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招，我招，千万别让这魔鬼碰我。”
在见识了这褴褛少年的厉害，夜中雪额头不断有细密的缜汗冒出，看着身前招供过后几近奄奄一息的呲须大汉，一股子腥臭从其下半身逸散而出。
陆绎招了招手，便有典狱上前将夜中雪将之连拖带搀的拉下去。目光随后落在姬云身上，没来由身上打了一个冷颤，“姬兄倒是好手段，不过这位老爷子可不比前二人。”
短短不足半晌功夫，陆绎对姬云的称呼有了极大的变化，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一位面色淡金的典狱使开口道：“这位老头在这诏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在诏狱的时间都要比我们几个活的都要长，这人身上没有痛觉，双耳失聪，双目失明，除了一张嘴巴尚能开口吃饭，全身上下在没有什么管用的部件，咱这些工具自然对他来说毫无作用。”
痛觉全无？
姬云眉头蹙起，这倒是稀奇，这凡人武功有不少神奇之处，便拿他的‘斗转星移’来说，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此功厉害之处，除此之外便是能更替周身穴位，使得罩门位置改变，旁人若是想要以点穴功夫对付自己，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会不会是……姬云思绪戛然而止，眸子中流露出一抹异色，“这老头犯了什么错，能这大半辈子被关在这里？”
“此人被关押于此，比我们这些典狱使活的都长，卷宗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出犄角旮旯了，不过老典狱使离开前说过，此人是老国师送来人，让他们好生看管，若是此人想要说些什么，第一时间便通知老国师。”
“老国师？”
姬云倒是知道，当今大晋圣上崇尚道教，养了不少自称是仙人的术士，跟着这些‘仙人’炼丹修仙，其中更有者被封为国师，加封太师，便是当朝首辅都要礼让三分。
“姬兄不知倒也是正常，当今的国师乃是三年前方才加封的，老国师数年之前便辞去国师之位，云游四海去了，这老头放与不放也是在模棱两可，按理说因当时放了，但是倘若老国师回来，我等又不好交代，便一直住在这诏狱之内。”
陆绎一阵长吁短叹，却是笑道：“这帮家伙把这老头带上来诚心是刁难姬兄，姬兄的本事在下已经见识过了，心中着实佩服得很，此人便是没有耄耋之龄，但是花甲之岁也该是有了，能在这诏狱里面活到这个年岁已经颇是不容易，还是收押起来，好生供养。”
陆压声音未落，余下典狱使纷纷散去，将老者也随之带了下去，“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姬兄可否相助一二？”
姬云咧嘴一笑道：“我总得先知道是什么事情吧。”
陆绎一拍脑门，连笑两声道：“倒是我的过失，忘和姬兄言明，如此，我看此事也临近午时，姬兄若是不嫌弃，便尝尝北镇抚司的菜肴，至于事情我们慢慢说，不知可好？”
……
李府三公子厢房外，韩洲掂着一沓用油纸包裹的点心，在门口外犹豫良久，终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李承晚脸色苍白，却可见其眼中宛如喷火一般，断然是未能想到那李承旭竟然扮猪吃虎，如今事情全被抖露出来，老祖宗明里不说，心中却已经动了怒火，自己身边的下人一干也不得不遣散，这自己重伤在榻，身边却是连个嘘寒问暖的小厮都没有，人心冷暖，颇有几分悲凉惨淡。
听见厢房传来的声音，他也颇是好奇，“谁呀，进来？”
韩洲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亲手亲脚的将油纸放到桌上，“三公子，奴才知道您这几天受苦了，小的给您买了点您喜欢的点心。”
李承晚微微一怔，上下打量着韩洲，一时间倒也没明白其这般做的目的。“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在点心了下了毒，生怕我死的还不够快？”
“三公子，小的怎么敢。”
韩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连磕了几个响头，“小的听说三公子身边的奴才都走了，又受了内伤，心中便是怕的紧，恨不得那厮打的是我，让我替三公子受着早痛苦，奴才无能，也只能买些公子爱吃的点心。”
听这么一说，李承晚心中却是一暖，脸色缓和许多，“你这奴才倒是有心了，起来吧。”
“奴才不敢，三公子您重伤在卧，让奴才仰着头看您就是了，万不能错了规矩。”韩洲面露惶恐，端是不敢站起身子。
李承晚愣了愣神，心道这是哪门子规矩，“你这奴才倒是懂规矩，你叫做什么，又是在哪个院干活的？”
“回三公子的话，小的姓韩，奴才贱名儿，不敢污了公子，是在厨房里打杂的。”
李承晚微闭双眸，对于韩洲的应答颇是受用，“行了，给来福带个话，改明儿你就来我这当差。”
闻言韩洲眸子中掠过一道精芒，却又很快堙没，“能服侍三公子，多是小的祖上冒青烟……”
……
“……若是论高手，李府断然是不能和锦衣卫相提并论，咱这北镇抚司内便是一流高手也不再少数，高深武功也远不是李府可以比拟，姬兄留在李府也无非是为了习武，同那北威镖局相比，论富贵前程，在这锦衣卫中岂不是更好？”
酒过三巡，陆绎也将其本意说出，简而言之便是想要姬云加入锦衣卫。
“陆兄，我这一介布衣，倒是不敢奢求在这朝堂之上有着一席之地，袁前辈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同他亦有君子约定，待武功有所成后，为北威镖局效力三年。”
姬云自然是婉辞，待同袁琦因果了解，他便是要去追寻仙道，这红尘虽是让人留恋，却也仅仅是过眼云烟，不成仙，千百年后终究是一捧黄土，他可不想是被黑白无常带着回家。
“这倒是容易，若是姬兄愿意留在此处，我便同家父言明，家父同袁前辈倒也有些旧识，三两句的事情罢了。”
姬云微微一怔，听陆绎这么一说，他倒是想起袁琦有从龙之功，陆绎之父同圣上情谊非同，多半也是相识。
不过他可不想留在这北镇抚司，此处是非之多，可不想看起来这般简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事还是就此作罢，不过这审讯之事，我倒也颇有心得，若是陆兄有什么嘴硬之人，尽可找兄弟我来试试。”
陆绎之所以挽留自己，无非便是看中自己这审讯逼供的手段，这诏狱的厉害整个大晋无人不知，关押的要犯自然不是一个两个，嘴硬之徒也不再少数，这光能把人抓来，却是问不出想要的结果，自然也是让其颇为苦恼。
“既然姬兄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得到自己想要的，陆绎也再是不好强留，若是适得其反，反倒是让自己也不痛快，旋即取出一块腰牌，置于姬云身前，“这是锦衣卫的腰牌，姬兄随身带着，日后出入北镇抚司却也是方便一些。”
姬云倒是没有再去拒绝，接过腰牌放在手心打量一番，这腰牌手掌大小，做得极为精细，颇为精美，正面写着‘锦衣卫北镇抚司典狱’，反面刻着飞鱼图，中心空着一小片，想来是记刻名字所用。
“姬兄虽然不是我锦衣卫的人，但是为我锦衣卫做事，我锦衣卫内的福利也当时有的。”陆绎呵然一笑，“咱这锦衣卫月例虽然不多，倒是各个也算是身家斐然，不过只能以能吸引如此多的江湖高手加入，终归是咱这锦衣卫内可是有着不少高深武学，只要做出足够贡献，即可换取。”
陆绎微微一顿，将身前陶碗朝着远处一抛，右手抬起，拇指同食指、中指一捻，一道无形劲气从指尖激射而出，紧跟着空中传来吧嗒一声，陶碗凌空破碎，四分五裂落在地面。
“陆兄好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