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闲从承乾宫出来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他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梁帝打消绞杀伊嗣妄的想法。
因此喉咙干的都快冒烟儿了,但是抠门的皇帝陛下连口水都不给他喝!
委实可恶!
不过梁帝这么想快速解决伊嗣妄,是他发现了什么?还是他觉得伊嗣妄不受控制了?
谢闲忽而停下脚步,回头朝着承乾宫的方向望去,心中思绪万千。
“舅舅!”
谢闲的视线里出现两个身影,是楚景行和禹王,他们身后还有一人。
安王……
谢闲微微歪头等着他们来。
楚景行和禹王走到他身旁。楚景行笑嘻嘻地开口:“舅舅,明日万寿节你会来吗?”
禹王闻言也看向谢闲。
谢闲开口:“这是自然。”
这时安王走到谢闲面前,上下打量着谢闲:“侯爷近来身体如何?”
谢闲眯眼:“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么?本王瞧着侯爷起色还不错啊。”安王嘟囔,“莫非是他失败了?不可能啊。”
楚景行不喜欢安王,语气丝毫不客气:“皇兄若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他一手拽着一个,拖着谢闲和禹王就离开了,速度之快犹避如蛇蝎。
安王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蹙起了眉,心中猜疑:难道国师骗了他?
“好了,你还要拉多久?”谢闲有些不耐烦的挣脱楚景行的手。
楚景行这才停了下来,他见安王没有跟上来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
“本王还要去确认万寿节的工程进度,先告辞了。”
禹王跟谢闲拱手抱拳后就离开了。
谢闲看着禹王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最近万寿节备的如何?”谢闲转眼向楚景行询问。
楚景行思考:“皇兄准备的还不错,没有什么纰漏,和往年一样。”
“和往年一样。”谢闲暗自咀嚼了这几个字,但他还是觉得禹王不对,随手回京后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自那次在容贵妃的妙湘殿见过之后,禹王的状态就变得很奇怪。
都传禹王是个有孝心之人,对自己母妃一直颇为孝顺,敬爱有加。
难道是因为容贵妃“死”在了他面前?
谢闲越是深思眉头越是紧锁,他怕禹王在万寿节上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舅舅,原来你也收到那信吗?那那日你为何不与我说?”
楚景行的话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他颇为嫌弃的看着楚景行,缓缓开口:“你也不想想那日你的情绪,我一个不同意就要跟我寻死觅活的模样,换作谁都不会跟你说吧。”
楚景行笑得有些憨,他不好意思的挠头。
谢闲白了他一眼:“幸好方才你还算机灵没有说出你对那封信做出回应,否则天王老子来都保不了你。”
楚景行嘿嘿地笑了两声:“那种情况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有分寸的。不过舅舅,我也回信了为什么东齐新帝那时没有选我?”
谢闲闭了闭眼,扳着手指头跟自家傻侄子算:“不说富可敌国,家财万贯你有吗?”
楚景行摇头。
“一步登天的滔天权力你有吗?”
接着摇头。
“军中一呼百应的威望你有吗?”
还是摇头。
谢闲摊手:“那不就得了!要什么没什么,是我也不会选你。”
“???”楚景行微笑,这真的是亲舅舅……
谢闲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暗一带他去见容贵妃。
容贵妃被暗一安置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他跟在谢闲的时间也长,自是知道死而复生的容贵妃有多重要。
暗一将谢闲带到容贵妃居住的门口。
谢闲垂眸瞧见门上的铜锁,而后看向暗一,眼里写满了困惑。
暗一面露为难之色:“大帅,我们找到她时,她的神智就有些不清了,若是她有冒犯您的地方,您一定要及时唤属下,免得她伤了您。”
谢闲摆手。
暗一见状将门上的铜锁取下之后便退下。
谢闲将手放在门上,刚要推开,之间门被里面打开。
突然,一个粉色身影从里面冲了出来,直接扑到他身上。
“太子哥哥!你是来接澜儿走的吗?”
谢闲一脸懵:“?”
他怎么都不能把容贵妃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于是,叹气:“贵妃娘娘,你且看清楚,我是谢闲,不是楚清。”
不知道是那个字刺激到她了,容贵妃突然从谢闲身上跳下来,抱头尖叫着躲进内室床边的角落里。
谢闲连忙跟上前去,只见容贵妃整个人像是魔怔了般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不是容贵妃,我不是容贵妃,我不是……”
“太子哥哥,澜儿不是容贵妃,不是,澜儿没有嫁给别人,澜儿只嫁给你,只嫁给你……”
谢闲微微昂首不忍再看,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眼角处的晶莹一时分不清是阳光里的尘埃还是眼泪。
他的胸口起伏的幅度稍稍大了些,而后他提起衣摆蹲在容贵妃面前,抬手整理她脸上杂乱的发丝,柔声:“容姐姐。”
容贵妃懵然的抬起眼看他。
谢闲勾唇,开始引导:“你知道楚轩他都做了什么坏事,对吗?”
容贵妃盯着他缓缓点头。
“你可以告诉我吗?我们让受惩罚!”谢闲继续哄着容贵妃。
容贵妃看向谢闲的眼睛突然清明起来,而后瞬间将头埋进臂弯,身体一直在颤抖,声音止不住的哽咽,音量却很小,闷闷的:“他杀了太子哥哥,我看到了。”
谢闲心头猛地一震,有些不可置信但又保持克制,语气很郑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容贵妃没有反应了,宛如一个有呼吸又心跳的木头人,无论谢闲怎么诱导,她都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谢闲自知她若不想说,那么再怎么逼迫她都是无用功,起身,开口:“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等你想说的时候跟外面的人讲,我会过来。”
谢闲等了一会想看她的反应,但很遗憾,容贵妃让他失望了。
可当他转身要走时,手腕突然被她拉住,他回身看向她。只见容贵妃从臂弯立抬起头,看着他的目光坚毅。
“妙湘殿偏殿内室观音像。”
“什么?”
谢闲不明所以的看着容贵妃,可是容贵妃松开了他之后又变成了木头人。
谢闲离开容贵妃的居所后,让暗一好生看管,不能委屈了她。
谢闲回到府里,心绪不宁只得闭目养神,脑中一直盘旋着容贵妃最后一句莫名的话。
妙湘偏殿观音像……她是想让他去那里?那里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
“喂,谢闲,你又在想什么?”
谢闲睁开眼就看见方在野的大脸与他凑的很近,他抬手一巴掌把眼前的大脸推开。
“离我远点。”他说。
“哎,谢闲。”方在野手里掂着一个苹果,有些漫不经心。
谢闲转眼看向他。
方在野像似在笑又像似很苦恼:“寂悯快死了,你就一点都不上心?不伤心?”
亏他还在寂悯面前夸下海口,说谢闲一定会为他如痴如狂!
结果呢?!
谢闲这厮除了刚知道那天有点反应,之后的这两天哪有一点担心着急发疯的模样?
这是不疯狂在打他的脸吗?
“我不会欠他……”谢闲声音很小,像是在回应方在野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谢闲抬头看天,天已经见了黑。
戌时了。
谢闲嘴唇紧抿,他站起身抬手掸了掸衣服,他感觉的到方在野火辣辣地,要把他盯出两个窟窿地视线。
“你又要去哪里?”方在野皱眉,拦在谢闲面前,一副“要走就从我尸体踏过去”的模样,“你的身体刚好,能不能别到处折腾?”
谢闲转身勾住方在野的脖子,吓得方在野连忙作防御的姿势。
“在野啊。”
“住口!好好说话!”方在野吓得直接跳出两米多远。
谢闲笑:“这么怕我啊,就今晚这一次等事情结束后,我一定好好待在府里调养身体啊,拜拜。”
方在野:“???”
还没等方在野反应过来,就见谢闲打了一个响指,暗二和暗三一左一右出现在方在野身旁,对他一笑,一人架着他一个手臂,脚下轻功一点,顿时起飞。
“啊——狗日的谢闲!”
方在野的尖叫传遍了整座侯府。
谢闲满意的看着越飞越高的方在野,拍了拍手而后作秀的假装擦了擦眼角没有的泪水:“唉,在野啊,委屈你了,我会记住你的付出的。”
然后谢闲果断换了身夜行衣而后离开侯府,对高处抱着手臂吹着冷风瑟瑟发抖的方在野毫不留恋。
谢闲这次没带任何人,自己孤身一人趁着宫里侍卫换班的时候偷偷溜了进去。
谢闲或许现在因为身体的原因,打架可能不太行,但是他的轻功却是很好的。
凭着记忆很顺利的,他就摸进了妙湘殿偏殿。
殿里一片昏暗,他点燃了火折子,在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下,他开始在偏殿摸索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容贵妃所说的观音像。
谢闲连忙观察起观音像,但这观音像实在是太过普通,怎么看都不想是有玄机。
谢闲将观音像上上下下连同周围的供案都搜的仔仔细细,却一无所获。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思考起容贵妃的话,容贵妃不会平白的说出这个位置来,那到底让他来此处的意义在哪里?
“嘎吱——”
谢闲飞快地熄灭火折子而后猛地看向门口,只见一个人影推开门就要走进来。
谢闲连忙起身寻找藏身的地方,忽然他把视线落在了观音像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闲作不得别的思考,一个闪身躲进了观音像的后面。
观音像后方的空间很狭小,他整个人被夹在观音像和墙的中间,动弹不得。
按理说,容贵妃“死”了,这妙湘殿就没有人了啊,怎么会这么晚还有人来?谢闲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等那人走了才行。
“母妃。”
禹王?谢闲眉头轻蹙,他来做什么?
“儿臣不孝,尚且苟活于世,一直以来儿臣得父皇重用,儿臣心中自是欢喜,但儿臣却没想到这都是父皇用儿臣为他人做嫁衣。”
禹王这些话悉数落入了谢闲的耳中,谢闲心中隐隐有了计较。
“儿臣与皇位无缘,那儿臣只能为您尽最后的孝了。”
谢闲浑身都不舒服,他偷偷活动了下手脚,突然手心摸到了观音像的一个突起部位,像是一个机关,谢闲一愣。
难道这里就是容贵妃所指的地方。
谢闲此时有一点点着急,心中暗怪禹王怎么还不走。
“明日万寿节,儿臣会为您报仇,以慰您的在天之灵!”
谢闲听见报仇的字眼,心神一凝,突然听见外面响起三个叩击地板的声响,而后脚步声响起,禹王离开了。
谢闲等到确认外面没有声音,并且禹王彻底离开后,从观音像后跳了出来。
他火大地望着禹王离开的方向,心中腹诽:不是,您一次性说清楚不好吗?报仇,怎么报?过程呢?
谢闲平复情绪,然后伸手去按刚刚在观音像找到的机关,忽地,观音像背后打开了一个小柜,里面放一个木匣。
谢闲眉目一敛,刚刚拿到木匣正要打开。
“什么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923:03:29~2021-01-2021:22: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511588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