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知道云舒回府时,他已经简单问了苏培盛一句“钮祜禄府上情形如何”。
当时得知瓜尔佳氏母子平安,且生了一对龙凤胎后,他也很为云舒高兴。
原以为钮祜禄府上上下下都会喜气洋洋,为何凌柱今天愁眉苦脸?
“凌柱府上又发生了什么事?”到了酒楼包间后,四爷直接问苏培盛:“难道瓜尔佳氏和龙凤胎又出了什么问题?
“奴才这就派人悄悄去问问,”苏培盛想了想,猜测了一番:“奴才琢磨着,未必是瓜尔佳太太和龙凤胎有事,可能是那为冯姨娘。”
四爷皱眉,忽的想起昨儿个晚上他在云舒小院门口,苏培盛劝他时说“云格格为了保护她额娘,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当时他以为苏培盛口中的“费功夫”指的是请太医、跟着忙前忙后,担惊受怕,悉心照顾之意。
今儿个再听苏培盛说话,似乎别有他味。
“什么冯姨娘?”他皱着眉头问。
“是凌柱大人的妾室,极其得宠。”苏培盛连忙言简意赅,又不失任何重点地,把昨天在钮祜禄府上的所见所闻全都说了一遍。
他说得越多,四爷的脸色就越难看。
听到最后,连本不打算插话的十三阿哥都忍不住吐槽:“这个凌柱可真有意思,放着有出息的嫡女不看重,添了龙凤胎的嫡妻也不宝贝,偏偏去宠爱一个矫情的妾室。为了根不值什么钱的人参,竟能置发妻安危不顾。产婆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他还和稀泥。真不知这老东西这些年到底怎么做的官。竟还一直四平八稳地做到现在。”
“的确是个糊涂虫。”四爷想起一件事来,对十三阿哥道:“京官的年终考核马上就要着手了。”
十三阿哥贼兮兮笑了一下:“四哥放心,我懂了。”
十三阿哥如今在礼部当差,算半个主事阿哥。凌柱也在礼部,可以称得上一句在十三阿哥手底下讨生活。
礼部所有官员的年终审核都要从十三阿哥手里走一遭。
“小爷也不难为这老糊涂蛋,到时候只要给他照实上报,就够他喝一壶的。”十三阿哥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哼了一声:“这些大宅门里的老爷们,宠爱小妾无可厚非,也不是什么罪过。但似他这般,到了宠妾灭妻的程度,便要影响仕途了。”
“倒也不必过于紧抓着。”四爷又点了一句。
十三阿哥想了想,又点头:“明白。若他知错就改,善待嫡妻,疼爱嫡子嫡女,我也不跟他过分计较。”
“孺子可教,”四爷轻轻拍了拍十三阿哥的肩膀:“今儿个这顿四哥请了,你想吃什么尽管点。”
“切,小气,”十三阿哥小声吐槽:“我帮你办事,竟只拿一顿饭来糊弄我。”
“礼部的差事你摸索的如何了?不若四哥帮帮你?”四爷状似随意问。
十三阿哥连忙坐好,赔笑:“我觉得一顿饭也足够了。弟弟帮哥哥,不图回报!”他是知道的,这严格的四哥帮他处理差事可不是轻松事,约等于上学时被皇阿玛检查作业。
虽然他不怕检查,但四哥太严格了!还是免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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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人吃过午饭,回了六部大堂,四爷又把苏培盛叫到跟前单独问话。
待确认了冯姨娘是在云舒跟前发誓又应验后,他想起李氏去云舒院子里闹事那天,也是这般。
李氏在云舒跟前发毒誓,随后应验。
认真回想一番,他活了二十六年,还从没见过当场发誓就应验的。
且不说当场发誓应验的,就是事后应验的,也没听说过。
而如今,前后短短两天功夫,竟接连发生了两起发誓应验的例子,且都和云舒有关。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昨儿个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吗?”四爷又问。
苏培盛想了想,眼前一亮:“还真有。徐太医昨儿个总说云格格运气好,说云格格说话很准,言语间似乎对云格格评价颇高。奴才昨儿个晚上和徐太医单独在偏厅喝了会茶,当时也细问了几句。”
“原来是因为徐太医施针前,云格格说了几句吉利话。说一针就好,说胎位很快就会正,说瓜尔佳太太会生龙凤胎。徐太医说他的医术未曾到一针就能挽救垂危产妇的程度,但昨儿个运气极好。还打趣说云格格该去摆摊算命呢。”
说罢,顿了一瞬,苏培盛又皱着眉头补充了一句:“瓜尔佳太太当时生了小少爷后,冯姨娘曾说她多次和大夫确认,瓜尔佳太太只怀了一个男胎,言语间很不相信徐太医诊出的双胎。”
似乎哪里不太对呀,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若一定要他说的话,似乎是徐太医运气实在太好?简直到了一阵活死人的程度?
或者说瓜尔佳氏运气实在太好?八个月跌跤难产还能保住性命,顺利生产,母子平安,且生了难得的龙凤胎?
又或者说云格格运气实在太好?顺利请到了最好的妇科圣手,顺利保住了额娘,还亲眼见证了冯姨娘遭天谴?
苏培盛又想起云舒不怕烫,想起前几次李侧福晋找云舒茬时,总吃瘪。
这偌大的四爷府里,能让李侧福晋吃瘪还全身而退的人,可找不出第二个了。
哪怕地位尊崇的嫡福晋,以前也经常被李氏气的闭门不出。
这位云格格,战斗力可真是非同一般呐!苏培盛忍不住在心底对云舒翘了个大拇指:牛!
正想着呢,就听四爷开口吩咐:“派个人去凌柱府上瞧瞧,看看他今儿个神色匆匆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培盛走后,屋里就剩四爷一个人。
他忍不住微扬了唇角,虽然没有多么真切的证据,但他总觉得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和云舒有关。
似乎,这个小懒猪是个运气很好的人。
希望她的运气能一直好下去。
午间小憩后,苏培盛打探消息回来:“凌柱大人神色匆匆果然是因为冯姨娘。原是这位姨娘毁了脸,不愿意苟活,正寻死呢。听说凌柱大人心疼的不得了。”
这个冯姨娘着实烦人,看来云舒以前在娘家的日子,过得不怎么顺心。四爷揉了揉眉心,又回想起苏培盛形容云舒为了她额娘向凌柱讨人参的情形,低声吩咐:
“安排一下,稳妥照顾瓜尔佳氏和龙凤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