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珥珥之前不接受你吗?”晚衾巧妙地捕捉到晚迟话里的信息。
“啊?没有没有。”晚迟心直口快,没注意到自己话里的意思。她连连否认,“可能只是我多想了。”
被做出那样的举动,怎么会不多想。
“我只是还不适应。”
如果晚衾对晚珥很有好感,那么她说晚珥的坏话,只怕会被晚衾讨厌吧。她只看得出来晚珥很在乎她。至于晚衾对晚珥的态度....她琢磨不透。她觉得晚衾是有意隐瞒自己与她的亲密,但,为什么呢?
晚迟没有再说什么,她看起来不想讨论这个。
晚衾没有坚持追问下去,这些事情,本来就是晚迟想说她才能知道的。很多事情还不急于一时。
“晚晚识字吗?”
晚迟摇了摇头,“会认几个字。”
“这样啊...”晚衾没有想到她不会识字,虽然这可以帮助她继续推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我那里有些书,原本想拿给晚晚看的。”
“晚晚想学吗?”
“想....”晚迟纠结着回答道。
“那晚晚想去府里的书堂学呢?还是我来单独教晚晚?”
“姐姐教。”这几乎是不需要犹豫的事情。
“我太大了,和妹妹们一起读书,怕被笑话。”太过轻易的抛出自己的底细,只会徒增笑话。
“姐姐会嫌我麻烦吗?”
“怎么会呢?”晚衾笑道,“就当是你替代布偶的补偿好了。”她压低了声音。
布偶比不上人。她可是赚了。
“谢谢姐姐~”
————————————————
“啪——”
晚氏的内室里传来杯碟破碎的声音。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男人低着头跪在老妇面前,昂贵的茶杯摔碎在他的身侧,晚剑南连眼睛都没眨,“孩儿不孝,求母亲息怒。”
因为情绪的激动,老妇脸上的褶子也跟着一并抖动,她实在气坏了。站在身侧伺候多年的老仆连忙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抚着后背顺气。
“我真是不知道那狐媚子有什么好的。竟然让你惦记了这么多年。”
“你要那姑娘进府我没说什么吧。”
“孙儿们也听话的叫了人,这样一个位置还不足够吗?”
晚迟的二小姐称谓,到底也只是名不副实。只有晚府的人知道她是晚家二小姐。在外,还是晚珥才是。
“你要让她上我们晚家的族谱,不如便等我死之后!”晚氏放了话,也不顾儿子受伤的表情,她颤巍巍的从凳子上起身就要走人。
“孩儿求您了!”晚剑南跪着走了几步,膝盖压在碎瓷上,暗红色的血液沾染上衣摆,“迟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孩子。她该上族谱的!”
苦肉计对晚氏很有效。晚氏只一瞬间就乱了手脚,“你这是做什么!”
多年前,那个女人让自己的儿子第一次对着自己跪着求她。多年后,这样的画面再次重演。女人咽了气,主角换了人,变成了女人的孩子。尽管孩子身上有着晚家的血脉,可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她就是个祸害!祸害的孩子,她能给什么好脸色!
晚剑南还是莽撞了。爱子心切的晚氏会对他妥协,但也会因此而更加讨厌晚迟。无论出于什么。
“娘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晚剑南是个孝子,曾经母亲以死相逼的一幕还历历在目。既然不能让老夫人伤了自己,那么换个人总是可以的。他沉着身子,不顾晚氏的死命拉扯,就像已经扎根的植物一般立在地上。
布料上沾染的血迹越来越多。晚氏的心脏都要吓了出来,“老身答应你!你先起来!”
儿子明天还要上朝,每天跪来跪去,怎么能就这么伤了腿。
“娘答应你。”晚氏只能答应。
晚剑南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晚氏拉着他坐在椅子上就要察看他的伤势,“去给老爷拿药!”她对着仆人喊道。
房间里一时有些乱了套。晚氏看着儿子满膝盖的伤口难受不已。
“娘答应孩儿了。”晚剑南一开口,差点让晚氏气得晕倒过去。
她咬牙切齿,“是,娘答应了。”
“可娘也有条件。”她说。“我要你不得过分宠爱那孩子!”
晚氏还是不愿意承认晚迟。她太清楚自家儿子让晚迟上族谱是什么想法了。
“你有那个脸对外解释那孩子的来历,我可没有。”
虽然答应了上族谱,可依旧是不能对外公开的身份。晚氏把一切算计好了。府宅里的东西,怎么会是一个为官者所能深知看透的。
晚氏退了步,晚剑南也妥协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于是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他便也压着自己不去主动找晚迟。那太突兀,他担心晚氏借此发脾气。如果当年不是晚氏不许,或许晚迟也就不会在外受到那么多委屈。初见时的皮包瘦骨触目惊心,怎么会是自己这么点伤就能抵得过去的。
晚迟一个人在外独自生活了两年,能够相遇重逢,便已经足够让他惊喜了。他租了间客栈,先将晚迟养好。平日上朝匆忙,也并不能日日来看。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将晚迟带回了府上。
他对晚迟有愧,却因为母亲的话而被束缚。晚氏含辛茹苦将他抚养成人,他不想也不愿忤逆她。过一段时间就是自己的辰宴了,想来应该可以好好的看看她。晚迟的眉眼和她的娘亲最是相像。
————————————————
“爹爹找我?”少女在书架上翻书的动作一顿,“有没有说是为什么?”
“没有。”
“我一会过去。”晚衾将手里挑出来的几本书放在桌子上,“等我回来给晚晚送过去。”
“如果三小姐来找我,就让她等我一会。”
“是。”
稍微整理了仪容,晚衾从小厨里带了一份银耳汤。
“父亲辛苦,衾儿为您带了一份银耳红枣汤。要尝尝孩儿的手艺吗?”
晚剑南笑了笑,用汤匙勺了一口银耳汤放入口中,“你亲自做的?”
“这倒不是。”晚衾笑着站在一旁,“女儿只负责找了食材与下锅,再之后只是守着锅熬煮一会,不费时间。”
“借花献佛,父亲莫怪。”
晚衾的话语生动,晚剑南被她逗笑。他连连喝了几口,“我听说,你最近和迟儿走得很近。”
晚衾默然,“身为嫡姐,本来就该多做表态。”
“迟儿这段时间怎么样?”
“祖母让我教妹妹礼仪。妹妹在外生活惯了,许是还有些不适应,仍在努力克服。”
叫她来,只是为了问晚迟吗?
“她喜欢这吗?”晚剑南又问。
晚衾的神色微动,“妹妹说喜欢,但好像还是拘束了。”
晚剑南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有机会你便带她去外面走走。”
“你瞧绾儿,她就最喜欢去外面玩耍。可以让迟儿多与妹妹们融洽感情,毕竟以后都要一起生活。”晚剑南对晚迟的关心可以说是无微不至。
“那父亲为什么不去见见妹妹呢?”与其对着自己说这么多,为什么不主动见见她呢?
从晚迟入府开始,晚剑南就再没有见过她一面。虽然晚迟从未提起,但那份失落与暗自的期待,只要与她相处久了便能轻而易举的看出。
“为父有太多朝堂上的政事,实在繁忙....”这只是一个借口。晚剑南说不出真正的原因。
晚衾沉默了一会,“既然父亲这么说了,衾儿会好好带着妹妹的。”
应该还是晚迟的身份原因吧。晚衾想。祖母和父亲不对盘。她能猜到一二。
“过一段时间,府上要热闹起来了。”
因为晚剑南的辰宴。
“为父有心将辰宴交予你来负责,衾儿意下如何?”
宴会的举行往往是由府内的女主人负责,晚氏年纪大了,经不得操劳。府里的几个姨娘都是些小台面的、性格怯懦,唯一能撑的上场面的,也就只有晚衾了。
“衾儿会做好的。”晚衾答道。
————————————————
晚衾回来时,晚珥已经在她那坐了好一会。见她回来,晚珥便走到她的身侧,“姐姐回来了?”
晚衾应了一声。
“嗯。”
“父亲找你什么事吗?”
“辰宴的事。父亲的辰宴快到了。”她将手里空着的食盒递给春桃。
“也是呢。”
“父亲的辰宴...姐姐有想好送什么礼物么?”
“还在想。”这段时间,晚衾的心都放在了晚迟身上。辰宴这样重要的事,如果不是父亲亲自提醒,或许也该会等到两日后她自己想起。
晚珥以为晚衾是不信任自己,她蹙了蹙眉,“姐姐是担心珥珥会送与姐姐同样的东西不愿意告知吗?”
“珥珥不要想太多。”晚衾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她拉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晚晚才刚进府,我有很多事情要操忙。一时有些忘了这回事,是真的还没想好做什么准备。”
“离父亲辰宴还有时间,便也还是来得及做准备的。”
很难得她会讲很长的一段话。晚珥的情绪实在敏感,有时她会疲惫得有些招架不来。
“姐姐是讨厌我了吗?”
瞧。来了。
“没有呢。”
“可是姐姐最近都与新来的姐姐很是要好。”
“今天我看见的,真的只是巧合吗?”
晚衾揉了揉眉间,“我今日有解释的,珥珥不信,我有什么办法呢?”
如果是换做以前,她会拉着晚珥坐下,然后说上很多东西。可是现在她却没有了那种想法。也许是晚迟偷走了她对晚珥最后的耐心。
“晚晚初入府,作为嫡姐,祖母让我教她礼仪,这些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倒是珥珥为什么一直抓着这些细小若微的东西不放,偏要想得太多的刨根问底呢?”
晚衾的声音虽然柔和,可晚珥却从里面听出了潜在的恼火。
“姐姐别生气。”晚珥不安的拉住她,“珥珥总是容易想太多。姐姐知道的。”
“姐姐不要怪我。我只是太敏感了....”
晚衾脸上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晚珥的声音越说越小,她看着晚衾淡淡的神色,眼睛便一点点红了起来。
“我以后不多想了。”
“姐姐别怪我。”
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晚珥无声的哭泣着。
“我以后也会对二姐好的。就像姐姐一样。”
“姐姐别怪我。”
作者有话要说: 嘛,一本故事集,是没办法做到所有人都喜欢每一个故事啦。故事慢慢叙述,属于人物自己嘛。
谢谢大家支持哦~感谢在2020-05-1015:14:04~2020-05-1112:58: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狈少爷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