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久安站在一边就看着沈秋树一番干脆利落的动作,说实话,这样的沈秋树周久安真没见过。
在周久安眼里,沈秋树表现出来的都是一副成熟稳重,对他包容宠溺的大哥样,像这样狠厉无情的模样,周久安感到一些陌生。
不过,沈秋树这个样子实在太爷们了,周久安在旁边看的眼冒星星。
等中年男子的哀嚎声渐渐低下来,沈秋树才一脸若无其事的问道,“现在可以好好说说了吧!”
趴在地上一脸痛苦的中年男人抬头看着沈秋树和刚才扭断自己胳膊和腿别无二致的表情,终于明白自己这回是遇上硬茬子了。
“说,我说!”怕沈秋树再把他剩下的胳膊和腿扭断,中年男子赶忙说道。
听到中年男人讲述,沈秋树他们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原来这个人实际上是沈秋树没要粮食的其中一家人的三儿子,沈秋树到他们家收粮的时候,他正在屋子里睡觉,在跟沈秋树讨价还价的时候,被自家老娘的大嗓门吵醒了。
商量到最后没谈成,沈秋树觉得这笔交易不划算还浪费时间,就没要他家的粮食,带着周久安走了。
沈秋树他们走的干脆利落,一看就是真不想要了。中年男人的老娘一看傻眼了,现在找个上家里收粮的不容易,她就想仗着自家多占点便宜,没想到人家不要了,正想卖了粮给小儿子娶媳妇的老太太不愿意了,气的在家里大骂,可又不能嚷嚷的谁都知道,只好逮着家里的几个儿媳妇指桑骂槐。
老话说的好,老大憨,老二精,家里有个坏老三,作为家里排行老三的儿子,中年男人平日里就是满肚子坏心眼,一看自家粮食没卖成,就想偷摸的跟上沈秋树两人,看看他们俩的家在哪,然后捉住他们投机倒把的证据要挟沈秋树他们。没成想出师不利,遇上沈秋树这个硬茬子。
听完中年男人的解释,沈秋树不露声色,“你那个在革委会的大舅什么情况?”
听到沈秋树的问话,中年男人脸色一僵。
“嗯?”
听到沈秋树别有意味的“嗯”声,中年男人赶忙满脸羞耻的说,“我是有个在革委会的大舅,可是我那个大舅在今年三月份就因病去世了!”
沈秋树挑了挑眉,“很好!”
沈秋树蹲在地上,拽着中年男人的衣领,一脸漫不经心的拍了拍中年男人肩膀上的泥土,说,“我这个人脾气不好,嫌烦,能动手绝不开口,上一个让我动手的好像现在还在医院里没出来吧!”
中年男人被抓着衣领,动都不敢动,听到沈秋树的威胁更是吓得满头大汗,“不敢,不敢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会说!”
“嗯!是个聪明人,我就喜欢聪明人!”听到中年男人的话,沈秋树一脸满意的点点头。
松开手,沈秋树拍了拍手,转身向周久安走去。
走到跟前,就见周久安看着自己的双眼满是崇拜,兴奋的小脸通红。
沈秋树脚步一顿,继续走向周久安,心下却满是诧异,他没想到,周久安是这样的表现。
从打算在周久安面前表现出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的时候,沈秋树就想明白了,作为一个要和周久安过一辈子的人,他想要周久安能接受他的所有,不管是好的坏的,他都想在周久安面前表现出来,毕竟瞒不能瞒一辈子,他要想拿下周久安,双方的坦诚是最重要的。
他有想过,发现他的另一面周久安或许会害怕,或许会厌恶,或许也会接受,可是唯独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毕竟周久安一看就是个性格温和能动口绝不动手人,他则恰恰相反,他是能动手绝不动口。
沈秋树明明心里一片惊喜,面上却不动神色,“走吧!”
“嗯!”周久安情绪激动的点头。
等周久安坐上后车座,沈秋树长腿一蹬自行车向前一滑就走远了。
等沈秋树一走,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才放松的喘了口气,可是等眼角一瞄到周围的土堆堆,心里害怕上来了,嘴里大声嚷嚷,“先别走啊,别走,你把我胳膊腿接上啊!”
沈秋树早把中年男人忘脑后了,他现在心里全是周久安看着自己满脸崇拜的样子。
“安安,刚才大哥打架的样子你不害怕吗?!”
“什么打架啊,分明是一方对另一方的绝对的碾压啊!大哥!”周久安不同意沈秋树的谦虚,“而且,这有什么害怕的,那是对咱们使坏的人,打死都不为过!”
周久安一脸气哼哼的说道,他心里可不糊涂,要真是让那个人得逞了,他们可就惨了。
这小脾气,沈秋树心里好笑,没想到安安表面上一副老实人样,内里还是个暴脾气。
“大哥,刚才你捏着那人的胳膊腿,动作利落的啪啪两下就扭断的样子实在太爷们了
!简直就像以前电……嗯,话本里武功高强的高手!”周久安拍拍嘴,差点说漏嘴了。
沈秋树听到周久安的话心里高兴,可还是谦虚道,“什么武功高手,就是会几手功夫而已。只要你掌握人体关节,熟悉人体穴位,手上有几分力气,都能做到!”
“说的容易,可是能做到的没几个,我还是觉得大哥最厉害!”周久安现在正是对沈秋树最推崇备至的时候,不接受任何人的异议,就连沈秋树自己也不行。
大概每个好孩子心里都有一种对坏孩子的羡慕心理,羡慕他们能潇洒的怼老师,怼父母,怼一切他们看不过的大事小事。虽然做这些付出的代价可能是面对父母的混合双打,可是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中二时期,绝对是坏孩子生命中最珍贵的时间段,即使它代表了许多人一生中不忍直视的黑历史。
周久安前世短暂的二十来年可以说是从小乖到大,从没做过出格的事,连和人打架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的时候和别的小孩子抢玩具的时候气不过推了人家一下。像那种拳拳到肉的格斗,碰都没碰过。所以今天见识了沈秋树雷厉风行的处事手段和干脆利落的手上功夫,不由心里敬佩不已。
听到周久安话语里对自己的崇拜仰慕,迎着寒风,沈秋树此刻却觉得此刻的心中火热。
佛说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作为最先爱上的那个人,沈秋树对待周久安的行事在明白自己感情的那一刻就不由变的有些小心翼翼。
他不自觉的想在周久安面前保持自己完美的一面,展现自己所有的长处,以求吸引周久安的注意。
可是,没用,这么长时间,周久安还是待自己和亲哥哥一样,不曾有半点异样的心思。
沈秋树明白,如果继续这样温温吞吞的等下去,等周久安开窍,他的爱情路不知何时才能看见希望。所以在遇上这次的事件后,他心下一动,干脆的把自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也展现在周久安面前。结果,出乎自己的意料,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成功。
沈秋树心中高兴,看来以后在对待周久安的问题上还是自在些的好,毕竟爱情的长路上,他想和周久安坦诚相待,扶持一生。
经历过被跟踪,被威胁这样糟糕的事情,沈秋树和周久安心中却完全没有丝毫的沮丧。这一次的经历让他们彼此都发现了对方与众不同的一面,这些比任何事都重要。
沈秋树怀着好心情带着周久安穿行于红旗公社的大街小巷,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停下了。
周久安跳下车,抬头看了看这处小院,破旧的土墙,时间长久早已经坑坑洼洼,木门也已经挂在墙上随时要倒下的样子,周围的邻居更是人迹寥寥,此时已是做晚饭的时间,可是烟囱冒烟的只有远处几家。
沈秋树找出钥匙打开门,把车子推进来,周久安跟着走进去,关门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把门扯掉了。
小院地方不大,地上杂草丛生,一看就是好久没人住,黑漆漆的小土屋一间,周久安连进去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大哥,你在哪买的房子,怎么这么破?”周久安蹙眉看着这处小院,破破烂烂的要是要价太贵就太亏了。
“没花钱!”
“嗯?”周久安闻言眼睛瞪得溜圆,“谁这么大方?”就算这处小院再破,也得值几个钱啊,就这么白送了!
“没人,”沈秋树看着周久安的样子好笑道,“这处院子是一位孤寡老人的,去年我跟老胡来收粮,碰上老人生病倒在路上,好心送去医院,结果没抢救过来,去世前老人把这处院子送给我们,条件就是给他送终。就这样,院子就成我们的了。原本打算把院子卖掉的,谁知来了一看,太破,压价都没人要,就留下了。”
“这次如果李老爷子能够找到充足的货源,就把这收拾收拾当仓库,咱们下次来收粮就方便了。”沈秋树说。
“也好,有个仓库,咱们就不用到村里转悠了,省的再遇见今天那种人!”周久安说。
“嗯!”
“大哥,看时间也到吃晚饭的时间了,咱们先吃饭吧,李老爷子得等到下半夜才来呢!”周久安看着别人家冒烟的烟囱提议道。
“好!”沈秋树说。
周久安从储物袋里拿出手电筒捏亮,和沈秋树走进黑黢黢的小破屋。
白闪闪的灯光下,小破屋一目了然,在老人走后,沈秋树就把家里有的东西都烧给老人了,现在屋子里空荡荡的,就剩一个方桌和一条长凳摆在房间中央,炕在东边墙处,上边也是光秃秃的。
周久安从储物袋里拿出油灯点上,把手电筒放回去,在掏出还热气腾腾的大盆面条和碗筷。这都是每次出去前,周久安准备好提前放在储物袋里的,就是为了应付出去不方便的时候能有口热饭吃。
一大盆面条和刚出锅时一样,饿了一天的沈秋树和周久安每人盛起一碗呼噜呼噜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