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等闲变却故人心
江月站在大哥身边,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老头,大哥推她一下,江月还是没有说话。江海江涛也扭过头来看她,江月脸上的表情,写着大大的反感。
老头也注意到江月的表情,一股无名之火窜上脑门,指着江月的鼻子就骂开了:“你个野种,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就你鬼的很,怀疑我将你娘卖了是不是?那个疯子,傻瓜才会愿意花钱买回去。”
老头的话震惊了所有人,江海将目光投向大哥。
大哥刚才还喜气洋洋的脸突然拉长了,五官愁成一个八字,抱着脑袋,蹲下身子。囔囔地说道:“他一回来就说咱娘没找到,可是村里有人在外面见过他,说他把咱娘又卖了。”
江月终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冲过去指着老头的鼻子骂道:“你要么回去找她,要么一辈子别回来。”
老头愣住了,没想到有人敢指着自己的鼻子骂自己,他抬手照着江月的脸扇过去,江月没有躲开,冲上去用力地推开他。老头没防备,一下子跌在地上,屁股蹲了一下,半天没站起来。嘴里“哎呀”“哎呀”地叫个不停。
没人搭理他,大哥没办法,要是有什么好歹,还是自己操心,他只好过去拉老头起来。被大儿子搀起来,老头用命令的口气说:“你们谁也不要搭理这个野种,不让她在家里住,也不让她吃饭,看她还敢不敢给老子动手。反了,真是反了。”
江海大步走到江月身边,拉着她的胳膊离开了,江涛一看眼前情况太过复杂,也紧跟江海离开。回到隔壁院子,江海让江涛将大门锁上,三人坐在院子里,闷着头,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江海心里最痛的地方被再次剥开,他真希望父亲永远不回来,至少还有一丝幻想。当然这里面还有更多不为人知难堪污浊的秘密,江月江涛不知道,他可能是三人中唯一知情的。
晚上,大哥攀着院墙告诉三人,老头先住在自己家,晚饭要不要回去一起吃?
三人都摇头拒绝了,大哥丢过来几袋方便面,江涛接过去,没有开水,就那样干嚼着咽下去。
江海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告诉江月,要和父亲分开,他们自己垒灶台,单独过日子。
江月使劲儿地点头,她太喜欢这么有担当的江海了,江涛表示要和他们一起住。三人说干就干,江海去木匠家找来锯,回来后,带着江月江涛一起去河堤上锯木头,用架子车拉回来,摆在院子里晾晒。
江海说:“要等晒干了,才好固定。就用这些木材盖一间灶房。”
江月满怀期待地想象着以后的生活,只要不见老头,她觉得日子已经幸福无比了。
木材拉齐了,江海给大哥说了自己的想法,要求父亲必须跟自己和江月分开,谁也看不惯谁,没必要住在一个院子里。
大哥同意了,他知道的情况更多,也想到这是早晚的事,早晚江海都要有个窝,指望不上老父亲。
这一切都没有跟父亲商量,弟兄几个私底下商量决定了。没事的时候,大家凑在一起,你一砖我一瓦地添置盖灶房的物料。
再次回到学校,三人脸上的笑容都少了很多,江月对一日三餐也失去了胃口,她懒得搭理任何人,黎均怎么找她说话,她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黎均怀疑江月是不是私底下跟母亲做了什么交易?他在家里的时候,忍不住偷偷问母亲,结果差点遭到张卉的武力镇压。她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以为自己值多少钱?还用得着我去拿自己的前途做交换。”
黎均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生气,不敢再问,不过他也很奇怪,并不物质的母亲,怎么会说出“值多少钱”这种话呢?
短短五六天的时间,江月瘦得格外明显,江海也消瘦很多,只有江涛不瘦反而长了几斤。毕竟不能浪费了粮食,他常常三人的饭一个人吃了。
王智贤很快打听到消息,学校里,有江月邻村的同学,这件事早就在方圆十里内传得沸沸扬扬,不难打听出来。
王智贤犹豫起来,家庭贫穷并不是问题,但是这种家庭背景也太难让人接受了。他失眠了几个晚上,想趁自己还没有完全陷进去,全身而退,可是他梦里全是江月委屈受苦的眼神,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活这么大,也没见有几次这么正义感过。午夜梦醒,王智贤忍不住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黎均从江涛嘴里获得了事情的真相,为此他费了好大一份红烧肉。江涛吞吞吐吐地说完,红烧肉也狼吞虎咽地吃完了。
看着江涛,黎均真希望江月也能有这份胸襟,不要让自己这么痛苦就好了。
这件事,还是没有瞒住张卉,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才郑重地告诉黎均自己的决定:“以后,不许再和江月来往。”
黎均震惊地看着母亲,急迫地问道:“你不是喜欢江月吗?”
张卉摇摇头:“黎均,这是两码事,他们家庭关系太复杂,我们不要沾这趟混水,再说我们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
黎均摇摇头,拒绝了:“我做不到。”
张卉知道需要慢慢来,她没有逼迫黎均当天答应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只要母子见面,都要将这件事拿出来说,张卉态度坚决地告诉黎均,这是全家人通过商讨,一致决定的,黎均必须服从,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不要再有别的心思。
黎均视若罔闻,根本听不进去母亲的话。
母子二人争执逐渐多了起来,一天上学前,再次说到这件事情,黎均依然态度坚决地拒绝了。张卉忍无可忍,跑到厨房里拿出擀面杖,逼在黎均跟前威胁他,黎均还是没有答应。张卉终于失去理智,不知道从那里来的力量,几推几松将黎均按倒在床上,举起擀面杖,照着黎均的屁股打下去。
黎均只感到一阵皮开肉绽的疼痛,他咬着牙没有哭,也没有喊,任凭母亲将擀面杖一下一下地落在自己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