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婚?”馒头从没听过这个词,想问绝儿却发现她的脸阴沉得可怕。
街上忽然刮起一阵大风,将一片白色的纸片吹到了馒头脸上。
他拿下纸片定睛一看,惊恐的发现那是烧给死人用的铜币形钱纸,正是从迎亲队伍那边刮来的,吓得他连忙将手里的钱纸给扔了出去,牵连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刚刚的艳阳天也因为这一阵大风迎来了一大片乌云,瞬间遮天蔽日黄沙漫天,将所有的阳光拦在了云层后面,街上的气氛也因此变得阴郁了起来。
迎亲队伍缓缓朝着馒头的位置走来,直到走到近前,他才发现红轿前后的被人抬着的嫁妆竟全是纸糊的牛马、童男童女和金银钱帛。
两名穿着纯白麻衣的老人走在娇子前面,脸上挂着泪痕,一脸哀容。
在他们旁边还有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也穿着纯白的麻衣,强风刮起他们身后的轿帘,馒头无比惊悚的发现,坐在轿子里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副灵位!
另外一名穿着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正挥着手里的桃木剑,漫天抛洒着黄符,半睁着眼睛嘴着念着行人听不懂的道令,走在那副装着灵位的轿子旁,跟随迎亲队伍缓缓前进着。
馒头被这样诡异的场面震惊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胸腔中莫名翻滚起一股恶心的感觉,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险些没站稳脚跌了下去,幸好绝儿发现得及时,搀了他一把。
“你怎么了?”绝儿见他脸色发白,便连忙去刚才的面摊讨来一碗水递给了他。
馒头摇头,难受的捂着胃,将绝儿递过来的水碗推了推。当口里念着道令的道士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的时候,那种恶心的感觉变得更加强烈了,像是五脏六腑被什么东西给撕扯着一样。
绝儿奇怪的瞥了他一眼:“别待在这里了,我们去看床。”
“嗯。”馒头虚弱的点了点头,跟着绝儿贴着路边的店铺往前走。
迎亲队伍渐渐从他们的视线里消失,直到走在队伍最后面,被四名年轻壮汉抬着的棺材经过的时候,馒头忽然停了下来。
“他们为什么会抬着棺材?”馒头叫住了前面的绝儿,两眼始终追随着那副渐行渐远的棺材。
“大概新娘刚去世还没下葬,这是要抬去跟先去世的新郎葬在一起。”绝儿叹了口气,“阴婚就是这样,活人寻求心安,死人找个陪伴。”
馒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紧张了咽了咽口水,盯着棺材的眼睛都发直了,“可那副棺材里的好像是活人。”
绝儿听后先是一怔,很快便笑了起来:“大白天别瞎说,哪有把活人装进棺材里阴婚的,人家专门请了茅山道士,这点规矩还是知道的。”
“我没瞎说!”馒头紧紧蹙起了眉,脚下不自觉就跟着棺材的位置追了过去,“我听到棺材里有动静!”
“诶!你回来!”
绝儿忙不迭的上前去拉他,无意中撞到了一个路过的妇人,听她指着迎亲队伍的位置正和另外一个村民嘀咕着什么,似乎是在说新郎家是村里的大财主,儿子是个抽大烟的,前天晚上抽完大烟,迷迷糊糊走夜路的时候跌下山摔死了,便硬找了个穷人家的女儿来配阴婚。
“你疯什么疯!”还好绝儿手脚快,在馒头准备去拦棺材的时候将他拽了回来。
“他们才是疯了!”馒头不知是生气还是难受,绝儿看到他指着迎亲队伍的手都在发抖,“他们怎么能拿活人跟死人埋在一起!那是一条命啊!”
“你凭什么说棺材里的是活人!?你是亲眼看到了还是亲耳听到了?”绝儿郁闷的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明白馒头这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找人家的麻烦。
“我听到了!”馒头攥起拳头咬着牙根,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冲动,于是长长吁了口气,直到自己放松下来才缓缓说道:“锣鼓声大,你们可能听不到,可是我听到了,那棺材里面有人在拍棺材板。”
绝儿难以置信的看着馒头,像是看什么怪物一般将他端详半天。且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听到的声音他能听到?
“你不要这样看着我。”馒头垂下头,紧张的抠起了自己的手指,低声说道:“我在棺材里面待过,所以可能对那些声音比较敏感。”
绝儿看着他,恍然想到什么。
当馒头从棺材里醒来的时候,为了出来,是不是也和他刚才说的那样,恐惧而又绝望的拍打过棺材,希望外面有人能听到他的呼救?如果没有他所说的那团黑烟,他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自己面前吗?
绝儿不敢接着往下想,她看着就快消失在视野里的迎亲队伍在原地踌躇了一阵,然后拉起馒头的胳膊就追了过去。
馒头看着绝儿抓着自己的手,怔怔的问:“你信我的话了?”
“一会儿要是不是你说的那样,今晚你就接着睡长椅。”绝儿头也不回的说。
馒头一愣,看着绝儿的小手傻笑了起来:“你的手好糙……”
绝儿回头看了他一眼,见馒头正浮想联翩地盯着她的手,连忙害羞地将手抽了回来,闷闷地说:“这是劳动人民的手,不像你。太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