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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1 / 1)

等到谢闲手腕处的伤口,流出的乌黑色的血稍稍变得鲜艳了些,寂悯便又施了一针,谢闲手腕伤处的血才渐渐止住。

寂悯又拿出一个小瓷瓶,将瓶内淡黄色的粉末倒在谢闲的伤口上,药粉全面覆盖伤口,寂悯才取了块干净的麻布将伤口包扎好,而后把谢闲的手放回他身旁。

寂悯用莫飞准备好的手巾,用热水打湿,拧干后不断给谢闲擦着身上的汗。

谢闲苍白的脸色竟有些红润起来。

在一旁观摩的三人感到惊讶,尤其是莫飞和潇桦,他们已经许久没看过谢闲面色红润的模样了,只从凯旋后,便一直在府里用药养着身体,常年就是一副病歪歪的样子,风一吹就能倒。

莫飞还是有些担忧,他对寂悯道:“国师,侯爷怎么样了?”

“已无大碍,暂时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寂悯继续给谢闲擦着额间的细汗,他抬眼看向莫飞,“劳烦你回府让沈管家给我安排间卧房,他的身体情况比我预测的还要糟糕。”

莫飞连连点头:“好,想来您住进府里,侯爷会很高兴。”他话音刚落,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顾行简站在床边看着躺床上双眼紧闭的谢闲,满眼的愧疚之色,他对寂悯伸出手,道:“我来照顾他。”

寂悯拿着手巾给谢闲擦汗的手一顿,阴鸷隐进眼底,冷声:“不敢劳烦六皇子,谢闲没福气承不起你的照顾,请回。”

顾行简沉下了脸:“你有什么权力替他做决定!”

寂悯没搭理他,自顾自的继续给谢闲擦汗。

一旁坐在轮椅上的潇桦倒是笑了起来:“六皇子还是请回吧,侯爷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您忘了?这里面您的功劳可不小呢。”

“你!”顾行简气极,他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攥成拳。

“赶紧走吧,侯爷醒来想不想看见你,你心里没点数吗?”潇桦撑着下巴,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一片冰冷,他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这么喜欢这里,就出去找找乐子,好好感受感受清风楼的姑娘小倌们,别没事呆在我屋里,我的客人是侯爷可不是你六皇子。”

顾行简气得脸色涨红,他攥紧的拳头止不住的颤抖,他堂堂大齐六皇子,岂能受如此侮辱!

顾行简甩袖愤愤离去,他一路阴沉着脸,那些个贪图他皮相的姑娘小倌,都被他生人勿近的气势,给拦住了脚步,避之不及。

顾行简踏出了清风楼,拐了进一个小巷后便没了身影。

顾行简离开后,潇桦的屋子归于平静,潇桦静静地喝着茶,看着寂悯无微不至地照顾谢闲。

半晌,屋里响起寂悯那冻死人不偿命的声音。

“当年去南疆买血蛊的是伊嗣妄。”

“关内侯?”潇桦眉头一皱,他把茶杯陡然放下:“我都没查出来,国师又是如何知晓的?”

“贫僧犹有天助,恰巧看见了。”寂悯淡淡开口,“不过蛊母已不在他手上。”

潇桦沉下了声:“那国师为何不早将这些说出来?”

“因为早说无用。”

“既然无用,国师为何现在又说了?

寂悯极其漂亮的手指在谢闲眉眼处游走,描摹谢闲面容:“因为他现在可以撑起镇国侯、玄策军的担子。”

“当年的关内侯不过一个小小的校尉,重金买下苗疆的血蛊?”潇桦冷笑,“他还没那个权财,定是他身后有人命他如此做!”

寂悯转头看向他:“与他有关的大人物都可以查查,不过贫僧的建议是多关注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你们可真是心有灵犀,都猜到一块儿去了。”潇桦打趣。

他这句“心有灵犀”寂悯很受用,但寂悯还是开口:“你动动脑子,也能猜出来。”

潇桦:“……你是个出家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说的是实话。”寂悯说完沉默了一下,“若是查到了什么,请先行告知贫僧。”

“好好好。”潇桦没好气的说。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莫飞风尘仆仆地进了屋。

“国师,我擅作主张去您府上,让人收拾了您的衣物用品送去了侯府,等侯爷醒来,您就可以直接跟侯爷回侯府了。”莫飞笑道,“还有,您那个小徒弟也在侯府安顿下来了,现如今玉小姐和他还挺合得来。”

寂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多谢。”

“国师客气了,您以后说不定还是我主子。”莫飞大手一挥,而后又有些感伤起来,“侯爷就拜托给您了,您定要好生待侯爷,侯爷是个苦命人,这些年老天爷折磨他,生生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无论做什么也不能完全知晓侯爷的心意,所以终究还是希望侯爷日后会有个知心人在身旁,倒也不会太寂寞。”

寂悯认真地点头:“好。”

“……”潇桦听他们一翻话,不由得皱起眉头,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感觉两人言谈间,几句话的功夫谢闲就被卖了?

又等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寂悯开始将谢闲身上扎的针依次取下。

躺在床上的谢闲眉头一皱,他缓缓睁开了眼,还是一片黑暗,不过这次毒发,没有往昔那么难受了。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一只手按着肩膀按了回去。

谢闲闻着满鼻的安息香,心中疑惑:“寂悯?”

寂悯“嗯”了一声,但是谢闲没半点反应。

潇桦挑眉:“他又听不见了,我这里有个木牌,你要跟他说什么我可以记在这上面,他一摸便知。”

寂悯回绝:“不用。”

潇桦疑惑:“不用你怎么跟他交流?他又不愿让人碰他。”

被迫躺在床上的谢闲摇了摇头,他现在听不见任何声音,但是感觉自己脑袋上扎了不少的东西,他还能感觉到那些东西在晃。

“寂悯,我现在听不见,你可以在我手上写。”谢闲淡淡开口,对于黑暗和安静他再熟悉不过了。

寂悯在谢闲手心写下一个“好”字,而后看向潇桦,冰冷的眼神里带了些许得意。

“……”潇桦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我们不一样。”他说完便控制着轮椅转了个身,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品自己的西湖龙井。

“寂悯你对我做了什么?”谢闲很不喜欢头上那些东西。

谢闲感觉胸前凉飕飕的,便伸手想要去遮,结果摸到一手的针头。

“???”谢闲大惊,“寂悯你把我扎成筛子了?!”

寂悯:“……”

莫飞取出自己的针和木板,用针在上面快速的刻了几下,把木板塞到谢闲手里。

“原来你是在给我诊治。”谢闲一摸,他面露为难之色,“不过……你这么扎,我以后不会漏水吗?身上全部都是洞……”

寂悯轻声叹息:“……”

莫飞夺回板子,刻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又塞回谢闲手里。

—我的爷,您好歹也是个名动京城的才子,能别表现的这么粗俗无知吗?

“我很有才我承认。”谢闲淡淡开口,随后大吼,“但我从来也没被扎成个筛子啊!这第一次,还不能让我粗俗一下,无知一下吗?!”

莫飞:“……”行,您声音大您说了算。

然后他索性也转过身,跟潇桦品龙井去了。

谢闲睁着大大的眼睛,喃喃:“寂悯,你怎么来这里来了?”

寂悯一边给他取针,一边在他手心里写下一笔一划。

—我听闻镇国侯爷要去窑子找年轻貌美,还有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的小倌,败火。

“那是莫飞!别诬陷我!”谢闲猛地一拍床板。

莫飞生无可恋:“……”

凭良心讲,到底是谁一直吵着要来清风楼的!

听到谢闲把床板拍的砰砰响,坐在轮椅上的潇桦就抖三抖,忍无可忍,他回头冲谢闲大喊一声。

?“狗日的谢闲你给老子轻点!老子那可是紫金檀木的床!价值千金!”

“坏了爷赔!”谢闲大吼,吼完就怔住,而后笑逐颜开,“寂悯我可以听见了!我可以听见你的声音了!”

随后,他嘟囔:“不过你要像小花那么大声才行。”

寂悯嘴角轻轻一勾,他俯身到谢闲耳边,高岭寒冻的嗓音里带着初春的笑意:“现在,你可听见了?”

谢闲一愣,笑意吟吟:“我听见了。”

……

谢闲没那么难受了,耳朵也稍稍可以听得更清楚了些,他便嚷嚷着要回府,他可不想以后满京都传寂悯进清风楼的事,以免坏了他的清誉。

还特意让莫飞将马车牵到人少的后门。

莫飞无语:“败坏国师清誉最多的就是侯爷您了!”

“你闭嘴!”谢闲腹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之后马车一路回到镇国侯府,他们将将下了车,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老管家便迎了出来。

看见寂悯比看见自家病歪歪的侯爷还亲。

“哎呦,国师您可算来了,应您的要求,房间已经给您收拾好了,为了您能更好的替侯爷诊治,您就暂时住在侯爷房中,您不会介意吧?”

谢闲:“???”

寂悯:“……”

谢闲带着艰难的微笑,开口询问:“沈叔,他睡我房中,那我睡那儿?你忍心让我这个病秧子打地铺?”

“您卧房宽敞,老奴便让人加了一张床进去。”老管家大义凛然,“当然如果国师想睡侯爷的床,老奴二话不说马上把侯爷的东西腾走。”

谢闲:“……”我谢谢您的贴心哦。

老管家神色变换太快,马上又换了个“我都懂”得表情。

“当然你们实在想睡一张床,也不是不行,老奴和下人们权当看不见便是。”

谢闲:“???”

寂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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