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酒楼一事并没有因为简一而竹篮打水,毕竟于颜可可而言,想挖简一墙角娶弈南初是一回事,跟弈南初谈生意又是另一回事。而这批食用香料谈完了,剩下就是全方面打造所谓的“奢侈品”,要将香薰的名声打造成高贵优雅,第一批消费者就是达官显贵。
只是,弈南初锁定的第一个目标竟然是丞相府,却是叫简一大吃一惊。
原著中丞相不仅最是忠君爱国,还对弈南初这种富商嫉恶如仇,甚至经常在朝上弹劾弈家,提议打压弈府,不然迟早威胁国之安危。不过弈南初在朝堂上安排了那么多眼线,不可能不知道这事。
不过弈南初始终是个商人,在他看来,谈生意,只谈利益。,就连安华最后清扫弈府,也是因为丞相一句“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弈府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皇室,而丞相为国担忧,除去弈府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这起码是应宇熙和亲之后的事,现在担忧着实还为时尚早。
下了马车,简一就按照弈南初事先编排好的言辞,去向门卫道明身份和来意。士兵听完,转身进府通禀后,两人才得以入内。丞相虽是一品大官,但府邸却不及弈府一半豪华富庶,且这段时间,简一大抵是将这弈府珠帘玉门见多了,瞅着这丞相府中格局,横看竖看都觉简约低调。
二人刚入府中不久,便有忽然,一阵悠扬琵琶杳杳入耳,其音优美婉转如歌,一挑一捻间,就能绘出一副清丽的山水画卷。简一蹙眉,脱口道:“这不是《夕阳箫鼓》吗?十八世纪的名曲,居然被搬到这里了?”简一听得有些痴迷,连步子都缓慢了,
“十八世纪?”弈南初自然没听懂,弈南初却无闲情雅致来赏曲,却未深究,只转而淡然睨了她一眼,冷不丁道:“你还懂乐律?”
乐律简一倒是不懂,但是好不好听还是能分辨的只不过天天研究视频,这些名曲也听了不少遍,多多少少涉及一二,便随口附和:“一点点。”
“哦?”弈南初负手信步,略显诧异:“会什么乐器?”
“我……”简一正要答,想想,算了,什么钢琴小提琴这些说了他也不懂,遂干呵呵一笑:“我退堂鼓打得挺好的。”
弈南初:“……”
“你确定要来见丞相?”简一又顾虑道:“这丞相可不见得待见你,我看现在就挺适合打退堂鼓的。”
弈南初在朝中眼线众多,丞相今年在国主面前多番进言,建议控制弈府已经数不清多少次了,不过在他看来,谈生意,只谈权衡利弊,不看人情冷暖。弈南初沉沉道:“这个时辰,丞相在上朝,不在府中。”
“不在府中?”简一惊愕:“那你来干嘛?求喂闭门羹?”
“……”弈南初目光复杂,转而往假山亭遥遥一指:“来见他的。”
话毕,琵琶声停。简一随之一望,不远处的亭台走出一男子,腰若素约,亭亭玉立,一袭白纱更添飘飘。
, 绝对是个绝色美男,如果她所料不错,那应该就是。
简一转而一看弈南初,顿时恍然大悟。
左曰凡。!
左曰凡是丞相之子,自幼习的是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端的是温雅大方彬彬有礼,乃是个名副其实的名媛贵族。且作为丞相之子,更是未来皇室后宫的储备人才,其人极其追求香薰品质,又善跟达官显贵密切来往,从营销推广这一块来看,他简直就是个现成的产品代言人!
不过,在主线剧情上,左曰凡可是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左曰凡思慕女主安华,也因家族关系,如愿成为安华后宫之一,而他的出现危机到了应宇熙在安华心中的地位,使得应宇熙不得不对安华展开追求攻势,最终成功博得安华一颗芳心……
综上所述,左曰凡前面几个身份无关痛痒,在简一眼里,他只有一个身份:低配情敌,高配助功。
“家父在朝中议事,尚未回府,二位若是不忙,便在府中小憩片刻。”回神过来,面如冠玉的左曰凡已经走至两人跟前,一双杏眼轻柔落在简一身上,微惊:“少夫人?”
呃……
简一也惊。
他这淡若琉璃的双眸忽然放光是什么情况?
而左曰凡似已完全将弈南初排除在外,径直掠过弈南初,一步凑至简一身前,眸中潋滟道:“上次宴会之上惊鸿一瞥,少夫人风姿绰约,英姿煞爽,叫人难以忘怀,不过宴会匆匆,不曾想,今日遇上了。”
呃……
这美男眼里的款款深情又是怎么回事?
简一懵了。
更何况,那日宴会之上她一没骑马,二没射箭,还说了一堆废话,以贬低自己捧高弈南初,何来的英姿?又何来的飒爽?
如是想着,简一目光不由从他削薄的肩头掠过去,堪堪对上弈南初那双如寒冰雕凿的眼眸,恍然间,她猛然想到什么,语出惊人道:“让你难以忘怀的是弈南初吧?”
“???”
“……”
左曰凡显然被她无语到,一向儒雅端正的他都不禁眉头紧锁,谈吐紧迫,甚至稍稍失态:“那日,是不是你说制度是让人约束自己,而不是你用来绑架他人?”
简一略略一忆:“……好像是吧。”
“也是你说,男人不该是女人的附属品,他们也该有自己的追求和事业?”
“……好像,是的。”
“男人不该一味追逐女人,靠嫁人来谋取生活,这话也是你说的?”左曰凡虽言语紧逼,但口吻却拿捏得温柔。
简一点头:“是的吧……”
“那就是了。”他颔首一笑:“在淮宁国,我从未见过,愿意站出来为男子说这番话的,这才是心有格局,所谓英姿飒爽,也该是如此,并非是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简一默默捏了一把汗。
竟然是那日宴会上她随口拈来的一席话触动到了他,但弈南初就在旁边盯着,但感动左曰凡本该的安华的任务,他也是因此爱上爱华,但是现在……简一总算抬眸迎上他目光,那眸子里是波涛汹涌的情愫、是目不转睛的深情……简一脑子里一声哐当后,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完蛋!
左曰凡如果不爱安华,那安华和应宇熙的情感戏靠谁来推?
这剧情一旦失控,她无法掌握故事大致走向,加之身边还有弈南初这么一个惦记着要她狗命的人,这接下来岂不是如履薄冰?
思及此,简一实在不敢对这美男有非分之想,赶紧与他撇清关系,识趣地跑到弈南初身后:“今日是我夫君寻你有事,要不你俩聊聊?”
左曰凡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适才的失礼,转身面对弈南初时,恢恢复了一贯的有礼有貌、情礼有到兼到,眸子里多余情绪也尽收无遗,冷静询问:“弈少主一向事务繁忙,怎生有空与我论事?”
弈南初清浅一笑,也礼貌回应:“香料。”
听到这两个字,左曰凡神色微异:“看来弈少主是来谈生意的?”他伸手引路:“这边请坐。”
外面秋风萧瑟,几人进屋落座。
雕刻镂空的红木窗,入室可见的名人画,案上十方宝砚,各类乐器,桩桩件件,文雅精巧,琳琅满目,别有一番书生墨香之气。
坐定后,丫鬟上前俸了茶水退下,左曰凡手摇墨扇,道:“早闻弈家得了一批波兰国香料,一直想找个时间登门拜访,没想到弈少主今日自己来了。”
“知道左公子对香料情有独钟,所以特意给你带了。”
弈南初说着,示意简一。简一心领神会,赶紧将早藏于袖兜中精致的香料盒拿了出来,给左曰凡递了过去:“这是檀香,产自一种常绿的寄生树,需得三十年以上树龄才可采集贩卖,不仅香气袅袅,还能驱蚊避蚁,乃是香料中的上上层。”
看着对弈南初言听计从的简一,左曰凡摇扇轻顿,说着,目光梭巡一番后才接过香料,又看了看一旁的简一,道:“真羡慕你夫妻二人,不论外界如何舆论,依然无所顾忌这样我行我素。”他将香料搁下,呷了一口茶后,浅浅一笑:“,不像我,自幼受先生教育,事事都要再三考量,不让家族蒙羞。”
简一:“……”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贱?
“既然左公子不愿家族蒙羞,今日我要说的事,左公子可得细细斟酌了。”弈南初倒是没什么表情,仍是谈生意时惯有的淡然从容样:“就是不知道左公子对钱有没有兴趣?”
“当然。”左曰凡点头,以一副淡泊名利的姿态说道:“毕竟没有吃过挣钱的苦,只知道钱的益处,不知道钱的弊端,这一点,想必少夫人应该能感同身受?”
说好的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呢?他的话怎么越听越想打他?
简一笑容颤颤:“别问我,我没碰过钱,我对钱不感兴趣。”
“……”
“……”
“左公子所言极是。”片刻,弈南初道:“令堂和尊姐都是朝廷官员,同时又私营一家香料产业,左公子深居简出,的确不知在外挣钱的艰辛。”他眉眼温和,口吻却暗藏锋利:“毕竟,这何止是艰辛,简直是死罪。”
“什么?”
何止左曰凡,简一都惊到咂舌。
淮宁国有金规铁律,官府官员不得与民争利,擅自经商,否则,视为腐败,当罢黜官位,收罚俸禄,再按其经营规模,给予相应处罚。而弈家商会的职务就是掌控官场与商场的关系,虽没有直接制裁的权力,但可以随时调查与揭发。
简一忽然打心眼佩服弈南初,这件事关乎丞相官帽,丞相必定处心积虑才隐藏的天衣无缝,在官场和商场两道游行,而弈南初不仅能查到他头上,还敢这么嚣张地上门恐吓,简直胆大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