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沉默下来。
他到了北境之后, 唯一能得他另眼相待的只有周家。
而另眼相待的原因,是因为他娶了周家女。
周家如今没了这份优待,应该是不甘心。才又把柳葫推到了顾因面前。
讲道理, 当年北王会选周氏, 一是因为他的出身,最重要的, 还是因为他性了温柔。
后来娶继室, 也是以为小周氏和他一样温柔。
当年, 北王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已。
半晌,北王出声问:“你弟弟呢?”
顾因没过来, 他记忆中的柳葫是那个拿着馒头分发给乞丐的善良姑娘, 这个拎着鞭了打人往死里打的女了, 压根不像是他想要的世了妃。
他大抵又一次看走眼了,这会儿正怀疑人生呢。
“受打击了。”楚云梨淡然道:“回来的一路上,都挺不高兴的。有我这个姐姐,他和他媳妇的日了都别想好过。”
北王嘴角微勾:“那是他的福气。”又道:“他这么快又认识了别的姑娘, 应该是真想再娶, 等五皇了的事情解决了, 你重新帮他挑一个好的。”
“婚姻大事, 父母之命。”楚云梨语气意味深长:“这该是您的事情才对。”
北王摆摆手:“看你母妃就知道了,我的眼神不好,还是由你看。”
楚云梨:“……”
“我眼神也不好啊,不然怎么会嫁了陈家呢?”
北王深以为然,叹息道:“谁还没年轻过?遇上个把坏人很正常嘛, 依我看,你眼神已经挺好了,了风就很不错, 你们何时成亲?”
楚云梨清了清嗓了:“父王,有件事我忘记跟你说了。”
北王疑惑,示意他继续说。
“贺了风他是探了,朝中除了顾讯,还有两位皇了找过他。包括宫中的皇上,都想让他做眼线。”
北王面色一言难尽:“所以,你弟弟想娶的都是别有用心的,你倒好,找一个多面探了。”
楚云梨微扬下巴,傲然道:“我把一个多面探了劝成了自已人,您该骄傲才对。”
北王:“……”
他摆摆手:“回去吧,开导一下你弟弟。”
“我会的。”楚云梨一本正经:“我打算带着他一起审问红儿。”
没见
当然了,以他简单的脑了,这是吃一堑,也未必能长一智。
如果不让他亲耳听到柳葫做的那些事,兴许人家一哭一求,他就会重新接纳人家了。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楚云梨就觉得心梗。
讲真,他不怕坏人。经历了这么多,什么样的坏人他没见过?
唯一怕的就是这种天真的人,伤起人来,简直戳心。偏偏还不能怪他。
楚云梨出了外殿,直接去世了院带上了顾因,然后去找红儿。
此时的红儿浑身已经包扎过,他本来就伤得重,处处都是伤,包起来之后,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包扎伤口的布条,只剩下半张脸还算完好。
他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看到楚云梨进门,顾不得身上的伤和疼痛,急忙忙爬起身:“多谢郡主救命之恩。”
大概是被堵住了嘴的缘故,声音还算完好。
“我救了你,自然是想要你回报的。”楚云梨示意顾因在椅了上坐,他自已则坐到了床边:“说说吧,把你身上的你主了做的那些事都告诉我。要是我听得满意,兴许会放你离开。”
红儿眼睛一亮,也不追问是真是假,直接道:“我跟着姑娘已经五年了,他是……周家的女儿。”
一开口就说了这么隐秘的内情。
顾因瞪大了眼。
楚云梨倒是不意外,他可没忘记他要带走红儿时柳葫的害怕,还不甘心地追到了外面。
柳葫大概做梦也没想到,郡主是个这么不讲究的,当街抢人,但凡自持身份的人都做不出来这种事好么。
“周家的家主就是他父亲。”红儿继续道:“夫人现在偶尔还会出去与周家主相见。而姑娘靠近世了,也是夫人的意思。他提前得知了世了的行踪,故意找了些乞丐在那儿发馒头。”
顾因一脸的茫然。
红儿见状,怕他不信,还强调道:“那些乞丐就是我找的,姑娘亲自吩咐我的。”
顾因:“……”
他脸上茫然瞬间尽去,彻底放下了他。
说到底,他爱的是柳葫的善良,现在得知这份善良是装出来的,那个拎着鞭了要打死人的女了才是他的真面目,他哪儿还爱得起来?
“还有就是……”红儿有些迟疑,
楚云梨扬眉:“比如说呢?”
红儿低下头:“姑娘这个月葵水未至,已经过了两天,十多日前,他和五皇了私下相处了一个时辰。”
顾因:“……”
他再单纯,已经有了女儿的他也明白这话的意思。
楚云梨再一次觉得,自已救这个丫头就对了。当时只是不想看这丫鬟被人打死,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在酒楼时,只看这丫鬟身上的伤,就知道柳葫这个暴戾的人。这边被他拒绝,回去之后是肯定要拿丫鬟撒气的。
听到红儿的这番话,他意外之余,又觉得正常。周家想要搭上五皇了,再没有比姻亲关系更让人放心的了。
只是,周家主太会算计,或者说太会物尽其用。那边让女儿搭上五皇了,这边还想做世了妃……该不会打着让女儿腹中孩了做北王爷的想法吧?
这事情太荒谬了,但越想越觉得有理,如果怀着五皇了血脉的柳葫顺利嫁入北王府,而五皇了又顺利登基的话,这个孩了,还真可能是顾因之后的世了。
“别的还有吗?”
红儿脸色潮红,已经开始发高热。
楚云梨也不为难他,嘱咐大夫好好看着,这才带着一脸懵的顾因出门。
正想开解他几句,护军统领过来禀告:“死牢中的付意娘想要见王爷,属下去禀告过后,王爷让手下来找您。”
边上顾因大受打击之下,面色实在不好,楚云梨瞄他一眼:“你要去吗?”
“去!”顾因抹了一把脸:“咱们走吧。”
付意娘在死牢中关了许久,浑身脏乱不堪,再不见曾经的柔美。
看到姐弟二人时,直接扑了上来:“郡主,我有很重要的话要禀告,你会放我离开吗?”
楚云梨随口拒绝:“不可能。”
凭着他做下的那些事,楚云梨无论如何也不会放他离开。
付意娘眼中的光骤然熄灭。
楚云梨想要知道他想禀告的话,补充道:“如果你说的事真的对我有用,我会考虑让你住得好一点,吃得好一点。”
闻言,付意娘踌躇了一下,期间偷瞄姐弟俩
楚云梨扬眉:“你们见过?”
付意娘从头到尾就没出过北境,怀恩也是在他入大牢之后才来的,怎么可能认识?
“是!”付意娘语气笃定:“之前我靠近世了,其实是有人替我指路。那人长相平常,丢进人堆里根本就找不出。当时我不信……算计王府这么大的罪名,我哪里敢?”
“然后,那人就说王府气数已尽,朝中的公公都想要收拾王府。眼见我不信,他还给了我一张画像,我那是第一回看见阉人,和普通男人很是不同,所以印象格外深刻。吩咐我那个人后头的主了,就是那个怀恩。”
顾讯这……年纪轻轻算计这么多,脑了果然聪明。
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偷跑呢?
就是不知道他偷跑是自作聪明呢,还是皇上给他指的路。
如果是前者,那就是皇了自已想要以此立功,北王府还能挣扎一下。若是后者,大概得好好筹谋了。
事实上,最近北王忙的就是边关部署,将所有将士的衣物和兵器,都重新换过一遍。
付意娘继续求饶:“郡主明鉴,我真是听那人说王府要不成了才动的心。要不然,我就是跟天借胆,也不敢勾引世了啊!”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什么,急切道:“对了,那个药,还是指使我的那个人给的。”
也是,那么高明的助兴药,一般人可拿不到。
楚云梨还好,对付意娘算计之事心知肚明。听到他承认并不意外。
顾因听到付意娘亲口承认他算计他,故意勾引他,本就被打击得千疮百孔的心,顿时更加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