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恩提起刘凡，宋瑰再度想起他那双轻佻的眼睛，几乎作呕。
脑满肠肥，不知所谓。
“刘凡是华氏传媒老板的小舅子……”宋瑰忽然想到什么，凑到蒲恩眼前，眨巴了下眼睛，“你在华氏做过几年，刘凡这人，你了解吗？”
蒲恩点头，经过一阵发泄，他心中的郁结好些了，但一说起刘凡还是恨不得打人：“他是去年进公司的，创意总监，平时最喜欢端着茶杯在办公室晃。”
宋瑰听他细细道来，很快知道了刘凡平时的作为。
一个走后门进来的总监，除了蒲恩外，还抢过其他员工的功劳。
不过是个蠹虫。
他摇摇头，脸色不大好看。
这时，蒲恩的话踟躇起来。
“怎么了？”宋瑰看向他。
蒲恩压低声音：“其实，公司里还在传刘凡和老板娘有暧昧。”
宋瑰一时没听懂：“他不是老板娘的弟弟？”
“不是。”蒲恩声音更小了，“刚进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是，后面才知道，他和老板娘是异父异母的姐弟。”
宋瑰恍然大悟，重组家庭。
“你等等。”他朝蒲恩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拨打电话。几秒钟后，电话接通。
宋瑰云淡风轻地开口：“阿勋，帮我查个人。”
“华氏传媒创意总监刘凡，查他的私生活，尤其他和华氏老板娘的关系。”
对面问：“你想怎么做？”
宋瑰不疾不徐，淡然的眉眼像在说一件极度平常的事：“不管查出来什么，全部捅到华氏老板耳中。”
“好的，我马上去做。”
宋瑰将手机扔在茶几上，顺势拿起一颗剥好的枇杷，慢悠悠吃。
蒲恩听得一愣一愣，懵了：“您……要做什么？”
宋瑰狐疑一瞥他，随意道：“将他做的事告诉当事人。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么，没几天刘凡就会从你眼前消失了。”
蒲恩紧张：“那奇妙团队这个案子，不就没人了？”刘凡消不消失无所谓，但奇妙团队是他精心完成的，要是因为这事出岔子可怎么办。
宋瑰轻轻一笑：“这有什么，刘凡既然从你那儿抢了策划，自然也会有其他人从他手里再次抢走。”
蒲恩立刻明白了。
他抿抿嘴，明艳的面庞上，颓丧的气息有些消去，单看长相，比现在正当红的流量明星还要让人惊艳。
蒲恩心头情绪汹涌，呆呆看着宋瑰的侧脸，握拳紧张道：“我、您——谢谢您替我把刘凡——”
“先停。”宋瑰制止他感激的表情，“和你没关系，是他长得碍我眼。”
蒲恩一愣，没料到宋瑰居然是这样的个性。
他深吸了口气，接着道：“不管怎么样，您都帮了我大忙，谢谢您。”心里涌起百般快感，连带着对宋瑰也不禁亲近了许多。
蒲恩零零散散，似发泄心中的苦闷，和他说起奇妙团队的相关事。
“以团队为嘉宾的想法是我被困山区的时候想到的……”
“前期为了调动观众的积极性，增加参与性，所有团队统一以直播的形式选拔，一个月的时间。观众拥有唯一一次投票权，用身份证号注册。”
“……所有综艺都是要让观众感到快乐，所以前期的直播选拔很重要，这里做的不好，后续正式录制也没意思了。前不久，华氏已经在和一个直播平台接触。”
“也不知道以他的能力，能不能找到适宜的平台。”
宋瑰听了阵，好奇道：“这里的团队是什么意思？”
蒲恩：“参与的娱乐公司出一个四至五人的团体，不限影视、声乐等等。”
宋瑰眼神闪烁了下，抚掌笑着说：“听起来很新奇。”
蒲恩：“很多综艺是个人参加，或者个人进去再组团。我当时想，如果一个团体，几人同时参赛，每个代表的不仅是自己，也有队友，甚至公司，那应该很有趣。同样，竞争和压力也不会小。”
他抿唇笑了笑，说起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声道：“其实，我更想看到大家为了同一个终点，一起往前跑的态度。”
宋瑰思索了下综艺的流程，赞同地点点头：“创意非常好，我喜欢前期的直播，观众的讨论度会很高。”
蒲恩被夸更难为情了，低声说：“我也觉得。”
宋瑰暗忖，不光讨论度，只要前期没问题，后续娱乐圈的各种公司都会竞相争抢这档综艺的名额，毕竟是个很好的宣传机会。
潦草说了些《奇妙团队》的事情后，蒲恩也不好总待在宋瑰这里。
他想拿回策划已经不可能，现在得重新找工作。
刚说要走，宋瑰拦住了他。
因为蒲恩的话，他心里起了另外的想法。
宋瑰面露微笑，半垂着眼皮，遮住了眼瞳的光华，但说话时却有一股莫名的生机，野草般强劲地拂向蒲恩，让他心思千转，不由得期待起来。
宋瑰支着下巴，目光在蒲恩艳丽的五官掠过：“等等，你……就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蒲恩愣住，语气低沉：“可是，奇妙团队就要步入正轨了，不出一个月，直播会开始。听说，华氏还请了厉害的大佬投资合作，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让他们停下。”
宋瑰托着腮，眨眨眼睛，反问：“为什么要停？”
蒲恩僵立在沙发前。
宋瑰悠悠起身，逼近蒲恩。
他和蒲恩的身高差不多，轻易地同他目光对视：“既然东西已经被抢了，既然抢不回来，那就让自己成为这个东西的最大获利者。”
最大的获利者。
蒲恩有点迷茫。
宋瑰牢牢盯住他的眼睛，唇角轻翘，一字一句道：“你是弱势方，他欺辱你，等你借助它成为强势方，就该欺辱他了。”
蒲恩动容，喉咙吞咽了好几下：“那……我要怎么做？”
宋瑰一抹淡笑，认真而郑重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要参加奇妙团队。”
他忽然又面露难色，正视蒲恩：“你是最了解它的人，我需要你，你也需要我。我帮你成为它的最大获利者，你也要帮我。”
蒲恩心砰砰直跳：“……怎么做？”
宋瑰朝他伸手，掌心没什么血色，皮肤下的青筋隐隐攒动。蒲恩迷茫地低下头，目光停留在他白而微青、且细瘦的指间。
宋瑰忽然开口。
“我要建立一个团队，而这里面，有你的位置。”
蒲恩的心脏隐约漏跳了一拍，怔然抬眸，只看见宋瑰坚定的眼神。
羸弱的身体，病态的面庞，一吹就倒毫无反抗的力气——他是这样的一个人。
但也想用这副缠绵病榻的身体，一步步重新走回去。
-
蒲恩犹豫了，说要再想想。
宋瑰让他留下吃饭，被蒲恩拒绝了。
临走时，他疑惑地看了眼楼上，和宋瑰悄声说：“之前我泼咖啡的时候，看到他和刘凡在一起，好像认识，他真的只是你的保镖吗？”
宋瑰跟随他的目光往上看，眼睛弯了弯，轻描淡写地说：“是或者不是都没关系，只要合约在我手上，他就只能是。”
蒲恩心里一突。
他忽然觉得宋瑰温温柔柔的眼神，竟然像藏了一条淬毒的蛇，在警告什么。
二楼卧室。
裴谈声联系上左敏。
左敏：“裴老大，和刘凡聊得怎么样？他那奇妙团队的创意是不是特别好，我现在就想看了。”
裴谈声重新问了他一遍华氏的条件。
左敏：“除了没有话语权，其他都能接受，稳赚不赔的买卖。老裴，你说行的话，我就找人去和华氏接洽了。”
左敏话顿住，等待他的回答。
裴谈声不紧不慢：“合约稍候，再谈谈。”
左敏一惊：“真的吗？”
裴谈声站在阳台落地窗，冷眼看着楼下的几棵黄花梨树。
脑海中却闪过刘凡，他那道目光里无一不宣告着某种意图。
他觊觎宋瑰。
裴谈声嗓音一哑，随后严肃道：“华氏拿到了猫兔tv的直播权，会在一个月后通过猫兔直播选拔。你联系猫兔，就说……”
他目光微晃，稍一思索后，从善如流道：“拿我们手里的那档生活综艺去谈，置换资源，保证猫兔的艺人顺利进入综艺。”
左敏：“前不久猫兔一直在找机会塞艺人，现在就这么便宜给他？”
裴谈声道：“你和猫兔交涉，就说声海要拓宽直播产业，我要拿到此次奇妙团队直播的话语权。这是唯一要求。”
左敏惊讶了：“你想联合平台给华氏施压？”
“嗯。”裴谈声脸色愈淡，掷地有声：“不仅是直播，我还要综艺制作团队的话语权。”
以资源置换，借助直播平台打压华氏，获取综艺更高的利益。
左敏知道裴谈声一向善于商界斡旋，想到这茬后，心道老裴果然是老裴，在公事上，丝毫不给旁人留余地。
他是天生的掌权者。
只可惜生在了裴家。
还弄得现在不得不去外地求医。
“差点忘记问了，裴老大你最近在弥镇市怎么样？”
裴谈声脸色沉下来：“老样子。”
他停顿片刻，目光眺望花团锦簇、种满生生不息植物的别墅前庭，嘴角勾起一抹嗤笑。
这里有漂亮的花，漂亮的草和树，甚至漂亮的人。
没有谁会厌恶，只有真正推门进来的人，才会发现，不过是浮于表面的美丽。他阖上眼，疲乏地捏了捏眉心：“不，比以前还糟糕。”
“怎么会？”左敏懵逼，“薛医生不是很专业的么？”
裴谈声敛眸不语。他是专业的医者，但小瞧了宋瑰，并不是个正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