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广藿走后,姜瑶月很是想了一阵。
不过倒不是为了与葛采薇那些掰扯不清的事,而是她实在有些佩服苏广藿。
宫里自然是不会教宫女们识字读书的,大梁的宫里一向没这个规矩。便是大梁的普通民间女子,识得几个字也算很不错。
宫里的宫女女官们也有识文断字的,却全要靠自己,凭自己有没有这份心,肯不肯再多吃苦——能多认得些字,往后自然比大字不识的要顺风顺水,大梁宫闱里的女官就没有一个不识字的。
照着王姑姑的说法,苏广藿是七岁入了宫,有那等看重女儿的人家,这个年纪倒也是已开了蒙了,读书识字对苏广藿来说想必是不成问题。
难却难在她后头的事。
七岁才多大,便是从前家里开了医馆行医济世,她又能记得多少?更何况宫里头不养闲人,宫女可不是主子娘娘,每日自还要去做活的。
苏广藿却能咬牙坚持下来,她的医术绝非一朝一夕之功。
姜瑶月想了想自己七岁时,那时她与姜老夫人的关系尚好,姜老夫人还颇疼她,虽要时时看着姜老夫人的眼色行事,但至少衣食无忧不在话下,成日养尊处优。
姜瑶月一直觉得从前过得战战兢兢,也不是不艰辛,可与这些宫女侍婢们比起来,又庆幸自己生在了安国公府,比起她们,她的日子实在是要好上千百倍。
得意时往高处比,不平时往底处看。
再有葛采薇当年为了苏广藿去向昭熹皇后请愿,用一年的时间借看太医署所有藏书。
姜瑶月不知道才短短一年的时间,苏广藿到底能不能将太医署的藏书看完,但也可以想见,她必定是不肯浪费有空闲的任何一刻,将全副心思放在钻读医书上。
那么在大梁的宫廷里,如苏广藿这般的女子有多少?再放眼整个大梁,又会有多少?
苏广藿尚还有葛采薇能助她一臂之力,或许有人也处于与她相同的境地而苦于没有出路。
而大梁那些平民百姓之家的女子,会不会也曾有一刻想过要去学着识字读书?
姜瑶月重重叹了口气。
她尚且还无力去顾及宫外的人,但宫里却是归她管的。
于是在夜里虞容璧来承乾宫时,姜瑶月没有丝毫犹豫,她对虞容璧道:“臣妾这次能够死里逃生,除了葛贵妃,尚食局的那名苏掌药也功不可没。”
此事虞容璧不是不知道,姜瑶月也不是头一次提起。
虞容璧正一门心思玩着袖箭,先前因姜瑶月有孕,他怕吓着她,便把袖箭等物收好了,也免得王姑姑等人多嘴。
这会儿自然能大大方方摆出来玩了。
那只银耳相思鸟却倒了霉。
虞容璧让人在鸟笼上摆了一颗小小的橘子,橘子在圆弧形的鸟笼上方摇摇欲坠,相思鸟在硕大的鸟笼里飞来扑去。
虞容璧狭长的眉眼抬一抬,眼底银光一闪,小箭矢便从他袖中出鞘。
橘子被射中后跌落,还有几滴汁水溅落,顺势流入了鸟笼子里面,将原本的惊弓之鸟吓得像炸了毛的鸡。
虞容璧开心地笑了。
他这才转过头回答姜瑶月,道:“给了赏赐吗?”
“臣妾当然给了!”
虞容璧淡淡地“哦”了一声,那边早有太监往鸟笼上放了第二只橘子上去,他准备射第二箭。
姜瑶月是有正经事要说的,见虞容璧漠不关心,便干脆用手指往他后面衣襟上一勾,强迫他转过身来。
“哎......”虞容璧一时没有防备,手一抖差点将袖箭甩出,这回倒是少见地叫出了一声,不过很快便被他自己压下,还道,“你就不怕这鸟死了?”
姜瑶月看了一眼那边膘肥体壮却惊慌失措的银耳相思鸟,道:“那也不是臣妾的错,外头还有一只画眉,谁让皇上偏偏要选它。”
虞容璧的手指轻轻碰了碰箭矢上的尖头,语气中竟带着些赌气的意味:“就是要这只鸟。”
而后又像是怕姜瑶月不高兴,赶紧道:“万一这只死了,再赔你就是。”
再让他赔就不是赔区区一只银耳相思鸟了。
虞容璧望向那边刚吃了奶正在咿咿呀呀的儿子,陷入了沉思。
再长大一点,也不是不能让他和小豹小虎一起玩耍。
姜瑶月自然不知道虞容璧心里打的什么歪主意,若是知道了怕是又要吓得与虞容璧置气。
她道:“臣妾不是要说什么赏赐不赏赐的事。”
虞容璧长眉一挑,眼睛却眨了眨,姜瑶月一时花了眼竟从他脸上看出些无辜来,只听他道:
“皇后娘娘慢慢说。”
姜瑶月又好气又好笑,还是继续道:“臣妾见那苏掌药实在医术精湛非池中物,可见宫中女史女官之中也不乏能者,只是或许有些苦于没有继续下去的机会。”
“臣妾便想着,不如就先从尚食局这边起头,拨几个司药与下面的女史去太医署跟着太医们学一学。”
虞容璧听后没有应声,他想了一会儿才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有事,反倒是女子吃亏。”
姜瑶月自然早想到过这一茬,且这又是在宫闱之中,万一出了什么事更是一时难以厘清。
女子不同于男子,姜瑶月不敢让她们有什么事,这对于小小的宫女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即便运气好也是给人去做小罢了。
是以对策她也想妥当了,虞容璧一问,她立刻就道:“每日只在规定时间去太医署,且三人为伴,不得单独行走在太医署。”
虞容璧大概觉得她的主意还算可行,点了点头示意姜瑶月继续说下去。
“还有一点,太医署有不少藏书典籍,师父领进门只在一时,少不得还要她们自己摸索钻研。臣妾想着那些书若能让她们借去看就好了,像苏掌药这样的必定是大有益处。”
“你想得不错。”虞容璧倒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道,“只是太医署那边怕一时接受不了。”
姜瑶月往他身边不动声色靠了靠,道:“所以臣妾才来与皇上说这事。宫里若多些像苏掌药这般的能人,只会有诸多好处。”
虞容璧也想到了苏广藿对于姜瑶月母子来说功不可没。
他做事一向果断干脆,不喜优柔寡断,这时立刻道:“朕会去安排。”
听到这话,姜瑶月抿着嘴笑了。
虞容璧正要重拾袖箭折腾那只相思鸟,不经意间对上姜瑶月的目光,浑身竟有一股热气涌上。
他顿时对那只聒噪的鸟失去了兴趣。
他不想折腾那只鸟了。
他想折腾姜瑶月。
虞容璧收回摆弄袖箭的手,道:“有点累。”
......
一个时辰之后,宣称自己有点累的虞容璧早早就躺到了姜瑶月寝殿的床榻上。
而姜瑶月则还在磨磨蹭蹭。
光是卸下钗环就要不少功夫,沐浴之后还跟着一道道繁琐的程序,连每一络头发都要梳得通畅。
按虞容璧平时的性子,有这时间去等,他要么是翻个身睡着了,要么是直接走人了。
他等得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按捺下来,想着干脆睡一会儿,一觉醒来之后或许姜瑶月都还没收拾妥帖。
虞容璧连着翻了几个身都没有入睡。
反而将自己翻得愈发热,心上还痒痒的。
他突然想到,睡不得,万一自己睡熟了,姜瑶月手脚又轻,他没醒来怎么办?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耳中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同时传来熟悉的幽香。
是姜瑶月。
虞容璧闭上了眼睛。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装睡。
等姜瑶月到了跟前,他才装出一副刚醒来的样子。
“那个......”虞容璧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装成迷迷瞪瞪的。
姜瑶月将披于背后的散发挑了一半拢到左肩前,一边用手轻轻抓着理了理,一边柔声道:“臣妾吵醒皇上了。”
她见虞容璧睡得横七竖八,被褥早就不复整齐,人也躺得歪斜。
于是姜瑶月轻轻抬起脚尖,脚上半着的绣鞋滑落,她也不去管,而是用圆润白皙的脚趾往虞容璧的腿上碰了一碰。
不算踢,也不是捅,更像是挠痒痒。
虞容璧没有动弹。
姜瑶月踢掉另一只脚上的鞋子,身子轻轻一提便站上了床沿,然后从虞容璧身上跨过,再躺到了里侧。
等虞容璧反应过来时,姜瑶月已经在他身边躺得安安稳稳。
她以为他是真的累得睡着了,自然不会再去打扰他。
怕自己影响到虞容璧,姜瑶月还往里面挪了挪。
虞容璧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姜瑶月的动静,他终于忍不住侧头一看,姜瑶月已经闭上了眼睛。
该不会是睡着了?
这回换成虞容璧不敢出声了。
许久之后,他还是试着咳了一声,大概源于自己的不甘心。
姜瑶月迷迷糊糊正要睡去,立刻闭着眼睛道:“臣妾都让他们把烛火点亮了,皇上安心睡吧!”
话音才刚落,她突然感觉到一阵热气向自己袭来,然后有一样东西压在了自己身上。
她的瞌睡一下子被惊醒,连忙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与自己正面对面的虞容璧。
......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开车,但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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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文求预收】【古言】《重生后我从王府带球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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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柔烟: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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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团团:“你要对我娘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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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渊嘴角一勾:“孤也是重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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