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6
睿王府为段明湛派了马车送他回府，段明湛一路昏睡直到被人抬进了落英榭卧房的大床上，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喵也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宿主这是玩的哪一出？”
“他这样费尽心思做了这出戏，总要有观众捧场才是。”段明湛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然后起身准备更衣梳洗。
小喵：“你故意被他迷晕的？”
“你以为我真是武侠小说里的高手么，闻一闻就知道哪里被下了药？只不过普通的迷药对我并不起效罢了。先是摆了一桌美食，再找我聊天喝酒，无非是想消除我的戒备心，让我乖乖中了他的计而已。”
现在回想起来，那迷药怕不是下在酒里，也不是他喝酒的酒杯中，怕是最后祁瑾若亲手喂进自己嘴里的那块糕点。
他已经吃了他吩咐厨房准备的晚膳，喝了他珍藏的好酒，确实没理由还会去怀疑一小块糕点是不是有问题。
若不是他体质特殊，根本不畏惧这些普通的迷药，怕是真让他给得手了。
这个祁瑾若……果真是个让人敬畏的对手。
小喵依然不解，“祁瑾若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是连这个都能算得出来，那还要你做什么？”
小喵：“……”有我你也一样算不出来啊！
“何必想这么多，先睡上一觉。”段明湛这时候已经换上了舒适的寝衣，重新躺回床上，“反正他一时半会也不可能干掉卓容和皇帝，还可以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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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明湛这一觉睡得并不久，毕竟不是上朝就是习武，他从来都是天不亮就得起床，早已经成了习惯。
小轩子照例进屋来伺候他梳洗，顺便换上一身朝服，“大少爷今日要去上朝吗？”
“不了，满朝文武都知道我受了重伤，我自然要好好养病，多休息些时日，不过今日要去见个老朋友。”
算起来，祁瑾若下的迷药分量，怎么着他也要睡到午时之后才能醒，他既然已经配合了这出戏，总是要继续演下去的，不过午时之前，他可以顺便去见一个人。
吃过早餐又在院子里练了会剑法，段明湛算了算该是到了下朝的时辰，让人准备了轿撵，“去武安侯府。”
武安侯周胜早年是跟随镇国公出生入死的一名武将，他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再不能习武，先帝论功行赏封了他侯爷的爵位。
武安侯本有三个儿子，长子次子也都先后战死沙场，侯夫人心疼自己的儿子，所以到小儿子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肯让他从军了。
于是幺子周岳诚最后入士为官，现任三品吏部侍郎。
老国公从前与武安侯是八拜之交，段明湛与周岳诚也算是打小玩到大的交情，要不是两家都没能生个女儿，兴许现在早就结了亲家。
周岳诚那时候也正如段明湛所料，刚从皇宫内上完早朝，进入府苑内还没来得及落脚喝杯热茶，就听得外面有人通报，说镇国公世子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
段明湛遇袭受伤之后周岳诚作为兄弟自然要去探望，不过去了两次都被人拦在府外，如今突然听得段明湛竟然直接来自己府上了，不由得大喜，也不知会下人，自己就直接跑去了前院迎接。
段明湛那会儿也已经下了轿子，正朝着周岳诚的方向走来。
周岳诚在段明湛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啧啧称赞，“段兄，多日不见……没想到你风采更胜从前。我几次到访都被拒之门外，原来是有美人相伴啊~”
段明湛不置可否，只是上前拉着周岳诚一路往正厅走去，“我看是你的功力又精进了不少。”
周岳诚出生武将世家没错，可他也是武安侯的老来得子，侯夫人生下他时比镇国公夫人的年岁都要大了，所以周岳诚小时候就体弱多病。
后来得到一位云游道人的指点，就将当时还不满周岁的周岳诚送去了城外山上的一座道观内寄养。
周岳诚在道观内住了有十多年，虽然身材上依然显得清瘦，可身体到底是健健康康的，他甚至深得道观主持的真传，在阴阳八卦之术上颇有建树。
周岳诚摇了摇头，“你满面红光，眼带水色，这我要是看不出来你最近走了桃花运，我大概还不如街口那个摆摊算命的瞎子了。”
“说正经的。我有事要问你。”段明湛没让他继续胡扯下去，突然严肃起来。
“哎？大将军你还能有事求我？”
“还记得这一届的新科状元卓容吗？”
“怎么了，他得罪你了？”大越朝这几年也算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朝廷广开科举，虽说状元三年才得一个，但在朝廷重臣、皇亲国戚一抓一大把的京城，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人物了。
“我记得当日殿试，皇帝钦点他状元及第那天，你曾私下和我说，那小子面带帝王之相。”
“额……”经段明湛这么一提醒，周岳诚倒也想起这个事情了。不过这些话到底事关重大，稍有不慎被人传出去可就是意图谋逆的死罪。
周岳诚当时在金銮殿上第一眼见到卓容，确实被他的面相惊着了，这才找段明湛私下议论过这事。
“你慌什么，放心吧，这没有外人，我只是来问个事，今日是卓容奉旨入翰林院的日子，上朝时候你应该见过他了，是否还如你所说，是帝王之相？”
“经你这么一说——”周岳诚回忆着早朝时候的细节，再一次见到这位新科状元却还真的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虽依然是面带紫气，可比之上次殿试，却是消减了不少，似有大势将去的趋势。”
“是这样。”段明湛点了点头，心里暗自盘算，果然祁瑾若还是做了点什么的，至少卓容的命相，已经开始改变了。
“段兄，你突然问起这件事，你该不会是想……”卓容有帝王之相，段明湛掌握着大越朝半数兵马，他两该不会是打算……
“不过好奇而已。”段明湛一眼就看穿了周岳诚的担忧，“说起来，按照以往的惯例，卓容入翰林院是六品修撰吧？”
“是这样没错，不过你这一问倒是有件事要让你知道一下。”
“你说。”
“卓容任翰林修撰的圣旨前几日就已经拟好了，吏部的公文也准备发出去了，不过陛下的意思是希望他还能同时兼任山西监察御史一职。前几日在内阁陛下就说了此事，不过——”
段明湛接了话题：“那些阁老门反对？”
比起六品翰林修撰，山西监察御史只是个七品小官，只是官位虽小，权利却大得很，就算是山西知府亦在他的监察范围之内。皇帝这么做摆明了是要培养这个状元做自己的心腹，甚至是想早一日拉他进入内阁议政。
“有反对当然也有支持的。你知道卓容毕竟太年轻，陛下登基才不过几年，那些老臣们倚老卖老，在很多政见上都让陛下不快，可陛下这么着急就要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们怎么会看不明白。”
“不过陛下本来还是有胜算的，你知道文华殿大学士是早年在陛下还是太子时候的老师，文渊阁大学士是当今皇后的生父，陛下的岳丈。中极殿与英武殿两位阁老到底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在这些事上拿不定什么主意，只可惜……陛下漏算了一个人。”
“是东阁大学士韩俞政？”
内阁首辅韩俞政正是周岳诚的顶头上司，吏部尚书，他虽是内阁之中权利最大的，却也是年纪最轻的。
周岳诚点头，“你知道韩俞政这个人邪性的很，没人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之前几次上朝的时候，那些老臣们都反对的政见，偏他就认可了，我看陛下大概是以为这次韩俞政也会站在他这边，没想到偏偏这次，一口回绝陛下提议的就是他。”
“是前几日的事？”
“不，就在今早。前几日陛下就提过，不过几个内阁大臣议论纷纷，一直也没给出个明确的答案来，就在今日陛下直接在早朝时候说了，首辅大人第一个站出来提了反对，你知道那些朝臣都是见风使舵，自然也都站在了韩俞政这边。”
“呵呵——”段明湛突然笑了起来，难怪某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一定要让自己睡过今天早晨，看起来他早就料到这一出了。
“你这笑容看起来好像是知道什么事了？”
“我——”段明湛还想再问些细节，就看到门外跑进来一个小厮。
“禀少爷，府外有一位自称卓容的年轻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