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1 / 1)

县试要考五场,一天一场,黎明前进场,即日交卷。天色还没亮,县署礼房外就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

平生第一次,沈清疏提着考篮,排在队伍之中有些好奇地左右张望。

二月的天气还很冷,考生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袄,年龄以青年人居多,像她这般年龄的小孩,她只看见了两个。

其中一个穿得就像地主家的傻儿子,锦帽貂裘,佩饰繁多,看见她以后就一直冲她傻笑,呃,看起来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也有几个老人,两鬓都已斑白,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让沈清疏深刻体会了一把科举考试的吸引力。

入场时,有「搜子」检查考篮和考生全身,以防有夹带。县试还不太严格,只需脱了外面的棉袄检查就行。

很快就排到了沈清疏,她把考篮递给搜子,慢慢地开始脱棉袄,同时小心地释放出精神力掌控了这片区域。

考篮是堂叔沈堪折准备的,里面除了笔墨砚等工具,只有一壶白开水和一包点心,沈清疏眼睁睁地看着那点心被掰开检查,暗道失策。

搜子又在她身上摸索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很快让她过关了。

沈清疏疲惫地把棉袄穿上,不仅不像其他人一样冷得发抖,甚至额上还出了一层薄汗。

刚刚她用精神力扭曲了那片区域的感知,看起来搜子是在检查她,实际上是在检查她旁边的人形空气。

不管怎么样,她过关了,沈清疏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在场中找了个角落闭目养神,恢复起消耗的精力来。

所有人都入场之后,经过一番上香之类的考前程序后,考生一一点名到中厅大堂接卷,接卷时还要高唱某某廪生保,廪生再确认考生身份。

这也算是一种防止替考的手段,必须以同考五人互结,再由本县廪生具保,出现作弊还要连坐。

沈家在汤山县也是大户人家,帮沈清疏安排一下结保当然是小事一桩。

沈清疏领了卷子,找到自己的号房,号房是一排排坐北朝南的小房子,为了防止作弊,修得非常低矮,面积也很狭窄,她估计只有一平米多点的样子。

号房里横着两块一高一低可以移动的木板,白天可以做桌椅,晚上放下来并在一起就是床。

她之前对考场环境的恶劣程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现在实地一看,觉得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一点。

得益于大燕正值巅峰的国力,号房的检修工作做得还不错,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地上铺着上好的青砖,也没有什么灰尘和异味。

天色还没亮,沈清疏也不着急做题,放下卷子就闭目坐着,努力地恢复精神力。

等到太阳出来,她才把文房四宝摆好,哈口气,揉了揉冻僵的手,开始磨墨。一边磨墨一边看卷子。

第一场考的帖经,内容比较简单,题目就是在四书之中随便抽一句,根据这一句默写出一整段,考的就是死记硬背。

答题卷有十多张,用红线划了方格,每页十二行,每行二十字,量还是挺大的,除此之外,还发了些空白的草稿纸。

沈清疏先把自己记得的那些写在草稿纸上,剩下的再用精神力检索。

没办法,一年的时间,她既要理解经义意思,还要学写诗和杂文,实在背不下这几十万字的经义。

这也算是一种作弊吧,不过原主是背完了的,她也可以当做是她继承了原主的记忆,沈清疏在心里自我安慰的想。

翻完答案,一一誊抄到答题卷上。完成时,估计已经到了中午,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

沈清疏喝了两口水,看了一眼掰得稀碎的糕点,不由抽了抽嘴角,实在是下不去嘴啊,那个搜子都不知道洗手没有。

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试卷,没有发现错漏之处,干脆举手提前交卷了。

交卷时,考官还有些稀奇的看了她一眼,也许是因为她太小了。

第二天入场,沈清疏汲取了昨天的教训,带了一包片得薄薄的烤鸭肉,一看就没法夹带那种,搜子随意抖了几下就放过了。

今日考的还是经帖,只是在范围上加了两本经书,沈清疏照样轻松完成。

第三场考墨义,就一句句子答出它的含义,类似于名词解释,实质上还是在背这一阶段。

第四场经帖墨义一起考,范围更广也更难了。第五场则在这两者的基础上加了一篇杂文和五言韵诗。

杂文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阅读理解,就题目写出你自己的感悟,不得少于三百字多于七百字。

这难不倒沈清疏,写文章她也是不怕的,就是这首诗,要求以“送别”为题,她想得头秃,才做出一首差强人意的。

五场考完,沈清疏心里大致有了底,有精神力这个外挂,她基本能保证正确率。她的字也写得不错,就算她的杂文和诗赋不得主考官喜欢,也应该能过关。

县试规模比较小,放榜也快,不过三日就已发案。这次参加考试的有近五百人,大约只取5%左右。

负鞍去看榜了,沈清疏等在府里,虽然有把握,临到头时,她心里也不免有些惴惴。

“少爷,中了,中了,你是县案首!”

远远的,就听见负鞍兴奋地声音。

中了?

沈清疏呼了口气,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来。

上辈子她考进大学的时候也没怎么激动,因为未来世界路有很多条,人生不会因为一次考试就天翻地覆。

而古代的科举是真的一步天上一步地下,只要你考上了,就像鲤鱼跃龙门一样,整个人生都会变得不同。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在这条路上前仆后继了。

负鞍跑进大堂,满脸激动地又重复了一遍。

沈老太爷高兴地一拍桌子,“好啊,我沈家出了个麒麟儿,有赏!”

“清疏,恭喜你,县案首,一个童生是跑不掉了。”沈堪折也笑眯眯的跟着祝贺。他没什么读书天赋,跟着父亲经商,沈清疏有出息,对他们家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拿到案首虽然有些惊喜,却也没有太出乎意料,沈清疏谦逊的拱了拱手,“谢谢小叔。”

沈堪折笑容满面地说:“这是好事,我得在府里加发一个月月钱庆祝一下。”

又聊了两句,沈老太爷提点他,“清疏,不要骄傲自满,还要继续努力啊。”

沈清疏恭敬道:“是,侄孙谨记。”

管家刘伯上前一步提醒她,“少爷,是不是还要去信儿告知老夫人。”

“对,我都差点忘了,马上传信给伯府。”信寄到之后,她娘应该会安心多了吧。

这次考试又给她增添了一层保护,她的身份会更加的隐秘,谁会怀疑一个参加了科举考试的人?

县试结束了,沈清疏的科举之途却还遥遥无期。

四月初,沈清疏辞别了叔爷爷一家,前往府城参加府试。

要说这三场考试,分别在县城、府城、一省首府。在古代的交通条件下,家里没点钱恐怕连路费都凑不齐,更别说住宿饮食费用了。

难怪说寒门难出贵子呢。

宿州府下辖有5个县,府试的参考者就是本次各县县试录取的考生,约有一百五十人左右,只录取三分之一。

即便古代识字的人不多,这个录取率也是低得令人发指,一个市就录这么点人,比高考不知难了多少倍。

府试考三场,内容和县试差不多,只是更难一些,在县试的基础上还要再裁汰一部分人。

沈清疏注意到,县试录取的还是有不少中老年人,他们大半辈子都在翻来覆去的读这几本书,穷经皓首,少年人有时候还真的就考不过他们。

不过这个年龄还在考府试,说实话,也就到此为止,基本入不了仕途了。

沈清疏作为县案首,还是受到了一些关注,尤其是汤山县的学子,他们基本没见这位案首露过面。

听说是京城回来的子弟,一回来就占了他们一个名额,很多人都恨的牙痒痒。也觉得十分的无奈,小县城的教育资源怎么能和京城比。

对此,沈清疏也很抱歉,她也想在京城考,不用舟车劳顿,但是政策不允许。

几个案首,她是年龄最小的,沈清疏心里估摸着,也许府案首也会是她的。

因为连中小三元和神童之类的都是政绩,一般成绩差不多的情况考官也会乐意成全的。

谁知道结果出来,她只是第三名,让沈清疏有些郁闷,她估计就是诗没写好的缘故,又恰好遇上了一个古板的考官。

连中小三元的美好幻想泡汤了,沈清疏还要努力争取院案首,拿到这个,基本就意味着必中举人。

院试在府试的基础上,加了数算,比重约占20%,这是沈清疏的优势,所以她非常有信心。

只希望题越难越好。

五月,沈清疏又辗转至江南省的首府滁州府,在这里租了一个小院住下,备考八月的院试。

琐事都有其他人打理,她只需要用心读书就行。

六月,天气渐渐炎热,沈清疏读书心闷之时,忽然想起滁州离林大人就任的苏州府不过几日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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