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岳歌妄约定好之后,白琅也没什么再呆的心思。当即就决定离开须弥间,继续出门踩点。
心念一转,坠入一片黑暗。
就在她还云里雾里的时候,后背突然窜出一股冷气,身体却早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耳朵微动,白琅听见左前方传来的破空声。都还来不及思考,就一个侧身,躲过了这一击。
而对方见一招不得手,又接连甩出好几招。熟悉的褐色韵力,让来人了身份不亮自明。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传承之道的缘故,虽然阴衾本身坚硬如铁,可他的攻击速度极其缓慢,甚至能让白琅看清韵力攻势的行动轨迹。
然后在攻击落下之时,及时避开。
似乎没想到招式接二连三的落空,阴衾出招越加狠辣。只是由于韵力消耗过大,他现在招式的杀伤力,已经逊色许多。
就在白琅感叹这次有惊无险的时候,紫色的粉末纷纷扬扬落下,幻化成万千只紫蝶,随风舞蹈。
几乎是这些粉末才落下,白琅立马闭息。还不忘一个闪身,离开这处被毒粉包围的地界。
等她移到通风口之后,却先听见了阴衾不满的声音:“这是我和她的私事,你来做什么?”
另一个紫色身影出现在树梢之上,光着的脚丫还一晃一晃,铃铛声清脆。
不是元鹊又是谁?
白琅神色晦暗不明,她单知道不该轻易放走阴衾,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阴衾就带着元鹊杀了回来。
都不给她喘口气的机会!
如果只有阴衾一个人,白琅不说彻底弄死阴衾,就按照刚刚的战斗迹象来看,毫发无损地脱身应该是没有问题。
可现在来了个稀奇古怪的元鹊,白琅只觉得大事不妙。
就在白琅暗自焦虑的时候,另一边却还在悠哉悠哉地讨论,应该由谁杀掉白琅,就好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可真好一般。
阴衾本不愿意把元鹊牵扯进来,说出的话也十分不留情面:“你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去捉些毒虫。而不是在这里横插一脚,徒生是非。”
“啊呀呀,怎么能这么说呢?”元鹊换了个姿势,半躺在树干之上,说不出的惬意:“只是小青饿了,我想快点把食材带回去罢了。”
“你如果不来,我这边很快就能好。”
“真的吗?”
元鹊耸肩,又朝下抛出一把粉末,嘴里的语气十分轻快:“可我觉得,你似乎很需要我的帮忙呢。”
他说着说着,朝白琅不怀好意地笑:“这小丫头片子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两三个时辰不见,身手竟然进步得这么快,伤也已经好全了。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恐怕你还要吃不少亏呢。”
“…”
元鹊说在了点子上,所以阴衾并没有反驳。而是面色不善地看了他一眼:“让我杀掉她。”
“行啊。”元鹊耸肩,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而白琅,看着眼前这一出大戏,只觉得似曾相识。
怎么说呢,不愧是沈家那老乌龟的孙子,恶心人的手段都一模一样。
三言两语就想要了白琅的命,他们配吗?!
气极反笑,白琅一把拽下自己的囚仙链。
反正这两人都见过这个武器了,白琅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左右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个可以变化大小的锁链罢了。
“想要我的命,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囚仙链在手,白琅无师自通,脑海中奇异地生出来许多的鞭法。她也来不及一一细看,只能照着脑海中的招式,依葫芦画瓢,倒也舞出一番气势来。
就连一直懒散躺在树上的元鹊,都没忍住叫好:“不用韵力,能有如此功夫,假以时日,无人能出其左右。”
说到这里,他又叹口气,幽幽躺了回去:“可惜我家小青的磨牙棒要紧一些。”
说话尚且不足够,他还一把一把地往下面抛洒药物。红的黄的紫的蓝的,五彩缤纷,毒物将白琅完全笼罩。就算白琅将囚仙链舞得密不透风,也难免吸进去一些。
渐渐的,她挥舞囚仙链的动作慢下来。白琅看不见自己眼前的景物,人影憧憧,脚步虚浮。除此之外,心口处传来剧烈的疼痛,在毒药的作用下,呼吸都带着灼烧的疼痛。
只是,这点疼痛,远远比不上钦原羽毛的作用!
白琅只是踉跄两步,又站定,对着树上的人不屑开口:“你的毒就这点本事?”
按照元鹊以往的经验,被如此多的毒裹住,三息之内,白琅必将化作一滩血水。可现在已经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只是舞链子的动作慢了些,其他看起来,却与常人无异!
甚至让元鹊怀疑,她舞链子的动作慢下来,只是因为精疲力尽了!
不可能啊,他可是亲眼看着五阶传承者,在三息之内化作血水。甚至那人还调动了全身的韵力来防御,都无济于事。
还是说,这个小丫头片子身上,有什么解毒的诀窍?
想到这里,元鹊也不困了。他直接从树上跳下来,稳稳当当落在白琅和阴衾之间。
他左手接住白琅的鞭子,右手捏住阴衾攻击的手。两人被他同时控制住,三人一时僵持不下。
“冷静冷静。”
元鹊站在两人之间,笑嘻嘻开口:“和气生财嘛。”
“呵,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白琅身上的剧痛感变弱,说话都要轻松不少。
她听着元鹊的话,只觉得好笑。
能和他们生什么财?就算有,也是在明年忌日之时,去烧一叠纸钱。
这就是他们能有的,唯一的财。
她直接松开囚仙链,囚仙链在脱手之后,快速变小,摆脱了元鹊的控制,“嗖”地一下,回到了白琅的手上。
再次变大。
就在她再次抬手,准备挥舞囚仙链的时候,一条水桶粗细的竹叶青,从地下窜出来,将白琅死死困住。
这竹叶青,分明有两颗头!
一颗头正死死地盯着白琅,叫她不能动弹半分。另一颗头则时不时地蹭一下元鹊,看起来似乎在撒娇。
见白琅被控制住,元鹊这才笑嘻嘻地说道:“都说和气生财了,你非不信。”
他一边摸竹叶青的大脑袋,一边和白琅打商量:“咱们谈个生意。”
受制于蛇的白琅见挣脱不得,借坡下驴,立马妥协:“什么生意。”
“你告诉我,我的毒为什么对你不起效果。”元鹊问出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后,又谈筹码:“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
“自然。”
白琅沉默,看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阴衾。她的视线元鹊自然没有错过,两道视线一起落在阴衾的身上。
“啊呀呀…”
元鹊对着阴衾感叹道:“我还挺喜欢你的呢。”
“可惜呀…”
说着说着,他露出长而密的尖牙:“谁叫雇主要你死呢!”
只见元鹊以十分可怖的速度朝阴衾冲过去,他的十指发黑,一看就涂满了剧毒。
白琅毫不怀疑,如果阴衾沾到了一点,那么他会当场殒命。
眼看着元鹊的手即将掐在阴衾的脖子之上,白琅及时开口,止住了元鹊的动作。
“等等,我没有要你杀他!”
听见白琅声音的元鹊,转移不及,前进的势头根本止不住。而白琅被困住,囚仙链也使不出来。眼看着阴衾就要死在元鹊手下之时,只见元鹊的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五指堪堪擦过阴衾的鬓发。
两人相撞。
见到自己主人受伤,竹叶青也不再执着于白琅。而是化成寻常大小的蛇,游到元鹊身边去。
元鹊身下压着阴衾,依旧疼得直喘气。
“你下次早点说?”
白琅也觉得很无辜:“我就看他一眼而已,你这么冲动做什么?”
还是阴衾依旧阴沉着脸,语气却没什么异常:“你骨折了。”
“不然呢。”元鹊没好气道:“我不骨折,你小命就得折在这里。”
“嗯,谢谢。”
被阴衾反应气得半死的元鹊又看向白琅,好奇地问:“那你要我做什么?”
白琅学着元鹊,耸耸肩:“还没想好。”
“不过…”她话头一转,看向阴衾:“你为什么要杀我?就因为我骂了你爷爷是老不死的乌龟王八蛋?”
听热闹的元鹊没忍住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杀你好像也说得过去。”
结果得到了白琅一个结结实实的大白眼。
阴衾却默不作声。
看热闹看得正开心的元鹊追问:“来,说说?”
谁料阴衾看了元鹊一眼,最后只是甩出一句话来:“他不是我爷爷。”
“哦豁?”元鹊有些惊讶,又看向白琅。白琅也被他这话给惊到,可紧接着就是无语:“你哄谁呢?”
“咱俩第一次见的时候,常伯志就说了你是沈家那老不死的送来的。”说到这里,她又瞪了阴衾一眼,“况且我这么久,也就和沈老头子结了怨。你不是为了他,又是为了谁?”
元鹊连连点头:“她说的有道理。”
可阴衾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元鹊见此,一个响指,竹叶青再次恢复到水桶粗细,将阴衾死死缠住。
看着阴衾一脸云淡风轻,元鹊幽幽开口:“我听见别人说,守仙之道不是完全没有弱点的。”
“有一处,是如论如何也护不了的。”
元鹊的视线游移,倒叫白琅想起她曾经的那一脚来。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汇合,意味深长的神色,似乎在肯定对方脑海中的猜想。
下一秒,又齐齐落在阴衾身上。
察觉到眼前两人想什么的阴衾,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脸终于变了,他涣散的瞳孔紧缩,认命般开口。
“我是为了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