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逼近,未过一刻钟功夫,朝北方眺望,隐约可见一片黑压压人头,正在朝此奔袭而来。
几十位镖师解开马车缰绳,乘骑在马上,手持各式兵器,并排而站,神情凝重面向北方。
见这阵仗,几位新加入镖局的镖师也是面面相觑,其中有一位白袄镖师,不时朝着前排的极为把头看去,眼中流露出一抹深色。
“驾!”“驾!”“驾!”“.…..”
“哈哈哈哈,这些镖师还真他娘的不怕死,既然知道老子们要来,还不赶紧丢下货物就跑?”
“四十万两白银,够咱们黑喇嘛整个冬天过得舒舒服服了!”
“.…..”
肆无忌惮的调笑和嗤讽传来,五六十位身着黑色斗篷,脸上带着黑色面罩的胡匪,在三十丈外停下,朝着这一队车马打量,看着那一箱箱沉重的红皮大箱,凶横的眼睛中透着贪婪的精光。
为首胡匪中左手边独眼胡匪,抬手将马刀指向袁琦,“老头,看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想来也没几日活头了,把这些货物给爷爷撂下,爷爷让你活个善终!”
“哼,聒噪!”
老五冷喝一声,仓啷一声拔刀而出,刀锋指向那胡匪,冷然道:“你这独眼龙,看你拿得马刀像模像样,也不知是不是银枪蜡枪头,可敢和爷爷比划比划?”
听见独眼龙三字,那独眼胡匪眼底闪烁凶光,侧目朝着首领一看,见其微微顿首后,这才暴喝道:“狂妄,爷爷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驾!”
“驾!”
“.…..”
二人策马相迎,朝着对方冲杀而去。
二人相距丈许之时,独眼龙手掌轻拍马背,手臂豁然发力,然后整个人从马背上跃起,朝着老五扑杀而去。
那独眼龙速度之快,实为罕见,凌厉中透着凶狠。
老五也是身经百战,却也是全然不惧,一刀自下而上朝其撩去。
见老五不仅不去避让,反倒是以命换命,那独眼龙福还没享够,自然舍不得死,化砍为挡,两柄宝刀相接,发出一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老五小心!”
蓦然传来一道喝声,老五这才发现,那独眼龙右手持刀招架之际,左手却是已经不知道何时抵在自己小腹之上。
想要抵挡却是已来不及,紧接着便是一股巨力袭来,随着一道‘嘭’的闷响,老五应声倒飞出去。
独眼龙嘴角划过一许冷笑,手拉缰绳,下一刻便已近骑在老五的马匹上。
缰绳一抽,向前行驶数丈后停下,马头调转,看着不远处匍匐在地的老五,嘴角流露出一抹冷笑,“怎的,不叫唤了?”
老五右手握着刀柄,将自己支起,左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这一掌来得突然,但却是‘蓄谋已久’,硬生生接下这一掌,幸好不是在要害部位,否则自己现在怕是连怕都爬不起来。“技不如人,动手吧!”
独眼龙眼睛一眯,策马朝着老五袭杀而去。
老五同那独眼龙相约叫阵,便是等同于默认了生死搏杀,不论谁落于下风,伙伴皆不能相救,否则就是坏了江湖规矩,以后的名声可就臭了。
一众镖师握紧拳头,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独眼龙朝着老五逼近。
“回来!”
陡然一道沙哑阴沉的声音传出,手中马刀眼看就要掠过老五脖颈,听闻这道声音,那独眼龙心中一惊,却是不敢有丝毫违抗。刀锋上扬,擦着老五头皮,将其发冠打散,带着几缕头发,而后扬手在空中发出‘呼呼~~~’的声音,策马返回胡匪队伍之中。
对于这般情况,众人也是微微一愣,半晌未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千钧一发之际,老五劫后余生,说是不怕死,那自然不可能,裆下一片温热,但是他也顾不得这一点,也是一脸茫然朝着胡匪看去。
固然是第一次遇见黑喇嘛,但黑喇嘛在这塞外可是凶名赫赫,能从黑喇嘛手下回去的商旅,近乎没有,这怎的放了自己一马。
“小子,你怕不怕!”蓦然间那道沙哑阴沉的声音从黑喇嘛中传来,说话的正是这一群黑喇嘛的首领。
一众镖师微微一愣,而后四顾看去,这黑喇嘛首领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默然片刻,见无人应答,那黑喇嘛首领将面罩拉下,斗篷底下赫然是一张阴瘦的面孔,一双鹰目朝着姬云看去,嘴角流露出一抹戏谑,“小家伙,我们又见面了!”
众人顺着那黑喇嘛首领的目光看去,纷纷将视线转移到姬云身上,不由得心中生出诧然,少把头怎的会和黑喇嘛的首领认识。
饶是姬云在未看见此人相貌之前也是大感好奇,适才老五和独眼龙搏杀之际,那黑喇嘛的首领就有意无意朝自己看来,他也正思索这黑喇嘛的首领到底是何人,但半晌也不记得任何一个生活在塞外的故人。
当其拉下面罩,看见那张阴鸷的面孔,他顿时也想起此人,这老者正是昔日潜入大晋的‘天鹰卫’首领!
“怕?”
姬云一顿,而后微微摇头道:“倒是不怎么怕。”
阴鸷老者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顿首道:“小子,你很合老夫脾性,我知道你并非大晋人士,到老夫这里来,日后高官厚禄绝对少不了你的!”
一众镖师闻言也是茫然不解,这黑喇嘛不过是胡匪,怎的说话来宛若皇亲国戚一般。
“这倒是不必了,我说过,我只是走镖做生意的!”姬云神色淡然道。
独眼龙眼神一凛,呵斥道:“小子,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能让我家大爷看上,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咂!”
阴鸷老者朝着独眼龙扫去,那独眼龙忙地向后一退,不敢再多说半字。“小子,老夫是什么身份,即便不说,以你的聪慧,你也应该能猜到吧!你觉得老夫会放你们离开么?”
“放与不放,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是走镖的,只要我还没死,你就带不走一两银子!”姬云面不改色,冷声说道。
“呵呵呵呵……”
阴鸷老者呵笑数声,又是朝着姬云上下打量一番,“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你小子,一个月前山东豪族里应外合,意图改朝换代,两天前我接到线报,现在已经打道许昌,现在回去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啊!”
对于这个消息,一众镖师也纷纷面露诧然,难以置信。
“有始有终!”默然片刻,姬云吐出四字。
“可惜啊,可惜!”
阴鸷老者轻声一叹,抬手从怀中摸出一方巴掌大小的令牌,抬手朝着姬云一招,那令牌宛若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姬云激射而去。
只见姬云袖袍一挥,便已然将令牌握在手心,低头朝此令牌看去,此令牌正面化作画着一只雄鹰,背面写着几个牧野文字,大意是‘左贤王’。
“而后你们镖局来塞外走镖,带着此令,不论货物贵贱,三年内,黑喇嘛分毫不动。”
阴鸷老者撂下此话,手中缰绳一抽,旋即带领一众胡匪朝着来路返程,盏茶功夫便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
良久当众人回过神来,下意识纷纷朝着姬云看去,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作何感想。
若是真如那黑喇嘛首领所言,那接下来的三年,北威镖局的发展将不可限量,三年塞外不失一镖,足以将北威镖局神化,成为整个豫州,甚至整个大晋名气最大的几个镖局之一!
姬云低头看看手中的令牌,嘴角流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回头朝着众镖师扫去,“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