确定了,这个作者的生活阅历极其匮乏,不光是没穿过衣服,甚至连校医务室都不知道该是个什么样子。
宋扬也纳闷,找了个遇到的小护士一问才知,原来这家校医务室也是南宫家捐的,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是南宫老爷花钱雇来给学生们免费看病的。
听到这里,张寒心里一乐。
那个护士还非要拉着他俩,絮絮叨叨地对南宫老爷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吹捧。从南宫老爷是多么多么大方、懂得民间疾苦的一个人,一直夸到南宫老爷捐助校医务室解决了上万名医生护士的就业问题,对社会稳定以及整个国家的长治久安具有何等何等深远的影响……
夸得张寒都不好意思了。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强压着笑意的小脸涨的通红。
张寒默默地想着:高中政治学得不错,当个小护士可惜了,回头让我老爹花钱聘你去当个高中政治老师,也不算亏待了你的这张巧嘴。
宋扬的任务是一路抱着张寒去校医务室,因此在没到达对应科室之前,张寒依旧只能小猫似的缩在宋扬的怀中。
张寒一向看重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他作为南宫家的小少爷,刚刚受到了小护士的夸奖,现在开心不已,连带着对宋扬的怨气都下去了一大截儿。
“哼,看到没,看看我们家,把钱都花在了资助失业的平民百姓身上,都投在了国家的教育事业上。”张寒窝在宋扬的怀里拽拽地说道。
宋扬看着张寒炫耀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再看看你们家,就会讲排场,真是,相当虚荣!”
今天开学时被宋扬吊炸天的出场方式碾压得渣都不剩,张寒心里一直暗搓搓地不爽着,此刻终于找补回了一点儿优越感,当然要狠狠地奚落宋扬一番。
宋扬没有回话,静静地注视着在自己怀中缩成一团,嘴上却依旧不肯饶人的张寒,露出了一丝颇具宠溺意味的微笑。
“要我说,你开学搞这么大得阵仗根本就一点儿用都没有。今天你被那群路人甲打成这个样子,估计就是因为你行事实在是太过高调了……”
张寒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一个能把宋扬比下去的话题,自然是狠狠的一大通借题发挥。
张寒本来跟宋扬也没多大仇,只是心里一直别扭着。他今天打了宋扬一巴掌,又在这个话题上占了上风,心中的那点儿仇恨的小火苗基本上行将熄灭了。
喜欢一个人,连听他嘲讽自己都是甜的,宋扬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看来,张寒虽说脾气暴躁,一直怨恨着自己,但是他脾气上来的快,消散地也快,张寒现在愿意跟自己多说话了,宋扬隐隐地察觉出了和解的前兆。
当然,宋扬只猜对了一部分,另一部分的原因在于,张寒是一个嘴闲不住的人,现在到了这个世界,身边全是脑电波,就只有宋扬这一个大活人,张寒要是不跟宋扬说话,那怕是要活活憋疯。
在讨厌宋扬和被憋疯的两个选项中,尽管张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但其实,他的大脑已经下意识地帮他做出选择了。
校医务室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医生护士,除了他俩,一个病人都没见到,张寒还纳闷了一会儿,很快就想明白了——苏大的学生堪堪过万,这个校医务室这么大的规模,也难怪见不到病人了。
迎面走来了一大波医生,张寒不愿意被那群人看到自己被抱在怀里,连忙想办法挡住自己的脸,于是便把头深深地埋进了宋扬的怀中。
一种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扑鼻而来,这味道令人感到心旷神怡。
那是汗水的味道混着宋扬薄荷味的体香,还夹杂着一些足以使人意乱|神迷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这味道有一种让人着迷的魔力,就像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航船终于找到了可以遮风避雨的港湾一般,让张寒觉得无比安逸,甚至于给张寒一种,只要缩进去,就无需再面对这世上的诸多烦心事的错觉。
张寒不知道,这种美好的味道一方面来自于宋扬的体香,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于宋扬身上的alpha信息素挥发出的味道。
宋扬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少年,清秀的手指穿过他细密的黑发,在信息素的催眠作用下,张寒在宋扬的怀中睡着了。
宋扬抱着张寒,走得小心翼翼,抱着他,就好像抱着整个世界……
怀中的人儿睡得甜蜜而安详,这一刻的张寒,卸下了层层的盔甲,露出了最温柔的内在。一如十数年前,匆匆见面时的惊鸿一瞥。
少年宋扬家在偏远山区,家庭贫困,家里四个孩子,他之下还有三个妹妹,他是家里的老大。
妈妈身体不好,常年在家养病,一家人全靠爸爸满朝黄土背朝天地日夜耕耘,从那贫瘠的几口地中土里刨食,养活一家老小。
正因这样,14岁不到的时候,少年宋扬边主动选择了辍学,白天帮爸爸累死累活地干农活,晚上回家就作饭、洗衣,照顾年幼的妹妹们和卧病在床的母亲。
一次,有一场戏到他们那个小山村取景,导演说了,要在他们这个小山村选一批半大孩子来当群众演员,当背景,几乎不用露脸的那种。
村里几乎10岁到18岁间的孩子们都兴冲冲地跑去了,不为别的,当个群众演员,一天就能挣50块钱,这可比在家干农活轻松多了,又能看热闹,何乐而不为呢?
少年宋扬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去了,幸运的是,他被选上了。
拍戏的那一天,宋扬作为一个群众演员,隔着前面乌泱乌泱安排好的群众演员,看到了一个被无数摄像机围着的年轻男孩儿,那个男孩,就是这部剧的男主角。
男孩儿长得白白净净,脸上还带着一点儿婴儿肥,他看起来比宋扬还要小上一些,身体很是细瘦,个子也不高,约莫着只有宋扬的眼睛那么高。
戏开拍了,男孩儿站定,对着镜头稳稳当当地说出了自己的台词,语气、动作、神态,都快要把宋扬带到戏里去了,几乎让宋扬感觉不到这是在拍戏,而就是生活中发生的,最为寻常的一幕。
男孩儿一段戏拍完,导演带头鼓掌,效果很好,一遍过。
他一面觉得自己跟人家相比起来真是没用,另一面在暗暗地佩服着那个男孩。
那是多么阳光的一个男孩子呀,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浑身上下仿佛能发出光来,拍戏时,一笑就会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每一个笑容都看得人心里暖融融的……
少年宋扬生长在泥土中,对于他来说,那个男孩子美好得就像是天上的仙子,一点儿都不像世间沾满了凡尘的人。
接下来一场哭戏,演得是男孩儿被继父当众毒打,哭着哀求继父放过自己的戏。
宋扬不禁为男孩儿捏了一把汗,宋扬虽然以前从来没有拍过戏,但这场戏,光是听起来,就已经非常难演了。
导演喊了开始,高大的男人一下子就把男孩儿推倒在地上,恶狠狠地甩了几个耳光。
宋扬吓得闭上了眼睛,同行的其他群众演员们也大都低了低头,不太敢直视这一幕。
一直到男孩儿哽咽的声音传了过来,宋扬忍着微微发痛的心看了过去。
男孩儿的眼眶红极了,大大的眼睛中噙满了晃荡着的泪水,随着背景音乐到达高|潮的那一瞬间,两行清泪沿着男孩发红的脸颊蜿蜒而下,一眨眼功夫,男孩就已泪流满面。
男孩儿抬着头望向高大的继父,颤抖着哽咽道:“父亲,求、求求您,别、别打了,放了、我妈妈吧......”
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少年宋扬远远看着,觉得自己的心,几乎像是被人拿着刀子,生生割去了一块儿。
直到导演喊了停,宣布一次过的时候,少年宋扬也没能从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中回过神来。
少年宋扬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的手背湿漉漉的,什么时候哭出来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下一场戏的道具还没有运过来,因此剧组做出了一个先让大家休息一下午的决定。
累了一大上午的少年宋扬,急忙掏出妈妈绣的手帕来擦干净了眼角上挂着的丝丝泪珠。
他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几乎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才走上前去,跟那个男孩儿打了一个招呼。
“你、你好。”宋扬的脸红得像个小花猫。
“你好呀。”少年很有礼貌地回答,轻轻地笑了一下,神态自然,就好像刚刚哭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宋扬心中暗暗吃惊。
宋扬低着头看着自己破了一个洞,灰扑扑的鞋子,他有点儿担心眼前的这个穿着光鲜的小少年会嫌弃自己。
“有什么事情吗?”少年的声音春风和煦。
“我、可、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宋扬结结巴巴地问道。
少年笑了,露出了两颗虎牙,那笑容宛若山涧清冽的溪水,清明、纯粹,不搀一点儿杂质。
宋扬看着少年的笑颜,一时呆愣。
“我叫张寒”少年皓齿轻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