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全藏在方浪的心中远远不及另外三人的重要性。
即便大家都是伙伴,这份偏见也存在于此,无法抹去。就这样诚实的承认比虚伪的伪装要好许多。方浪从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被松阳老师点名的几人,在与他见面之前,印象就已经根深蒂固。即使还不了解他们的性子,对他们三人,方浪也是包有幻想和憧憬的。可是这份憧憬,全藏身上没有。
方浪并没有任何罪恶感,因为因为他也知道,在全藏心中也有比他们更重要的存在,这种事情无法强迫,顺其自然,顺从自己的心境就好。就像是同等交换,不需要有什么不满。
方浪也很放心将地球上的事物交给全藏打理,要是交给高杉,他还反而无法安心呢。毕竟在处理事情的方面,全藏比高杉懂的变通的多。
况且等他伤好,肯定有一股脑的投入到和泥水次郎长的对战训练中,不会再有精力管其他。为了让他专心训练,其他的事情也只能交给全藏。不过话是这么说,就算交给高杉,别说打扰他了,肯定管都不会管。那个人任性的要命。
这也是,他对全藏的肯定,也是对他处于伙伴情谊的信任。
月光穿过未关上的窗户斜入室内,为床上镀上前期浅浅的白光,让边缘虚化成半透明的。厚厚的鸭绒被子底下掩盖着已经是破破烂烂的身体,拥有着这副身体的人睁着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败北的痛苦比身体的伤痕更深,它仿佛刺进了心口,滴着血。
绷带几乎缠满了全身,像蛇一般纠缠着他。
不甘心。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忽然离开的话,自己一定还可以继续战斗下去,到时候死的是谁还说不定。
倔强,或许又只是嘴硬的想法在下一秒又被自己推翻。
不甘心。
但是就算是不甘心,也有必须要承认的事情。
自己,输给了天人。
在那份力量面前,自己只不过是挥舞着獠牙的小猫。
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因为别的事情离开,自己会死在那里。
这才是真正的现实。
不甘心……。
想变得更强……。
不想输……。
藏在被子里的双手,揪住身下的床单,紧握成拳头。
“……。”
“臭小鬼,你还太弱了。”
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的大叔闷闷的发声,脸上带着一副教训人时惯有的不满,还有些轻微的不耐烦。他的眉毛纠葛在一块,轻蔑的哼了一声。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流露,仿佛只是来抱怨的。
这只是让高杉觉得更烦了。看着天花板的视线挪移到窗边。顺着月光看去,他看到风将半透明的窗帘轻轻撩起,薄纱的窗帘被风吹开,柔软的飘扬。但他现在没有任何兴趣去从脑子里搜刮适合这一幕的词句,或者说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观赏,没有任何心情。
偏偏泥水次郎长这个烦人的大叔还来冷嘲热讽。于是高杉也顺着自己糟糕到极点的心情理所当然的回嘴。
“只是想看笑话的话你可以滚了。”
他不会在这个人面前露出脆弱的模样,绝对不会。高杉墨绿色的眸子没有注视的焦点,只是虚无,眼前模糊着。
“喂喂,输了还闹什么别扭?”
“不用你管。”
“啊——你还真麻烦耶。”泥水次郎长单手撑住腰,另一只手揉了揉颈后。“就算知道你这小子不要命,弄得这么破破烂烂的回来也很麻烦的好吗。你啊什么时候才能让人放心啊?”
虽然说着麻烦但泥水次郎长从未觉得高杉麻烦过——尽管高杉的确是个麻烦的要命的小鬼。
“……啧。”
高杉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好像是睡着了。
“……你啊经常嘴硬的要命。”
见高杉没有答话,泥水次郎长稍稍放柔了语调。
原本他是完全不想过来说什么的,对一个打架打输了自个儿郁闷着的小鬼应该说什么他也不知道,原本他就不是个喜欢说话的家伙,安慰啊什么的那种令人害羞的话是怎么着都说不出来。
就算被寺田辰五郎说了继续他也不愿意的一直到了后面好几天都没有行动。就算现在站在这里,他也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的意识过来的。为啥要选在大家都睡了的时候过来?他不想解释,反正只是图个方便吧。
泥水次郎长随手拉了张椅子,在床边上坐下。
打架输掉这种事情,他也不是不能理解高杉的心情。毕竟他也常常输给寺田辰五郎。也不是说不会有像高杉这样的情况,失落总是会伴随身旁的。但绝不能被打垮。
泥水次郎长将一只手放在被子的凸起上,虽然隔着厚厚的被子感受不到他的体温。
“有时候诚实点没什么不好。”
“不甘心也好,怨恨也好。”
“想哭的话哭。”
“你就当做我太黑看不到我。”
打趣的话他很少说。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温和的安慰了。
他没法像寺田辰五郎那样说出有趣的。能引人发笑的话。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从被子底下传来的细小的,微弱的颤抖。
泥水次郎长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的保持着这个动作。他不知道已经几点了,反正大家肯定都睡了,除了他和高杉。
少年憋在心中积攒许久的怨恨与不甘在月光下无声的倾诉。高杉倔强的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那份颤抖告知这份情绪的宣泄。
许久许久,他开口了。
声音轻的像是幽灵。
“我想变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