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的伤比方浪想象中的更严重,并不只是因为阿伏兔的那一次猛击。方浪不知道他之前就有旧伤,直到回到幕府大楼开始疗伤的时候才发现,是因为那个旧伤的缘故,才给他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
桂一直昏睡着,令人担忧。虽然并没有醒不过来的危险,方浪担心的是他赶不上飞船。
虽然就这样将昏睡中的桂带去宇宙也不是不行,他也做好了等他醒过来之后好好解释的打算,可还是不知道在担忧些什么,无法放心。
或许还有一份对桂的歉意。毕竟让桂接连两次出事,是他这个下达命令的人的错。因为自己的判断失误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不管怎样,不管桂会如何想,方浪都仍旧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关于这一点,高杉那边也是同样,但由于高杉的伤没有桂的重(或许只是看起来如此)方浪主要担忧的目标还是在桂身上。更何况桂这才刚刚回归,而他失踪了那么长时间,肯定也有自己的责任。
居然会犯下这种低等的预判失误……!
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悔恨感。这些种种迹象都证明了方浪的不成熟,作为领头人他还差的太远。不管是战斗力,还是策略,自己仿佛没了什么出彩的地方,做到的并不是拯救,而只是将伙伴一个又一个的拖入深渊。
迫切的需要变强的人,不是他所担心的高杉或是银时,正是方浪自己。
桂醒来的时候,首先确认了自己的四肢是可以自由活动的,没有什么地方缺失,是确确实实的活着的感觉。接着尝试着稍微活动了一下,感觉到从身体内部,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这份疼痛令桂皱起眉头,但并不令他感到难过。这是他还活着的证明。
他输给了阿伏兔第二次,仍旧是惨败——即使他可以用重伤了阿伏兔这件事来安抚自己,第二次的败北似乎至少没有第一次那么悲惨,但输了就是输了,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既然都是输,那么两次败北又有什么差别呢?
桂拔掉插在手背上的针头,与身体内部传来的剧痛相比,从手背上传来的刺痛他几乎已经感觉不到。
离开床的时候踉跄了一下,比预料中的还要不稳,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腿部无力的程度到需要撑住墙壁才能够行动,即使拼命的想要站起来,膝盖也不自然的打着颤。
终于在他踉踉跄跄的挪到了门口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好像许久未见的人。
“桂!?你醒来了?”疑问句已经被过于惊喜的语调盖过显得像是感叹句。方浪立刻快步向前扶住摇晃着无法站稳的桂,又将他推回病房内。桂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本想出去,却又被推了回来。不过本来也就是想去找方浪了解情况的,在哪里说也都没差,只不过桂并不喜欢四面皆是纯白,泛着消毒水味道的病房。
方浪让桂重新回到床上,给他倒了杯水。不需要桂问些什么,他准确简练的叙述了所有桂想要听到的事情。
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好说的。
毕竟也没有值得让人开心的说下去的事情。
“平局……吗……”
这只不过是好听点的说法罢了,结局是谁都清楚的,战场上没有平局一说。
按照方浪的说法,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应该是他们的胜利,但是由于放跑了阿伏兔他们,己方又损失巨大,让方浪无法释怀,才会有了平局的说法。
接下来,去宇宙的事宜桂也没有什么意义,他对天人虽然说不上喜欢,但至少没有厌恶的程度。不会像高杉那样任由自己的性子乱来,加上也有老朋友坂本辰马在。
再进一步询问计划的时候反倒是得到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方浪说“我没有什么计划。”
一向喜欢计划未来,将事情计算到之后许多步的人居然会没有计划,这让桂觉得不可思议,看着他那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方浪继续给他解释下去。
“以前总是计划这个计划那个,总希望所有事情跟着我的计划走,觉得自己的计划是完美的万无一失的,但是现在却发现并不是这样,我并不完美。”
桂刚想说点什么,刚想说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的——方浪拿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唇,示意他继续听自己说下去。
“所以我想不要什么计划,就这么顺其自然的走下去试试,先放松一段时间,我想自己静一静,休息一会儿。”
他还在迷茫着犹豫着徘徊着,需要时间清醒。宇宙之旅也就是在了解天人的同时,给自己的大脑一个冷却的时间,就当做休假。尽管地球的局势还是那么的糟糕,但是他想他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脑的只扑在战斗上。
必须用其他的事情让头脑清醒清醒才行。去宇宙就当做是旅行,放松一下也好。毕竟宇宙的光景,他们谁也没见过。
“还有,你的刀也没能抢回来。”
方浪忽然说了这句,桂才慢悠悠的回忆起,在战斗中自己的刀刺穿了阿伏兔的身体,又脱离了自己的手,想必是被阿伏兔带走了吧。虽然那是身为武士重要的东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之后的情况也没人能有心思去拿刀,阿伏兔也跑得飞快。这也怪不得方浪。
桂捧着热水,露出个让人放心的微笑。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会回来,不需要太在意。”
看样子自己也必须开始习惯没有刀做武器的日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