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养了几日,白三七回自己的小院了。
杜玉笙一脸阴云密布,目送着她进去院子里,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甚至都没有对他说任何一句话。
他冷冷的拂袖,黑着脸上了马车,回六皇子府了。
院子里还是她那天离开时的模样,花草都活的好好的,院子里也很干净。
难道晏生没有走?
那天晚上他来找她,白三七确实真的开心,不过有更紧急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她确实不能跟他回来。
卧房和后院她找了个遍,就是没有看到晏生的影子。
一切都是她走时的模样,没有一点晏生的东西,可奇怪的是,这么多天过去,桌上并无半点灰尘。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晏生还是没有回来,白三七叹了一口气,肚子饿了,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
厨房和卧房情况一样,都是没有半点灰尘,但也没有用过的痕迹。
她翻翻找找半天,竟然没有任何吃的。
只有一些米面和鸡蛋,看着数量基本就是她那天被掳走后剩的了。
肚子饿,外面黑。
白三七默。
她记得以前小时候每年暑假都去外婆家玩,外婆家在村子里,那时经济不怎么发达,村子里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她小时候嘴特别馋,外婆就炒米给她当零食吃。
想到这个,白三七生了火,将锅烧热,抓了一把米下锅,放了一点糖砂,翻炒几下就把锅盖盖上,将火熄灭,用余温加热。
不一会米香四溢,她打开锅盖,原本的生米已经膨胀了四五倍,变得白白胖胖酥酥脆脆。
白三七抓了一颗扔进嘴里,米香混着甜味迸发在口腔里。
她将剩下的鸡蛋打成蛋液,揉了一点面准备烙鸡蛋饼。
厨房里忙碌起来,原本清冷的院子在油锅噼里啪啦的声音热闹起来。
院子门推开,晏生走穿着黑色斗篷走进来,刚进门他就愣住不动了。
厨房窗子里透出一个剪影,纤细熟悉。
少年脸上露出一抹委屈的神色,不过也就一会儿,他捏紧拳头,缓缓的走到厨房门口。
清丽秀美的少女正张牙舞爪的拿着一个饼试吃,似乎饼太烫了,她的指尖已经变成了粉红色。
白三七烫的直吹气,余光突然看见一道黑色的影子,她转头一看,吓得大叫一声,手里的饼摔到了地上。
容她定睛一看,才看到黑色帽檐下那张熟悉的脸庞。
晏生走上前,在白三七面前蹲下,捡起了地上孤零零被抛弃的鸡蛋饼。
白三七忙说:
“都脏了,不用捡,我一会儿扔了它!”
那知少年根本不理她,他一心一意都放在那张饼上,仔细的将黏上灰尘的地方拍干净,他一言不发站起来。
白三七也不敢说话,紧张得看着他的动作,她都生怕晏生受了什么刺激,他这副样子让她毫不怀疑下一步动作是将手中的饼给吃了。
结果,晏生真的慢条斯理吃了起来,吃的极为认真,吃相极尽优雅。
让人怀疑他在吃什么高级甜点一样,而不是一张脏兮兮的饼。
白三七瞪着眼睛瞅他,着急的道:
“别吃,掉地上沾上灰了!”
那想,晏生一双眼睛黑沉沉的盯着她看,幽幽的问:
“你觉得它脏吗?”
白三七纳闷,疑惑的看着他,他到底受什么刺激了?
她试探的问道:
“你怎么啦?心情不好?”
晏生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拉短,他低头重新问了一遍:
“你觉得脏么?”
白三七紧张的想后退,看到晏生眼里幽幽的黑色火焰,仿佛准备随时燃烧一切的样子,她硬生生忍住了。
现在是个神马情况?
晏生看上去状态不对,情绪在爆发边缘徘徊,而且还换了一种风格,布料擦过她的手背,冰冰凉凉丝丝滑滑的,一看就是极品天蚕丝织。
她记得原文现在还不是晏生黑化的时候哇?
反正现在不能惹他,电光火石间,白三七一把抢过晏生手里的饼,大口大口吃了起来,笑呵呵的从盘子里重新拿了一张给他,囫囵不清的说道: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嘛,你吃热乎的。”
手里被塞了一张热气腾腾的饼,晏生眼眸低垂,黑色的眼珠里滑过一抹看不透的神色。
他喉咙微动,有些发紧。
“你还没吃晚饭吧?”白三七将他推出去,叽叽喳喳的说道:“家里也没啥可吃的了,就只有一些米面,外面天冷,你去卧房待着,我再烙两张饼就过来。”
好不容易将他应付了出去,白三七心累的苟着个腰继续去烙饼。
她错了,她不该把饼扔地上,谁能想到晏生这么爱护粮食。
简单的炒米和鸡蛋饼端上桌,白三七沏了壶热茶,美滋滋的坐下来跟晏生说:
“这是炒米,没吃过吧!你快尝尝!”
晏生闻言,拿起筷子去加圆.润的大米,没想到怎么也夹不起来,白三七眼瞅着晏生脸色越来越不好,她立马伸手抓了一把,笑着对他说:
“我们那边都直接用手抓着吃,一把又一把的塞嘴里,吃着香!”
白三七说完就塞了一嘴,吧唧吧唧的嚼着,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似乎让他快试试。
晏生看了一会儿,纵然心里万般不愿意,他还是缓缓伸手捻了几粒放进嘴里。
入嘴酥脆,带着大米的清甜,确实好吃。
“说起来,晏生你知道吗,到目前为止,你竟然是吃我做的饭的唯一一个人!”白三七仔细一想,确实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真的只有晏生吃过她做的饭。
听到白三七这么说,晏生心里一动,一种名为高兴的情绪瞬间充满四肢百骸,他变得脑袋有点晕,但是又猛然的深处生出一股强大的难以抑制的颤栗情绪。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白三七,里面带着压抑的满满的占有欲,缓缓说道:
“你只能给我一个人做饭。”
白三七被他的眼神吓到,不敢多看,她转移视线拿了一张饼啃起来,玩笑道:
“我又不是厨子,哪能给那么多人做饭啊,什么时候你也做给我吃呗,做饭还蛮累的勒!”
晏生不语,收敛了情绪,一瞬间从狂风骤雨恢复成风平浪静,仿佛刚刚失控的人不是他一样。
吃完了饭,白三七就睡下了。
晏生坐了一会儿,起身收拾了桌上的碗筷,去厨房把所有锅碗瓢盆都刷干净。
路过白三七的房间,他站在窗外停了一会儿。
秋天来的无声无息,月亮清冷,夜风寒凉。
他抬起手挽起袖子,纯黑色的纹路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左手手臂,繁丽的像某种古老的花纹。
晏生厌恶的看着左手上的纹路,冷冷的放下手臂。
如今有了巫族强大的力量和秘术,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还不知自己何时会沦为他们的杀人武器。
什么古老的部族,不过是练邪术的一群乌合之众。
……
白三七数着匣子里的钱落下了不争气的泪水,这钱对她来说,好赚是好赚,可是花的也很快啊。
原本可以靠着卖布花得到一大笔收入,可是她的布花不是什么复杂的手艺,她今天上街准备去布庄进点料子,结果店里全是卖布回去自己做花的人。
失去了收入来源,她又得重新去想一个赚钱的点子。
启动资金不是很多,白三七只能选择低成本高收入的项目。
她坐在大树底下,秋叶已经开始飘落,堆积了一层浅浅的叶子。
晏生坐在围墙上,一身浅绿色衣服衬的他清秀出尘,少年感满满。
他拿着一只箫,放在唇边轻轻吹动,萧声悦耳,悠扬流畅,随着秋风飘向远方。
白三七被箫声吸引,睁着一双琉璃一样的眸子看着晏生,眼珠像宝石一样清亮,清晰的映照着天空下围墙上的少年。
其实她可以靠自己的专业吃饭,原本跳舞就是自己的强项。
可是幽都城里似乎只有教坊司和秦楼楚馆专营跳舞音乐,偶尔也有一些酒楼会安排人去表演节目。
白三七扶额,自己总不能回到老本行吧?
说到老本行,她猛然直起,忘了还有一个大祸害余怀音了!
想起余怀音,她觉得恍如隔世,如今她连大安国皇宫都进去了,原文里的男主女主也偶遇了个遍,现在整本书的节奏已经被打乱了一部分,可是直线剧情难以撼动。
就好比楚丘和杨夭绍防不胜防的相遇接触,杜玉笙对她的执念,还有墙头这个少年的不可控性,都是未来推动她走向女配结局的重大力量。
再别说加上一个一心搞事业的余怀音,她一个头比两个大。
白三七原本想走女主的剧本让女主无剧情可走,但是杨夭绍是丞相府千金,虽然不受宠吧,人家好歹是个嫡女,还有一手好医术,她现在就是一面墙也挡不住两人的接触。
再说她现在只是一个无业游民,别说见楚丘了,她连将军府都进不去。
如果能进将军府就好了,进了将军府还愁和楚丘的接触吗?
白三七惆怅的支着下巴,发愁的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比赚钱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