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1 / 1)

熙熙攘攘的厅堂,原本充满了恭贺逢迎与爆竹炸开之声。

木宛童用七宝团扇遮了脸,木左珩沿着地上铺就的将她背出去,长长的裙摆迤逦拖地,划出一道柔美的弧线。

正欲跨出正门之时,忽闻身后响起一阵马蹄错乱之声,有一风尘仆仆的传信兵翻身下马,跪地抱拳,满脸焦急的冲着夏侯召道“报!北越大军三十万距樊门关仅剩不到三里!”

琴瑟锣鼓之声骤歇,众宾客也面面相觑,私下里小声的议论着。

他们都在猜测,这样危急的情况之下,夏侯召是先去平乱还是先迎亲。

“当然是先平乱了!媳妇就在这儿跑不掉,樊门关失守了可了不得!”

“也是,沈家女哪里比得上一座城重要!”

“不一定吧……万一……万一中途离开惹恼了沈家……”

“沈家素来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因私废公。”

“沈家这表姑娘可真是可怜,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着成亲关头……”

一众人摇头叹气,几乎笃定了夏侯召会丢下新娘子披甲上阵,樊门关是夏侯召的根基所在,一旦失守,后果不可估量。

木宛童握着团扇的手紧了紧,左手忍不住抓上木左珩的衣裳,这些人的话她听得清清楚楚。抬眼直直撞进夏侯召的幽深的眸子。

许是因为今日成亲,又穿了一身红衣,所以夏侯召整个人显得格外柔和,眉眼都带了三分春风。他也在看着木宛童,眼睛一错不错,只容得下她一个人。

木宛童死死揪着木左珩的衣裳,看着夏侯召的眼睛,那句“你去平乱,不要管我。”这句话始终说不出口,动了动唇,终究只是敛下眸子。

若是依照大义来说,她应该告诉夏侯召别管她,樊门关重要,但若是夏侯召真正为了樊门关转身将她晾在这儿,她多少有些意难平。

木左珩浑身也紧绷起来,一只脚踏出了门槛,另一只脚始终不知该缩回来还是放出去。

最后,木宛童终究是将扇子往下扯了扯,露出整张脸,眼神坚定的看着夏侯召

“你回樊门关去,那里需要你。”

樊门关除了会打仗的军人,还有数以万计手无寸铁的百姓,一旦樊门关被攻破,将是血流成河。那里的百姓需要夏侯召,将士们也需要主帅,她不能因为自己微不足道的一点委屈,而舍上万千人的性命。

宾客之中有称赞木宛童高义的,也有对此嗤之以鼻的,认为她只是借机谋求个好名声,毕竟夏侯召无论如何都是要走的。

夏侯召只是抬了抬手,让他们继续。琴瑟之声又不绝于耳。

他上前,主动跨过沈家的大门,将木宛童接进自己的怀里。他要这江山,无非就是因为木宛童的一句话,她想要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所以他开始及笄钻营,想要逐鹿天下,给木宛童想要的安定。

在他的心里,樊门关算不得什么,里面的百姓也不算什么,就算天下人都死在他面前,他眼皮都不会颤一下。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爱的人。

夏侯召与木宛童正是两个极端,一个冷情到了极点,一个温暖到了极致。

天旋地转之间,木宛童下意识环住了夏侯召的脖子,团扇遮住的脸也暴露在众人面前,不由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我娶你,不是让你受委屈的。”夏侯召贴近木宛童的耳畔,声音不算轻,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清楚。

木宛童偏过头去,脸上微微泛红,本就是略施粉黛,根本遮不住她的羞赧。她抬手将七宝团扇又遮在脸前,头上凤冠珠翠碰撞之声异常悦耳。

夏侯召亲自将人放入凤辇,队伍依旧照着原来的速度不缓不慢的绕城了两圈,方才出了陵阳,往樊门关返回。

“怨不得夏侯召执意先成亲呢,你看看那样个美人,你舍得将人丢下?”

“啧,没看出来是个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那些人继续议论,全然没有了方才猜测时候的笃定,夏侯召的行动彻彻底底让他们打了脸,生疼生疼的。

姚三娘看着迎亲队伍离去的影子,还有咱们抬也抬不完的嫁妆,狠狠揪了自己手里的帕子。

她听见夏侯召方才说的话了,这样俊美的男人,这样深情的话,她又是那样的权势滔天,如何让她不心动。

可惜自己遇见他的太晚,不然就不会有木宛童什么事儿了。如果她能早些遇到夏侯召……

姚三娘自认姿色不俗,性格又温顺讨喜,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她这样的。如果不是她遇见夏侯召的太晚,那现在凤辇上坐着的人就该是她了。

她不甘的想着,面上却不敢有一丝的妒忌和不满。

凤辇极为宽敞,就算坐十个八个人都不成问题。中间放了一尊赤金三足香炉,里头的熏香袅袅娜娜。

四角坠着的金铃铛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能清楚的听见外面百姓的欢呼,还有铜板洒在地上的声音。

夏侯召好像一点儿都不着急,队伍依旧不疾不徐的缓慢前进,辇被抬的稳稳当当。

夏侯召早就知道北越不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安生,所以将方副将留守在樊门关了,所以他不用太过着急。毕竟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娶媳妇,他想了这么久,心心念念才等到的这一天。

到了樊门关的将军府,天已经擦黑,夏侯召亲自将人抱了入礼堂,引起观礼众人的惊呼。

木宛童就算对夏侯召还有气,也被他临走时候那一句话给浇灭了“我娶你,不是让你受委屈的。”这大概是她听过最让人感动的一句话。

她暗地里伸出素白的小手牵了牵夏侯召的衣袖“我们快一点。”快点结束,你去带人击退北越。

夏侯召脖子一直到耳根子都红了,他会错意了,以为木宛童是想早些洞房,想想就让人激动……

他牵住木宛童细软的小手,依照规矩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礼节。

宽大的喜床上,喜娘将二人的衣摆系在一起,待到喝过合卺酒后,方才将床帐子压了,退了出去。

夏侯召想要同木宛童说说话,却见她放了扇子在床榻上,开始伸手解两人衣摆处打的结。

“你做什么?”夏侯召按住她的手,这个不能解,象征永不分离。

木宛童抬眼看着他,眼神清澈,丝毫不掺杂质,看得夏侯召欲念一起,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

“你不要管我了,北越大军压境,你……”

她头顶忽然一松,脖子顶着沉甸甸的重量一下子就没了。

夏侯召掂了掂手里的风光,将它往地上一扔,清亮的一声脆响,凤冠上的珠翠散了一地“什么东西,这么沉!”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和狠厉,探手替木宛童揉了揉脖子“疼不疼?”

木宛童抿了抿唇,斜眼看了地上有些零碎的凤冠,好好的东西,挺贵呢,你说摔就摔了。

“心疼了?”夏侯召凑过去,几乎贴着木宛童的脸。“心疼了回头再给你做个一模一样的。”他抬手将木宛童头上固定的簪子拔下来,一回生两回熟,这次他拆的无比顺利。

木宛童一头柔顺黑亮的青丝就尽数散了下来。

木宛童偏过头去,隐约觉得今晚的夏侯召似乎与往常不一样,多了些难以描述的东西,她说不上来……

像个流氓,流里流气的,还有几分不常见的疯狂和压抑,好像有什么在涌动。

床帐外摇曳的红烛透过来,为昏暗的床榻添了几分光亮。

红纱层层,显得分外暧昧。

“有点。”她点头,又推了推夏侯召“你怎么还不走?”

夏侯召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口,呼吸不畅“你让我去哪儿,今晚洞房花烛夜。好好的不陪新娘子,我去吹冷风,站墙头上打仗我又不是傻子。”

听起来倒是挺有道理的,但是“但是北越派来了三十万人马。”

木宛童认认真真的说道,面上带了担忧,夏侯召也跟着神色认真的点头,手却悄无声息的替她解了腰带。

“你知道北越为什么要这个时候派人来吗?”夏侯召吧嗒一声将她腰带扣解开,声音细小的微不可闻,不细听如同外面的烛花爆了一样。

“为什么?”

“因为他诚心是来恶心我的,在我成亲的日子派人来,不是恶心我是做什么?别说三十万,就是五十万,一百万,樊门关也挡得住。”夏侯召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阴恻恻的。

木宛童松了口气的同时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解开大半,而夏侯召还穿戴整齐,衣冠楚楚。

“你别靠这么近,咱们说说话……”关键时候,木宛童怂了,她兴许料到了一会儿会发生的事,她有几分害怕。

“好,说说话,不如我们说说童童不想嫁我这件事?”夏侯召将木宛童的腰带绕了几圈,缠在她的手腕上。

“我没说过,你听谁说的?”木宛童歪头想了想,丝毫没有印象。

夏侯召轻轻咬了一口她水润的唇,将唇上的膏脂蹭到了自己的唇上“你说我听谁说的,我自己听见你说的,就在你院子里,你同你舅母说的……”

木宛童刚想说话,就被他按着脑袋压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晋江上就一章,可以围脖上见一章,其实还是两章啦!(但是阔能稍稍晚一些,第一次写,羞耻)

围脖:晋江弓鱼

马上就要开评论区了,大噶记得评论我,没有评论区的彩虹屁我活不下去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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