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馆重新开张后,徐蒙每日的生活规律起来,几乎是在王府和面馆间来回,穿插着帮顾延做些点心小食。
这日她如同往常一般和梅香一同去了面馆,正在柜台前算账,伙计小满跑进来通知她,“掌柜,您亲几日定的花草送来了,全放在门口呢。”
徐蒙颔首示意,还没什么表示,一边梅香拨算盘的手明显僵了一下,过来一会,偷偷偏头,眼巴巴地瞅着徐蒙。
这丫头古板无趣,平生最大爱好就是摆弄花草。
“梅香,我们一起去前面看看。”徐蒙放下算盘,故作平淡地唤了声梅香。梅香一听,果然喜上眉梢,徐蒙话音刚落她便扬声应道,语气欢快分毫不加掩饰。
“姑娘,你看,这铃兰细小玲珑,白白胖胖,多漂亮啊。”梅香是个货真价实的“花痴”,一见到花草就挪不动脚步。
“确实漂亮,梅香,你若是喜欢,过会布置完了,剩下的端你两盆回去养。”徐蒙见梅香对着铃兰和茉莉花那副满心欢喜的样子,想着不如成人之美。
“谢谢姑娘,我家院子后面,养了一大片花草,虽然不怎么名贵,但夏末开得也算漂亮,姑娘若是得闲,可去我那赏花。”梅香说起花草来可谓与有荣焉,自信非凡,与平常那怯懦寡言的模样大相径庭。
“好。”徐蒙心中喜欢梅香心思赤忱,不忍弗了她的好意,便点了点头。
梅香欢喜地看了徐蒙一眼,又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双手无意识地抚弄那打着苞儿的茉莉。
徐蒙和梅香商量了下,按照图纸摆放着玲兰和茉莉花,正行动间,忽然听到一阵压低了嗓音的嚷嚷声,大多都是些女儿家的腔调。
那纷乱喧哗声越来越近,徐蒙终于不胜其扰,放下一盆茉莉花,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灰尘,转身一看,见到来人,立刻眼皮直抽,她飞快躲到梅香后面。
梅香被徐蒙举动惊的后退一步,待看清她焦虑的脸色后,虽然不解,仍伸出双手,借着宽大的袖子,贴心地挡住了徐蒙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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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世子看我了。小韵,快掐我一把,我不是在做梦吧。”
“世子明明是在看我,近距离看世子更加英俊了,果然不虚燕京战神之名。”
又是一阵“巴拉巴拉”的争执,徐蒙看着距离愈来愈近的玄衣青年,心中发虚,见左右都是神魂颠倒的女郎,逮准机会准备逃跑。
二人一路左右闪躲,刚撤回店里,吵闹声便忽地戛然而止。
突如其来发安静透着诡异,徐蒙躲在柜台后面,揪住梅香衣服,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姑娘,别躲了,人已经走远了。”
梅香看着那气势凛然的高大青年走到西角,找了个位子坐下,莫名其妙松了口气,她回头将缩在旁边的徐蒙拉出来,小声提醒道。
“走了就好。”徐蒙从柜台头探出半个脑袋,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了下,见“目标人物”离的远,长舒一口气,抚着胸口站直了身子。
来者不善,这煞星来她们店做什么,她可不信是来吃早饭的。
徐蒙一边发散思维,一边拿眼偷瞄着顾御之的动静。
——
顾御之进店打量了一番,找了个靠湖的窗口坐下,又派侍卫打发了几个纠缠不休的姑娘,这才自顾自倒了杯茶,放松地品酌。
其实他今日来这徐记面馆,本意是赔礼道歉。回京那日途径明成街,坐骑黑云突然发狂,失控闯入了这家面馆,弄坏了不少桌椅用具不说,还将一位女郎吓的不清。
顾御之后来打听,方知那女郎是面馆掌柜。
他虽觉得此女气量太小,但推己及人,突逢这飞来横祸,确实难以接受,因而这损坏的用具费用自然应当由他赔偿。
伤好之后,他一早乔装打扮来了这名不见经传的徐记面馆,自认伪装的十分巧妙,可还没进店,就被几个“迷妹”认出来,指指点点的,弄的浑身不自在。
好在带的侍卫机灵,三言两语加威胁的把人打发走了。
将茶水一饮而尽,顾御之心中不快渐消,闻着店中面香,竟觉得有几分饥饿,拍了拍手招小二前来,点了碗招牌牛肉面并一份梅子汁。
小二很快送餐来,一大海碗的细面条,上面铺着一圈牛肉块,点缀着青红辣椒,分量十足。
顾御之拿起碗筷,发现上面都镂着竹纹,显得十分干净雅致,心中已有三分满意。尝了两口面条,味道更是出乎意料的不错,汤汁浓郁,鲜香可口。
他在西北已久,兵士不讲究吃喝,能饱腹便好,因而一月里能有一日吃的合胃口也难。
他口味偏重,这面带点辣味,正合他的胃口。
由于在军中随时待战,久而久之,养成用食速战速决的毛病,顾御很快便将面条吃完。
他吃的速度虽快,但动作还有几分文雅,加上样貌俊美,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
怎么个赏心悦目法呢,让人有食欲。
——
“姑娘,这人是你的意中人吗,怎么你一见他便躲?”梅香看男子生的俊朗,宽肩窄腰长腿,正是女郎们喜欢的模样,又见平日大大咧咧的徐蒙表现的格外扭捏,不由浮想联翩。
“胡说八道。”徐蒙转过头瞪了眼梅香,顺手用算盘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动作很轻。
她从哪里得出这么个结论的,自己明明是怕他。
“我看姑娘脸色通红,躲在柜台后面不敢出去,还以为姑娘是害羞呢。”
梅香猝不及防头被打了下,不禁轻叫一声,摸了摸脑袋,小声解释说。
“我那是急的,我……哎,反正我不是对他有意思,哎,我们是有过节,这事说来话长,你知道这点就好,可别瞎猜。”
徐蒙气的心里翻了个白眼,不再跟梅香多话,拿起算盘算账,手指上下翻飞,拨的木珠“霹雳哗啦”作响。
“唔。”梅香虽然还是不懂,但见徐蒙不愿多说,只能乖巧地点头。
正值早饭点,面馆里顾客逐渐多了起来,一时间人来人往,
各种汤面香味混合在一起,合着明成街上摊贩喧嚷声,透着股和美温馨的人间烟火气。
“蒙姨。”
徐蒙算好账,将算盘和笔墨收拾好,正准备和梅香一起去准备干花包,肩后忽然被人轻轻地拍了下,而后耳边传来一声清冽的男声,少年气十足。
“阿延,你怎么来了?”徐蒙听出是顾延的声音,惊喜地转过身,见他手背在身后,脸色有些古怪,一边向他那边走,一边好奇地问,“藏什么呢”
顾延没敢看徐蒙,往后退了一步,顺势坐在长椅上,垂下头,玉瓷般白净的脸上慢慢爬上薄红。
徐蒙见状停下脚步,眉头微蹙,觉得有些不对。她移开目光,认真打量顾延,这才发觉他今日打扮的格外用心。
乌黑如缎的长发用白玉簪束起,身着白色银云纹直裾,腰上束着墨绿锦封,缀饰古朴兽形墨玉和艾草香包。少年本就生得一副俊美无双的面容,精心打扮下,更是漂亮到无可挑剔。
只不过……徐蒙目光停留在那个很是违和的粉色香包上,那不是她昨晚练手做的吗?
幸亏阿延长的好,徐蒙深切地了解了美貌的重要性,她扶额叹息一声,在顾延对面坐下来。
“阿延,怎么了?”
还是忍不住好奇,徐蒙心中思绪发散,想着这小子难道喜欢上什么姑娘了,打扮的这么俊俏,还脸红。
哎呀,吾家有儿初长成啦。
“蒙姨,你果然一点都不记得了。”顾延发现徐蒙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不禁摇头叹息,“今日是你生辰啊。”
他说着,在徐蒙呆愣的眼神中捧起一道锦盒,放在桌上。
“礼物。”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的紧张。
“阿延,你也太贴心了吧,蒙姨好感动啊。”徐蒙不好意思地捂住脸,天啊,她竟然忙到连自己的生日都忘了。
“现在打开可以吗?”徐蒙说着拿过那个锦盒,作势便要打开,手却突然被人拉住。
“等等。”
顾延拉着徐蒙的手,因为她出乎意料当场拆礼物的举动,惊的面红耳赤,脑袋打结,好半天才回神道,“那个,蒙姨,还是回去拆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太好。”
这个解释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可徐蒙一看他那难掩焦急的面色,便猜到了这份礼物不能大白于众人之眼,接着想起了中古时期礼仪之含蓄,方才自己确实表现的太奔放了。
“是,我刚刚开心的冲昏了脑袋,礼物怎么好当众拆呢。”徐蒙尴尬地停下手,将锦盒塞进兜里,讪讪道。
“蒙姨,今日是休沐日,晚上我们一起用晚膳吧。”顾延脸色仍旧泛红,有些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好啊。”徐蒙满口答应,而后想起什么,表情有些犹犹豫豫,“阿延,珍珠和琳琅也说晚上给我办生日宴,我们一起用晚膳可以吗?”
她担心顾延因为上次自己受伤一事,仍旧对珍珠和琳琅心怀芥蒂。
听到这二人名字,顾延温和的神色当即冷淡些许,见徐蒙满脸苦恼,他才勉强恢复了笑意,“蒙姨开心便好,生日宴,人多也热闹些。”
“嗯,珍珠手艺特别好,说要晚上亲自下厨做长寿面。”徐蒙转忧为喜,将计划全盘托出。
“长寿面。”顾延眼中掠过一抹难以差觉的暗色,沉吟片刻,忽而双手握紧了桌轩,十指因用力而泛白。
两个月前他就计划好了,蒙姨生日那日亲自做长寿面庆祝,为此他偷偷找师傅学习和面调制酱料,谁料……
作者有话要说: 很快将有一波糖来袭,请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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