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1 / 1)

姜瑶月被绿檀和王姑姑从床榻上拽起来,又被紧紧簇着往外面去。

绿檀吓得脸色苍白,连柳芽儿都把话说得颠三倒四。

“长公主说夜里不要人伺候,把人都赶出来了。然后丹秋轩就走了水,火势倒也不大,已被扑灭了......听说是长公主在里头烧了炭,想寻短见,炭火把帷帐给燎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姜瑶月心头一紧,也顾不得其他,忙问:“那长公主呢?太后呢?”

柳芽儿却是摇摇头,只道不知。

好在太后已早一步出来,身后是由嬷嬷抱着睡得正酣丝毫不知发生了何事的虎儿。

她看见姜瑶月,竟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紧紧拉住她的手,双目通红道:“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哀家怎么和皇上交代?如今要怎么办,小蛮要怎么办?”

姜瑶月也是头一回遇到这等事,她定了定心神,方才柳芽儿说火已被扑灭,那么想必人也早就被救出来了。

她向寿康宫里头望去,里面黑洞洞一片,果然飞檐之上也并未见火光。

姜瑶月想了片刻后,马上道:“王姑姑,离寿康宫最近的是长春宫,那里暂且还未有妃嫔居住,你赶紧带人过去收拾出来,本宫与太后随后就来。”

而后才对着太后安慰道:“母后切勿担忧,长公主必定吉人自有天相。先随臣妾到长春宫去,若长公主还能挪动,等太医看了之后再说,也去长春宫休养,母后看着才安心。”

立于寒风中也不是个事,太后见姜瑶月的安排还算稳妥有秩,也稍稍安下了心,一边由姜瑶月陪着上了轿辇,一边对她道:“幸好发现得及时......若不是着了火,小蛮竟是......”

长春宫离寿康宫极近,王姑姑的手脚倒麻利,短短一刻功夫便带着人将长春宫的偏殿收拾了出来。

殿内点了安神香,姜瑶月向太后奉上王姑姑准备好的清茶,便听外头的人来报:“长公主无事,已被抬来长春宫了。”

太后听完张了张嘴,终是长叹一声,撑了额头没有说话。

因在场众人都不知道长公主到底是为了何事才寻的短见,姜瑶月也不知该怎样同太后说话,去看了一回虎儿之后,便各自歇去。

自是一夜难眠。

因着也睡不安稳,姜瑶月第二日早早便醒来,起了之后才知道虞容璧昨夜知道之后勃然大怒。

“差点烧了寿康宫,她要死也不必死在宫里!”这是虞容璧沉着脸说的第一句话。

长久沉默之后,虞容璧才道:“让段苍滚进宫来。”

太后一早便去了女儿身边陪伴,虎儿还懵懵懂懂的,不知为何早上醒来自己会换了个地儿,大人们也不会和他说发生了什么事,只由姜瑶月看顾着他。

宣德侯段苍是快晌午的时候才进的宫,虞容璧也不见他,宣德侯在紫宸殿外跪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末了虞容璧只派了人告诉他长公主如今在长春宫,叫他往长春宫去。

姜瑶月与虎儿一同用了午膳,才三岁大的孩童,虽全然不懂,却也有些觉出今日的不同,等乖乖吃完了饭,才问姜瑶月:“舅妈,娘和外祖母呢?”

姜瑶月愈发怜爱这个孩子,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她们今日有事,舅妈陪你好不好?”

虎儿点了点头,自己拿了一块儿糕点吃了,然后才由嬷嬷哄着睡着了。

一直等到虎儿熟睡过去,姜瑶月才放心离开,朝着长公主那边去了。

太医早就为虞令琼细细诊治过,万幸人并无大碍,只是一开始吸入了些炭气,也是天不亡她,炭盆很快就引燃了帷帐,里头火光才刚起便被外面值夜的宫女和嬷嬷们发现了,撞了门冲进去,几桶冰水往上浇,那火立时就被扑灭了。

虞令琼这会儿恰也正清醒着,只精神到底是不好,恹恹地躺在床上,才不过一日功夫,她的脸颊愈发削瘦,显得她的眼睛骇人又大又疲态。

姜瑶月进去的时候,太后似是轻声在与她说着什么,见到姜瑶月前来,便用帕子擦了擦眼泪,姜瑶月近旁去后才看见太后一双眼睛红肿得和核桃一般。

虞令琼身子稍侧了侧,也不说话,闭上眼睛只作睡去。

姜瑶月与郑太后四目相视,皆是无声地叹了叹气。

毕竟是亲生母女,太后过去轻轻拍了拍虞令琼的肩膀,道:“段苍已到宫里了。”

隔了很久,才听见虞令琼沙哑又有些微颤抖的声音:“我不想见他。”

太后一时忍不住,又落了泪。

“不想见也便罢了,可你又什么都不与娘说,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娘将你养到这么大,你怎么忍心让娘揪着心?”太后哭道。

“段苍到底将你如何了?你自小在娘身边长大,你是什么性子娘最清楚不过,怎就逼得你想不开了?”太后的眼泪连着不断地往下掉,却又继续说着,“你便是要和离也无妨,可总得叫娘知道出了什么事!”

虞令琼仍是不说话,紧闭的双眼却颤动,止不住地渗出泪水来。

如此情景,连姜瑶月看着都心焦不已。

以虞容璧与姜瑶月所说看来,虞令琼骄横霸道,实在不像是遇事便寻短见的女子,她又是大梁的长公主,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尊贵,普通人倘或是逼上绝路没有法子,她哪至于没了路子可走?

太后急得竟上前捶打了虞令琼瘦骨伶仃的手臂两下,一边哭一边又道:“你说话啊!”

自虞令琼的喉咙中终于发出了轻微一声呜咽,如同一只受了重伤的幼兽。

她转过身来,才刚撑起身子坐起,太后便已将她搂进怀里。

母女两个自是又好一番哭泣。

竟是叫闻者也颇多不忍,几欲跟着一道落泪。

天家金枝,何至于此?

哭到尽情处,虞令琼才道:“娘,错了,女儿要嫁的不是段苍!”

姜瑶月与太后闻言皆惊。

**

昨夜的积雪早就被宫人清理干净,雪也已然停了,朦朦的日头开出来,照在人身上没有丝毫温暖。

碧瓦上的雪一滴一滴化开,有些砸到地上,有些成了檐上的冰棱子,冬日便更加寒冷凄清。

姜瑶月在紫宸殿前下了轿辇,她脚步略有虚浮,好在绿檀与杏檀生怕雪天地滑,正一左一右地扶着她。

姜瑶月自长春宫出来时,见到的是从紫宸殿又跪到长春宫外的宣德侯段苍。

只一眼,姜瑶月便匆匆离去。

她不知道该同情段苍,还是应该去担心床上半死不活丢了半条命的长公主。

作为皇后,她是甚少来紫宸殿的,今日却不得不来。

太后听完虞令琼的那些话,竟抖着手想打女儿,只是终是不忍心,却也失了主意,最后只让姜瑶月往紫宸殿走一趟,起码要让虞容璧知晓,或许还能拿个主意。

姜瑶月见到虞容璧时,他正在转另外一个小箭矢,样子倒与他送给姜瑶月那枚没有分别。

他正目不转睛盯着小箭矢看,那样子却分明是在出神。

方才早有太监来通传过,却直到姜瑶月进来到了跟前,虞容璧才回过神。

“怎么来了?本想晚上再来看你的。”他起身将姜瑶月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才道,“昨夜你受惊吓了,朕这个皇姐......”

姜瑶月摇摇头,拍拍虞容璧的手将他的话按下,苦笑道:“皇上,勇毅侯颜向明何时回京?”

虞容璧只等着姜瑶月与他说虞令琼的事的,此刻却是一愣,不解为何会出来一个颜向明。

说出颜向明的名字时,姜瑶月自个儿的心其实也跟着颤了颤。

好在一路上她脑中心中早已过了好几遍,此刻脸上神情除去担忧之外并无其他,将自己一半儿的情绪彻底掩饰起来。

太后要陪着女儿,便推了她来跑这一趟,母女俩独处时自也有旁的话更待细说。

虞令琼自言嫁错了人的时候,姜瑶月已是震惊不已,若她不知道便罢,可昨夜回去前虞容璧明明向她提过一句,虞令琼是自己挑的驸马,而婚嫁之事并非儿戏,岂有嫁错之谈?

待她听到了颜向明的名字时,一时心里又五味杂陈,连神情都微动,好在长公主和太后的心思这会儿不在她这边,没有被看出来。

听到后来,姜瑶月知原也不太干颜向明的事,又稍有放心下来。

虞令琼十六岁那年上巳节,与姐妹伙伴们一处去京郊踏青玩乐。

大梁民风开放,她们所到之处是皇家林苑,自也有其他皇亲国戚或者世家贵胄在场。

虞令琼脾气被母亲惯得颇有些大,中途大概是与某位公主起了争执,便独自跑开,身边一个人都不带,一个人在树下生闷气。

颜向明就是这时候才出现,一剑砍了倒挂在树枝上的毒蛇。

等血淋淋的蛇头落地,虞令琼才发现自己差点被蛇咬了。

再抬头看见的就是一个明眸皓齿,英武俊朗的少年对着他笑。

她当即便问:“你是谁?”

少年坚毅有神的眼睛眨了眨,随口道:“段苍。”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づ ̄3 ̄)づ感谢在2019-12-1621:02:20~2019-12-1720:02: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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