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萝向来不怕男人的那些情话,她没有什么少女的羞涩,不但没有,她还会上上下下的把男人说的那些话给在心里过一遍,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地方。觉得新鲜就稍稍认真的停了一下,若是那些似有还无,温存委婉的情话,芙萝应付起来驾轻就熟。
芙萝感觉自己简直身经百战,可这次容衍,可叫她有些招架不住,他丢开了所有的遮挡,言语直白,眼神炙热滚烫,像是有火在里头烧,和他对视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那一股的灼热。
烧的她几乎是从内里就开始滚烫,口干舌燥,甚至有一股自己快要被燃烧殆尽的感觉。
喜欢她的男人不少,有企图的男人更是不少,只是看有胆子的和没胆子的。各种情话听了不少,各种示好也见了不少,早就见怪不怪。她听着也就听着,心头上什么感觉都没有。可是对着容衍不是。
容衍说的认真,双眼也直直看着她,眼里滚烫火热,盯在她身上,简直要在她身上放把火,把连着她和自己一块全都烧干净。
“你还是皇帝,说这话,也不怕外头的那些文武百官哭起来。”芙萝抬头看他,神情似笑非笑,话语里罕见的也带上了些许尖锐。
容衍笑起来,他低头下去,答非所问,“你想看我哭吗?”
芙萝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回答给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依然瞧着他,“什么?”
他低头下来,“你如果想看我哭的话,我也能哭给你看的。”
说话的间隙,他的眼底竟然真的泛起了微红。
那微红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转深,芙萝吓了一大跳,立即就要起来。可容衍却察觉到了她的举动,他抢先一步,手已经按在了她的肩膀上。略施力道,缓缓的将她压了回去。
他依然是平和的,没有见到半点激动的模样,平和的如同静水,只有靠的极其近了,才能感觉到平静下的汹涌。
“想看吗?”他又轻轻的问。
芙萝心跳的很快,和上回他在她跟前杀人不同,她心跳得快,口舌干渴,“那……是怎么哭的呢?”
芙萝接着他的话说了,她眼底里露出盎然的兴趣来。兴致勃勃又好奇万分,“你的意思是我想你怎么哭,就怎么哭吗?”
语气里全然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容衍诡异的有了,如果真的让她随心所欲,她恐怕都能上屋掀瓦,闹得鸡飞狗跳的感觉。
“好啊。”容衍只是有瞬间的迟疑,立即答道,“只要你想。”
“只是我能问你要我想要的吗?”
芙萝做在那里,两手撑在身边,到了这个时候,她倒是一点都不慌了。
“你想要什么?”
容衍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芙萝噗嗤笑起来,“我答应不答应,其实你不是早把我给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她说着抬起手来,指尖直接就戳在他的胸口上。她眼神玩味,指尖游弋,“这个时候你还来问我,是不是多此一举了?”
容衍被她一语道破,眼神有些游移,不过他还是握紧了她的肩头,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
芙萝看着肩头,眼里越发的似笑非笑,她含笑看他,“还有哪里好玩的?”
芙萝说着看了看四周,“其实说白了都是一个样子,只是看起来很正经。”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容衍抿了抿唇,芙萝见状似乎感觉到什么,她噗嗤一笑,试着动了动,发现压在肩头上的力道已经小了下去。
“我累了,回去吧。”
回到蓬莱宫,容衍也没走,陪着她坐了好会。他其实是个很容易就把话接下去的,这些天和她呆在一块,也时常没话找话说,可是今夜里他却不动了。他坐在那里沉默着,像一尊入定了的佛像。
芙萝开始还觉得诡异,后面她就坐在那里笑语盈盈的看着他。
宫女捧了金黄的福橘上来。
芙萝挑了一个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修剪的漂亮的指甲就掐到了橘子皮里。福橘的一层皮柔软馨香,剥起来也容易,她剥了皮,又把外头的那些白须给清理干净了,直接递给容衍。
“听说今年的福橘长得很不错,吃一个,福橘福橘,吃了就有福气了。不想要吗?”她说出来,让容衍看着她。
芙萝看的出来他刚才坐在那里是在生气,男人女人其实很多地方都一样,和是男是女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女人生气了需要人哄,男人生气了也还是一样。男人还更吃亏一些,想人哄,还不能明明白白的放在脸上,得让人意会才行。
容衍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福橘,小小的一个剥的干净了,放在白皙的手掌上。
“吃了便有福气,你听谁说的?”
语气生硬,听得芙萝一笑,“大家都在说啊,虽然我不觉得吃个小橘子就能有什么福气,但是橘子甜甜的总是好吃的。”
“瓜果蔬菜吃的不多的话,嘴里容易长疮。这逢年过节的,大鱼大肉吃多了会上火的,吃这个下下火。”芙萝说着把手往容衍那里又送了送。
容衍看了一眼,剥好的橘子躺在洁白细腻的掌心上,散发出橘子的清香。
掌心洁白,手指修长,是成年女子手掌的大小。可是和他一比,还是显得娇小。
“橘子这东西吃多了会上火,会眼睛疼的。”
芙萝不乐意了,“吃嘛,人家剥的那么辛苦,你不吃的话,那我岂不是力气都白费了。”
容衍望着她,对上她幽怨的眼睛,芙萝脸一垮,“这东西才来,我都没舍得吃,先剥一个给你呢!”
这话是假的,这东西或许放到外面很金贵,但是在蓬莱宫无限量供应。想吃多少有多少。
“前几天你才在我跟前吃了一盘。”容衍毫不留情的给戳破了。
芙萝面不改色,“那也是我头一次剥给你吃的!”
这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容衍从她手里拿过来,掰下一瓣塞到嘴里。一口咬下去,汁水弥漫出来,填满口腔,甜滋滋伴随着果物的香味就瞬间充斥着身心。
“味道倒是比平常好些。”容衍脸上终于露出点笑意。
其实容衍说好哄也很好哄的,说几句话,亲自动手给他剥一个橘子,他就高兴了。
“我说吧。”芙萝说着,又拿了一个过来,给他剥。
容衍突然想起芙萝是很少照顾人,就算是对郭旭也没有太多的照顾之举,她唯有的那些照顾人的举动,全都是对着他的。
这下,原先的那些郁气,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过了小会,容衍起身到外面,黄孟知道容衍过会还要回来,干脆让手下的徒弟还有陆蓉去伺候,他看见芙萝,满眼都是敬佩。
芙萝看见,也是好奇,“黄公公怎么了?”
“奴婢到现在,倒还没有见过像仙师这般,这么快就能让陛下展开笑颜。”
芙萝给自己剥了一个橘子,听得黄孟这么说,“这有什么好说道的,不是很容易吗?”
黄孟被她这话给哽的一个倒仰,差点没翻过去。
那位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个好哄的,黄孟曾经见过容衍不言不笑光是坐在那里,就把人给活活吓哭的。
那位真的从来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以为他好说话的,都已经半截身子到土里去了。
到了这位仙师跟前,倒是成了好说话的了!
黄孟一时半会的不知道要如何评价。
过年里头朝廷会放七天的假,七日里头,京城里头各家各户走亲戚串门,高门大户里也差不多。
今年临海大长公主被接入宫中,公主府上虽然一如既往的装点好,但主人不在,到底是多了几分冷清。
大年初三之后,宫里就来了好些赏赐,大部分是给大长公主府的,另外一部分是给英国公府上。
容衍继位之后,对英国公其实不冷不淡,只能算是一般。现在改了常,肯定有缘故。
京城里的人,不少人精,瞧着宫里的表态,赶紧的行动起来。
一时间英国公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郭忠很是喜欢这种被人簇拥的感觉,宾客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任务,好话说起来,那叫人一个舒服。
不过宾客们说完了,还是有人会点题,“听说宫里那位有意立后,国公爷好事将近啊。”
宫里的皇帝不好女色,后宫全是空的,身边除了芙萝之外,没有一个亲近的。这么表态,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是懂得。
这话说出来,郭忠的脸色就不好看了,他以为这些人是敬畏他郭家和他的声名而来,没想到竟然是为了封后。
他心底认为临海大长公主那一系已经是不能出什么人物了,一儿一女,不是废物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竟然还要去沾那个女儿的光了。
在场的人也都看了出来。
“大长公主到底是皇亲国戚,以前不论,可如今却被陛下奉为座上宾,毕竟夫妻,哪怕是半道夫妻,也是要过一辈子的,何必过不去呢。”
宾客的话说的在理,毕竟夫妻没有隔夜仇,有一人拉下脸来,只要另一个心软一点,总能和解的,毕竟也没有什么不同戴天的仇。
宾客说这话是好意,听得郭忠却很不乐意。
“后妃之恩都是看陛下的意思,色衰爱弛那坚持再正常不过了,郭氏哪里用得着靠这个!”
这话郭忠直接当众说了,然后第二天就传到了临海大长公主的耳朵里。
临海大长公主二话没说,直接出宫到国公府。
临海大长公主入门二话不说,直接打到门里,当着一众人的面,把郭忠又给打了。几个耳刮子连着的就往脸上抽,四周一群人不是吓的屁滚尿流躲开的,就是呆若木鸡。
“你你你,你有辱斯文!”郭忠看到临海大长公主,差点都说不出话来,脸上挨了巴掌,火辣辣的疼。
临海大长公主冷笑,“打的就是你这个斯文人!”
说着一巴掌又扇过去。
郭忠差点没扇的转过去,只是手里指着她,“你不要以为你能乱……”
话还没说完,下一巴掌已经虎虎生风而至,直接打在他脸上。
打人不打脸,临海大长公主这般激起了郭忠的怒火,郭忠怒火之下就扑上去,要和妻子拼了。
谁知道临海大长公主一脚直接踹在他的腿上,郭忠直接一个扑娄趴在地上。
临海大长公主一下骑上去,左右开弓,打的啪啪作响。
无人上前阻拦。这变故基本上能跑就跑,不管拉架还是怎么的,都不是轻易能掺和的事。
临海大长公主都把郭忠给扇得晕头转向了,也没有人敢拦。
等到临海大长公主在郭忠身上几套拳都使完了,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临海大长公主从郭忠身上站起来,拍拍手,从一旁女官的手里抽出巾帕,擦擦手,再把用过的巾帕丢在地上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