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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铭上岸后连滚带爬地往村子里跑，边跑边叫嚷着：“水鬼、水鬼又害人了！”
胡家父母和村长徐国强本就不放心地等在村口，听见声音后赶紧迎了上去。看到熟悉的面孔，胡铭双腿一软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胡母是个矮胖的中年妇人，冲上去一把将人提溜了起来，又尖又细的嗓音扎得人耳膜生疼，“哎哟我的乖儿子，是不是哪儿受伤了？快让妈瞧瞧！”
胡铭顺势倚在他妈身上，好半晌才喘匀了气，“妈，我没事。”
徐国强抻着脖子往他身后张望了许久，一颗心缓缓沉到了谷底，却还是怀揣着一丝侥幸问：“胡铭，明大师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胡铭打了个寒颤，“回来的时候，她、她没站稳从船头掉下去了……”
徐国强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那你就丢下她不管，一个人把船划回来了？”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胡铭下意识地往他妈身后躲了躲，胡母立刻配合地张开双臂拦在徐国强面前，活像是只护崽的母鸡，“是明大师非要深更半夜去捉水鬼的，俺们家铭铭也是好心才跟她去的。真要出了事可不能怪到俺们头上，要怪就只能怪她自个儿本事不到家！”
“但她毕竟是个小女娃……”不等徐国强把话说完，胡母就尖着嗓子打断说：“她可不就是个小丫头片子嘛，生得细皮嫩肉，眼瞅着就不像是办事牢靠的主儿。”
“村里人钱也没少出啊，村长你咋就偏偏找了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呢？”
临水村住着几十户人家，近年来就有十多号人淹死在了仙女湖中，因此村里人人谈湖色变，轻易不敢再下水。
水鬼作祟的这种说法是从老一辈人嘴里传出来的，年轻人对此多半是不信的。
胡铭作为村里为数不多的大学生之一，更是对这种迷信思想嗤之以鼻。好在他不是什么爱作死的熊孩子，自打小时候被他那老实巴交的爹狠狠揍过一顿以后就再也不敢往仙女湖跑了。
今年暑假里有几个学画画的学生到他们村子附近写生，其中有个女生长得跟仙女似的，胡铭对她一见钟情，三言两语就被拿下了，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身边当免费向导。
这一行人的计划是去仙女湖上泛舟，但是村民们说什么都不同意把乌篷船租给他们，连胡铭的父母也死活不松口。胡铭一个后生在村里又毫无面子可言，最后双方闹得很不愉快，他夹在中间更是两头受气。
那群学生临走前还夹枪带棒地奚落了胡铭一通，讥讽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大受打击的胡铭决心要凭一己之力破除全村人的迷信思想，以身试险下湖游泳，结果就被水鬼抓着脚脖子拖湖底去了。要不是猛然间蹿出一条大鱼扇了那水鬼一尾巴，胡铭的小命肯定就交代在这儿了。
奋力游上岸后，瞧见自个儿脚脖子上乌黑的手指印，胡铭的三观碎了一地，回去后就大病了一场。病愈后他整个人都蔫了，成日里昏沉沉的、提不起精神来。
村里老人都说他是被水鬼吓丢了魂儿。
坐实了湖中水鬼的存在后，全村人一合计，每家每户掏出好几大百，凑了整三万块钱请捉鬼师来对付水鬼。
请捉鬼师的事儿由徐国强全权负责，钱也是交到他手里的。
明昭找上门的时候，多半村民都在心里犯了嘀咕：村长该不会是把钱昧下了，然后随便找了个演员来糊弄他们的吧。
徐国强心里也没底——他找过不少捉鬼师，一听说酬劳才三万，好几个人直接就不鸟他了。余下的人之中，明昭是唯一一个同意先办事后给钱的，还不用交定金。
这种情况下，换作是谁都会选明昭，哪怕她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女娃。
不过明昭刚来便露了一手，震慑住了不少人。她一眼瞧出了胡铭的异样，随手一张符就驱散掉了他身体里的阴气，一晚上过去后胡铭的气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这么看她还是有点东西的，村民们就暂时压下了心里的质疑。
翌日胡家人拎了篮土鸡蛋去道谢，明昭却一点儿也不含糊地伸手要钱：“五百，承蒙惠顾。”
……还真是个先办事后拿钱的主儿。
之后胡铭为了消除自己的心理阴影，便自告奋勇地要陪明昭去探查情况，结果还没遇到水鬼他就先怂了。
胡母始终对自家多出了五百块钱的事儿耿耿于怀，背地里谈论起明昭的时候丝毫不掩饰对她的恶意。
徐国强叹了口气，有些颓然地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吧，我再等等看。”
倘若一个外乡人淹死在了仙女湖里，那他身为一村之长就只好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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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锦漓将自己从小鱼小虾那儿听来的消（八）息（卦）一股脑儿全告诉了明昭，接着又强调了一遍自己的单纯善良与弱小无助，最后楚楚可怜地眨着眼睛说：“看在我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您就放我一马吧。”
【东北大虎妞】：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妖！
【顿顿要吃鱼】：卖萌就对了～两脚兽们最吃这一套了～
【青丘扛把子】：↑你就是靠卖萌在人类世界里骗吃骗喝的？
【顿顿要吃鱼】：你这么讲话就很难听了！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能叫骗呢！
“让我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以，”美色当前，明昭平稳的声线并没有什么起伏，“只要你能把我送回岸上去。”
锦漓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明昭点了点头。
锦漓秒变星星眼，无比真诚地夸赞了一句：“您果然和我一样人美心善呀。”
明昭一脸冷漠地说：“人妖殊途。”
“哎呦，殊途同归嘛~”
“……”
锦漓凭空掏出一个木盒，献宝似的递给了明昭：“给。”
“这是什么？”明昭打开后发现盒子里躺着一颗圆润的乳白色珠子，珠子表面似有一层淡淡的光晕在流转着。
锦漓得意洋洋地炫耀道：“鱼珠，也就是你们人类通常所说的避水珠，含在嘴里就能在水中呼吸自如了哟。”
【东北大虎妞】：你个败家娘们！这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送人呢？
“没有很珍贵啦，反正我也用不上。”锦漓下意识地和弹幕互动了一句，这句话听到明昭耳里却是没头没尾的有些突兀，“你在跟谁说话？”
“没、没谁，我自言自语呢。”锦漓有些慌张地搪塞了过去，又催促她说：“天都快亮了，你赶紧回岸上去吧。”
明昭将避水珠还给了锦漓，她的眼神如湖水般清冽，鸦黑的瞳孔深处没有半分贪婪之色：“我水性尚可，用不着避水珠。”抿了抿薄唇又道：“只是我不想游回去。”
锦漓这才注意到明昭浑身湿透，湿漉漉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青涩优美的身材线条。她身高约莫一米七五，身形瞧着有些单薄，胸前一马平川的，腰肢却是不盈一握，那双又细又直的大长腿更是让锦漓艳羡不已。
锦漓在化形之前可是做过充分调查的——这人类女子不仅要有一张漂亮脸蛋儿，还得生得胸大腰细臀翘腿长才行！
虽然她道行不够只能化作这副半人半鱼的模样，但她可是将所有的妖力都用在了刀刃上，一点都没有浪费！
这么想着，锦漓有些膨胀地挺了挺胸脯，目光又在明昭身上逗留了片刻，心下有些可惜——眼前这人除了平胸这一个缺点外，倒是哪哪儿都很符合她的择偶标准。
明昭全然不知她都脑补了些什么，只瞧见她的唇角微微上扬，然后笑容逐渐变态……不然还是顺手将这只妖收了吧。
锦漓好不容易才将自己放飞到天边去的思绪扯了回来，又将放着避水珠的盒子递了过去，正色道：“我送出去的东西焉有随随便便收回来的道理？你这会儿用不上，等捉水鬼的时候总能用得上吧。”
明昭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锦漓冲她笑得一脸讨好：“收下嘛，就当是与我结个善缘。”
【东北大虎妞】：你丫敢再狗腿一点吗！
锦漓瞄了眼弹幕说：“我再找个朋友送你回岸上。”
【东北大虎妞】：……你清醒一点.jpg
【顿顿要吃鱼】：我劝你别对两脚兽太好。他们有毛病，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会珍惜。
【青丘扛把子】：↑来来来，说出你的故事。
【山间百灵】：对主播的朋友表示好奇。
明昭也问：“什么朋友？”此处的妖气并不浓郁，不像是还有其他妖怪在的样子。
锦漓手抵着唇轻咳了两声，然后不甚熟练地捏了个手诀。
良久，湖面始终风平浪静。
明昭望了望天，只觉得再这么等下去天就真的要亮了，还不如自己游回去呢。
锦漓：“再等等啦。”
忽的耳边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明昭循声看过去，就瞧见湖水打着旋地朝两边分开，然后从湖底爬上来一只龟壳直径约有一米的乌龟。它慢慢踱到礁石上，昂着头哼哧哼哧地朝锦漓爬去，爬了许久距离却没有缩短多少，仿佛是在原地踏步。
明昭：……告辞！
锦漓不免有些脸红，“阿归在水里游得飞快，信我！”
明昭又扭头仔细打量了一眼阿归，发现它厚重的龟壳上爬满了翠绿色的苔藓，瞧着就滑不溜秋的。
“作为一条善良又美腻的人鱼，我当然是有很多朋友的啦。但是你们也知道，海豚啊、鲸鱼啊它们都是生活在海里的，湖里只有小鱼小虾，压根没法当坐骑，只能委屈阿归了。”锦漓又在旁边嘀嘀咕咕，张口闭口“人鱼人鱼”的，一点身为妖怪的自觉都没有。
明昭吐了口浊气说：“那就不委屈它了。”说着便纵身跳进了湖里朝着岸上游去。
锦漓：“！！！”
等明昭快要游过那片薄雾区的时候，锦漓扬声喊道：“明天再来玩呀！”
明昭头也不回地游走了。
锦漓捧着下巴发了会儿呆，好半晌后无比惆怅地叹了口气：“我都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呢。”
【东北大虎妞】：？？？这也没到繁殖季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