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昨夜得了虞容璧的话,姜瑶月便存了心要稍稍打听打听长公主的事
太后也不是不想知道,她对女儿上心,自然是比姜瑶月更着急,这些姜瑶月都看在眼里。
晌午后用过午膳,太后又在长公主面前旁敲侧击问了几回,还不敢问得直白了,生怕女儿不高兴,但虞令琼熟视无睹,一点都不接话。
兴趣缺缺的样子,懒懒靠在那里。
姜瑶月自然不敢去触这位公主的霉头,虞容璧小时候尚且要被她教训,直到如今还耿耿于怀,她便更要当心着些了。
好在长公主为人是矜傲,但对姜瑶月这个弟妹倒也不算冷淡,偶尔说上几句话还颇有些和颜悦色。
只是有几回,姜瑶月发觉虞令琼看着自己的肚子有些出神,神色间也略有哀伤。
不过姜瑶月立时便想到了,虽已有了个儿子,但虞令琼小产不过半年,自己又怀着身孕,怕是叫她触景伤情,想起自己已没了的孩子。
思及此处,姜瑶月悄悄往边上挪了过去,退出长公主的视线范围之内,然后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在一旁玩耍的虎儿身边。
姜瑶月早有准备,她拿了块枣泥酥,拉了虎儿过来,喂到他嘴里,还问:“好不好吃?”
小孩子最是嗜甜,在他们眼中只要是甜的东西就没有不好吃的,再加上太后这里又岂有不能入口的吃食,自是最为精巧可口。
虎儿人小嘴也小,一块儿不大的枣泥酥,他分了三四次才完全吃完,舔了舔嘴巴,才道:“舅妈,好吃!”
童音清脆稚嫩,看着面前孩童憨态可掬的模样,姜瑶月不由地笑了,她笑起来愈发柔善近人,虎儿自然愿意多亲近她,一时向她身上靠去,说:“舅妈好好看,舅妈身上好香。”
姜瑶月轻轻捏了捏他的小鼻子,道:“小小年纪就这么会说话,你们宣德侯府竟出了你这么个人精。”
虎儿才几岁大,姜瑶月说的话其实大半都听不懂,只知道大约是在夸他,于是咧开嘴笑了,露出上下两排雪白的乳牙。
姜瑶月又道:“与你娘在宫里多留几日好不好?舅妈如今也在这里住,小虎儿陪陪舅妈。”
虎儿使劲地点了点头,圆圆的眼睛看着姜瑶月,装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小声说:“舅妈我告诉你哦,虎儿也觉得这里好玩,家里一点都不好玩。”
“那改日也叫你舅舅来和你玩。”姜瑶月说着,又问,“家里如何会不好玩,你爹娘就你一个,还不是你最大。”
这样看来,虞容璧说的竟然也没有错,小孩子的话最好套,想来长公主此次入宫小住,十有八九就是与丈夫有了点不愉快,两人闹了脾气。
虎儿听了姜瑶月的话突然有些委屈,低下头看了看脚尖,趴到姜瑶月耳边说:“爹娘总是吵架,每回娘都哭。”
“你又知道什么?”姜瑶月故意打趣儿道。
虎儿年纪虽小,口齿却颇有些伶俐,他立刻红了脸道:“我就睡在床上,看见的,爹走了娘就哭。”
姜瑶月忍不住去摸了摸虎儿的头,许是因为也将有孩子,她看见虎儿这幅样子竟说不出的怜爱心疼。
她想了想之后,柔声对虎儿道:“大人有大人的事,那些都是虎儿现在还不明白的,但是虎儿要记住,你爹是你爹,你娘也是你娘,这些却是永远都不会变的,知道了吗?”
三岁的小孩儿自然懵懵懂懂,饶是虎儿再是聪敏,也难以理解姜瑶月的意思,只是似懂非懂罢了。
虎儿胖乎乎的小手捏了一下衣摆,竟道:“可是爹不理我,爹从来都没和我玩过!”
“你爹可是宣德侯,宣德侯是很忙的。”姜瑶月笑道。
然而虎儿只继续重复道:“爹不理我,爹也不要抱我。”圆圆的小眼眨了眨,立刻就泛起了泪光。
起先姜瑶月还真觉得大抵是宣德侯真的忙,顾不上家中的妻儿,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甚至可以说是稀松平常再正常不过。
可一个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平,倒让姜瑶月觉得有些奇怪,小孩子最不会说谎,也最是敏感,定然是真的有了什么事,才会叫他如此难受。
眼见着虎儿就要哭起来,姜瑶月连忙哄他,将他搂到怀里,轻声说:“虎儿不哭,有舅舅和舅妈在,外祖母也在,不会让虎儿受委屈的。”
虎儿竟也算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他揉了揉眼睛,便将那包了的一包泪忍进去了。
姜瑶月看了愈发心疼。
到了晚上,姜瑶月在灯下托着腮等虞容璧,灯花“噼啪”响着,姜瑶月拿着一把小银剪子去剪灯花,才剪了两下,虞容璧就来找她了。
虞容璧来寿康宫无论是昨天还是今日,其实都没有避着人,更不怕被太后知道。
今日严姑姑还在姜瑶月身边伺候,看见虞容璧来也不惊讶,反而笑着道:“奴婢先退下了,皇上和娘娘好好说说话。”
见严姑姑退下,虞容璧倒也不介意其余几个宫女,反而扫了姜瑶月一眼,淡淡道:“怎么都不换衣服?”
昨夜他走前是告诉过她要带她去教坊的,姜瑶月自然是牢牢记在心里,但姜瑶月白日因着虎儿的话,一时有些牵肠挂肚,不知该不该管这个闲事,竟也忘了要将自己收拾妥当。
姜瑶月迎了上去,一边笑道:“是臣妾的错,该打,臣妾这就去换。”
虞容璧挥挥手,示意让她进去。
不消片刻,姜瑶月便在绿檀她们的服侍下换了衣服挽了发,莲步轻移,袅袅而来。
姜瑶月穿得是寻常宫女们的衣衫。
虞容璧只看她一眼,便干脆问:“怎么这幅打扮?”
她身姿窈窕纤细,但该有的一点都不马虎,这会儿换了宫女的服饰便愈发伶俐婀娜,与她素日全然不同的风情。
姜瑶月等到过去虞容璧身边,才道:“这般才行事方便。”
这倒也是实话,虞容璧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她一眼,皇后的衣裳再轻减利落那也较其余要繁复,相比之下宫女的衣衫可就轻便得多了。
“走罢。”虞容璧一边说着一边自己就先出了门。
姜瑶月紧随其后,还不忘转头与绿檀她们道:“本宫去去就回,你们好好在栖梧阁待着。”
等走出寿康宫大门,姜瑶月登时瞪大了眼睛,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教坊所在的清苑在皇宫的西北角,离寿康宫有不少路。
自然不能在冬夜寒风中步行。
可明显她面前也并未见到什么轿辇,寿康宫的大门口只停着一匹马,由秦公公牵着。
姜瑶月后退两步,无奈道:“皇上,臣妾又不会骑马。”
而且她又怀着身孕,虽然身形还未显,但这高头大马对于她来说,显然还是有些不便的。
虞容璧早就做好了打算。
他也不接姜瑶月的话,直接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臂,然后还未等姜瑶月挣脱,便忽地将她打横抱起。
吓得姜瑶月惊呼一声,又恐这是在寿康宫门口,被里头其他人听见,姜瑶月赶紧捂住了嘴。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就已经斜坐在马上,虞容璧也随之翻身上马,毫不拖泥带水。
整套动作都如行云流水。
姜瑶月不由地怀疑,虞容璧之所以如此熟练,还不知私下里与多少位美人做过同样的事。
话再说回来,真要骑马那他还不如去找袁妙嫣,就算不能一人一骑在宫里跑个畅快,也比她扭扭捏捏不敢上马要来得爽快得多。
何苦来哉?
不过姜瑶月还是下意识搂住了虞容璧的脖子。
她是被虞容璧放着斜在马上,脚连马镫都没有踩,如果掉下来那可不是好玩的。
虞容璧斜眼看了她一眼,她白皙透嫩的脸颊在寒风中微有些泛红,更添了点平日没有的娇俏可人,鼻尖微翘,朱唇嫣红,身着一身最简单的宫女衣衫也玲珑有致,恍惚一眼竟让人分不出这是哪个宫里出来的小宫女。
他的双臂将姜瑶月牢牢环着,绕过姜瑶月挽着缰绳。
似是戏弄一般,虞容璧连一声都没有提醒姜瑶月,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马儿便立刻向前跑了起来。
姜瑶月这回却是已做好了准备,没有再让自己在猝不及防下再度叫出声来。
虞容璧的马是万里挑一的好马,自然是跑得极快的。
风在耳边穿梭而过,吹得姜瑶月的脸颊稍有些微疼痛。
姜瑶月却不在乎。
一开始还稍稍有些紧张,很快她便不怕了,人也放松了下来,安安稳稳窝在虞容璧的臂弯之中。
她在马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冬夜的空气寒冷凛冽,冰凉凉地灌入她的胸腔之中,似是要将她的五脏六腑冻结。
姜瑶月感受到长到这么大从未有过的畅快与刺激。
虞容璧本是等着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没想到却失了策。
他时不时低头去看她,眼神中流露出不可思议,姜瑶月的样子分明就是一点儿都不怕。
甚至有些愉悦。
隔了许久,虞容璧紧了紧缰绳,马的速度慢了下来,姜瑶月听见他问:“你不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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