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1 / 1)

姜瑶月如何看不出最沉得住气的绿檀内心的不忿,她睡了一晚倒是心平气和了。

宫里头就是这样,不过是耍些小心眼小手段和大心眼大手段的区别。

袁妙嫣不过是投其所好,就连姜瑶月自己都明白,有时自己面对虞容璧,也是有意无意放些心思在里面的。

昨夜也正是凑巧了,刚好就给虞容璧面对面碰见。

不过到了最后也是一样的,袁妙嫣总要去医马,马总要被袁妙嫣治好,马好了的消息总要到虞容璧耳朵里,虞容璧总要知道是袁妙嫣医的马。

姜瑶月气定神闲地用了早膳,见外头天气好,还去廊下逗了一会儿养着的鸟。

绿檀她们不敢多嘴,最后还是王姑姑问:“娘娘,今日请不请皇上了?”

问这话的时候,姜瑶月正百无聊赖地靠坐在临窗的榻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那几颗金丸玉珠。

她一把将几粒散落在小几上的珠子攒进手中,哗啦啦全都倒进了小荷包里。

然后才道:“请,为何不请?”

王姑姑再没料到姜瑶月会这么答,昨夜帝后二人之间似是有些不快的,姜瑶月毕竟还年少,总有些气性,再加上和妃这么有意无意地中途来搅合了搅合,王姑姑心里还盘算着若要姜瑶月服软,起码得再过个两三日。

当然,姜瑶月自己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早就想清楚了,她与虞容璧如何是他们两个自己的的事,姜锦月马上就要入宫,到时局势只会更为复杂,这中间的一段时间,可不能再让袁妙嫣钻了空子去。

再说另一边,虞容璧的马被人治好了,他的心就放下了一半——另一半还隐隐堵着,为着姜瑶月昨夜的所作所为。

不过当他看见安国公递上来的折子的时候,刚刚放下的那一半心又被重新利用了起来。

折子才看到一半,虞容璧就不想再继续往下看了,他“啪”地一声将折子合上,仿佛这样还不解气,又重重地往地上一扔。

秦公公低了头不敢吱声,也不敢去捡。

这一气,倒是以毒攻毒将对姜瑶月的那股子怨念给逼散了出去。

安国公府要再送一位姜氏女入宫还不够,还进言提议让虞容璧再封一封后宫,提一提那些娘娘们的位份。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姜瑶月这个皇后还没说什么,安国公府就先替她做起决定来了。

于是姜瑶月的形象顿时在虞容璧眼里又不同了。

虞容璧默默地转着手上沾了朱砂的嵌紫檀木雕漆狼毫笔,轻轻巧巧,转得飞快,一点没让笔尖的朱红色碰到自己。

他眼睛看着笔尖出神,脑子里却在想其他事情。

如此看来,照安国公府行事,姜瑶月昨晚的话有几分是她自己的意思倒要另说了。

姜瑶月是姜家的女儿,或许她同安国公府是一条心,也或许她内心里根本不愿意,只是迫于无奈。

虞容璧当然更愿意相信后一种原因。

才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然为姜瑶月找好了理由。

祖母昭熹皇后年轻时如何,虞容璧是不得而知的,但他可以肯定,他的皇后和他的养母张贤妃不同。

张贤妃深受他父皇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缺孩子了就抱来别的妃嫔的儿子,有嫌隙了就立刻冷落养子,皇帝纵着她依着她,从来不敢有人说什么。

哪是姜瑶月可比?

虞容璧心目中的姜瑶月被他自己洗得一干二净。

不过很快他手中转着的笔顿了顿,昨夜是他先给姜瑶月甩了脸子的,姜瑶月一直在好好同他说话。

那么他的台阶要怎么下?

秦海低着脑袋偷偷看着虞容璧的一举一动,见他竟难得脸上有些表情了,又实在摸不透自己这位主子到底在想什么。

台阶说来就来,正当虞容璧绞尽脑汁要找什么借口去见姜瑶月的时候,承乾宫的王姑姑来了。

虞容璧欣然前往。

路上又“偶遇”了以慧嫔为首的一众妃嫔,远远才一照面,虞容璧面无表情地掉头就走,也不要拉拉杂杂一大群人跟着了,只指了秦公公跟着自己。

留下远处的慧嫔气得脸色铁青,一边又咬牙切齿道:“还是和妃最聪明,我们哪是人家的对手。”

姜瑶月也没料到虞容璧能来得这么快。

她是做好厚着脸皮三催四请好几天的准备的。

原来虞容璧竟是个气消得这么快的人,做皇帝真是可惜了。

虞容璧才在姜瑶月身边坐下,还没来得及想好说什么,就见绿檀端了一碗汤药上来,对姜瑶月道:“娘娘,该喝安胎药了。”

姜瑶月的眼圈儿适时地红了红,然后一声不吭就把药喝了。

恰到好处地让虞容璧看在了眼里。

绿檀端着空碗下去,虞容璧便状似无意地问:“你今天怎么肯乖乖喝药了?”

不问还好,一问姜瑶月的眼圈彻底红了,一副忍不住要哭的模样。

虞容璧一头雾水,昨晚两人虽然有些不快,但是他离开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发现姜瑶月有什么情绪波动。

在他心里,他的皇后不是无缘无故随随便便就落泪的人。

姜瑶月料得时机差不多了,故意绕开了昨夜两人的事,只道:“臣妾一夜没歇好,先时是心慌得紧,后来......”

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它也一个劲儿地踢臣妾。”

虞容璧看着她的肚子愣了片刻,才问:“请太医了没?”

“申太医来看过了,说是无妨,只是要静静养着。”

虞容璧放了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它都会动了?”

姜瑶月心里暗自偷笑,早就会动了,只是她藏着没说罢了。

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如今要怎么说又是另一回事。

姜瑶月顺着虞容璧的话点点头,羞怯道:“本来昨天就想说的,但是......”

话说了一半又没再说下去了,反而另起了个头,继续道:“皇上昨夜是有什么事,连那碗鹿筋汤都没动一下就走了。”

虞容璧回忆了一下,本来想找个借口出来,看看马倒是没什么,却忽然想起是和袁妙嫣一起——虽然不是他自己去找的袁妙嫣。

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说不清楚。

于是他干脆放弃了找借口,直接说:“今日再吃过便是。”

姜瑶月眨了眨眼睛,像是有些气恼,嗔道:“皇上说的轻巧,鹿筋易得,难得的是中间的功夫。臣妾也说过了,那是小厨房做了三日才得的,即便是皇上今日要吃,现做起来一时也吃不到。”

虞容璧欣然同意:“三日后吃也是一样的。”

**

既是下个月初六就要迎姜锦月入宫,算来时间已不多。

姜瑶月是知晓安国公府一向的秉性的,她甚至可以肯定在她知道之前,安国公府怕早已为此事做起了准备。

宫里宫外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姜瑶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至少她应都应下了,这会儿再显出不满,反而落人口实,吃亏还讨不了好。

她一向是很会盘算的。

只是姜瑶月也实在不想再去管,姜锦月的位份和封号定下之后,她便借口自己身子不方便,需要静养,便不再多过问。

不过她思虑再三,到底还是派了王姑姑去处理姜锦月入宫的各项事宜。

王姑姑是昭熹皇后留下来的旧人,由她来安排诸事,也算姜瑶月重视,给足了姜锦月脸面。

倒是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安国公府人心不足,竟想要姜氏女子称霸后宫;有人说这是姜瑶月固宠的手段,才故意找了母家的堂妹;也有人说此事上安国公府与姜瑶月起了嫌隙,未来如何还未可知。

姜瑶月关了门只作不知,她与安国公府的关系眼下一言难尽,但若真让外界猜实了倒也不好,不如就任由他们这样胡乱猜着,她才放心。

掰着指头数到了这月的初六,明明是个好日子,却一早飘起了细雨,虽是细如牛毛,却细密得紧,不多时就将宫墙和道路都打湿了。

太后人在行宫,自然是不管这里的事,对于另一位姜氏女入宫倒没有什么意见,只让姜瑶月自己看着办。

姜瑶月挑了玉堂宫给姜锦月住,然后一封家书去了安国公府,里头是几个封号。

从没有让宫妃家里自己挑封号的道理,这不合规矩,但这是好事,连一向最严苛的姜老夫人都并无不满,姜瑶月乐得自己轻松,也乐得做这个好人。

于是初六这日,姜瑶月见到了自己的堂妹,端嫔姜锦月。

姜锦月的身量比姜瑶月略矮一些,与她母亲汤氏长得并不很像,一双眼睛圆圆亮亮的,看着很是讨人喜欢。

在家中时是姐妹,到了宫里身份一换,就成了另一种姐妹。

姜瑶月照本宣科地说了一遍对所有新入宫的妃嫔都会说的话,然后才道:“锦月回去的时候小心些,玉堂宫离承乾宫不远,不过今日雨天路滑,倒有些不方便。”

眼看外面阴雨绵绵,末了姜瑶月还是添上了一句:“春雨贵如油,是好兆头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开始恢复日更哦(* ̄3)(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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