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止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理智上,她觉得沈清疏有些担忧过度了。
出门考试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她从小到大所见到的就是这样子,好男儿志在四方,绝不会囿于内宅。
她父亲勤政为民,公务繁忙,和母亲之间一直不冷不热的,他的小妾生产以后也基本见不到他几面,都是仆人伺候,可她们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可在她私心里,却又更欣赏这样的沈清疏,难以抗拒如此的温柔。
这世间男子,有几个会站在女子的立场上思考问题呢?而又有哪个女子会不想嫁给这样体贴的夫婿呢?
她心里莫名地有点酸涩,她虽然嫁给了沈清疏,但这个人的心思却完全不在她身上,相较起来,她对她的姐姐都还要上心许多。
她只能安慰说:“我和母亲都会经常过去看顾姐姐,有我们陪着她,相必她也不会太难熬,你不要太担心。”
“嗯,我也叮嘱了姐夫,科考结束以后快马加鞭回来。”沈清疏勉强笑了一下,坐直了些,“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姐姐,心里多少还是会有几分忐忑。”
林薇止看了她几秒,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满眼思绪,又轻声问:“倘若你是姐夫,你会怎么抉择呢?”
“我?”沈清疏没多想,摇摇头沉吟道:“我会等明年再去考,只是,我和姐夫是不一样的,却也怪不得他。”
语气里有几分感叹。
她知道,她的选择并不意味着她比赵易简更高尚。她来自一千年后,那个时代,男子敢丢下难产后的妻子两个月不闻不问,必定要被众人声讨。
她受到的教育不同,加上她本身是女子,立场上会更偏向女子,故此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可以坚持自己的观点,但不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求学着封建礼学、男尊女卑的赵易简也和她一样。
林薇止却以为她是说他二人身份不同,一个是夫婿,一个是弟弟,立场不同所以抉择不同。
她瞥她一眼,垂下视线,没有再说了。
暮色四合,白日热闹的人流也渐渐散去了,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回伯府。
沈清疏刚下了马车,管家刘伯就迎了过来,“少爷,下午您不在,孟少爷刚好过来拜访。”
“柏舟?”沈清疏抬脚往府里走,边走边问:“他有说找我什么事么?”
刘伯从怀里掏出两本书递给她,“孟少爷没说,只让我尽快把这个转交给您,让您多研读几遍。”
沈清疏接过来一看,一本《四书集注》,一本《大简粹言》,大致翻了下,内容寻常,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只两本书的著名是同一个人,名叫希声。
沈清疏心中一动,问刘伯,“你可知写书这位希声是何人?”
刘伯挠挠头,有些犯难,“哎呦,这个我一时倒是不知,少爷要是想知道,明日老奴就让人去查。”
“不用了,改日我再问柏舟。”沈清疏摆摆手,心里已然有数。
林薇止在旁边听着,忽然插话说:“是户部郎中郑大音郑大人,这是他的笔名。”
“郑大人?”沈清疏看看手中的书,又看看林薇止,饶有兴趣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听我哥哥说过,”林薇止捋了下耳边散落的鬓发,偏过头说:“《大简粹言》正是郑大人的著作,收录了他这些年所做的文章策论。他中进士不少年,但似乎还未担任过乡试主考官。孟公子送他的书给你,想必是听说了什么。”
“正是,”沈清疏颔首赞同,“柏舟有心了,他前段时间就在打听乡试主考官。”
说着她忽然觉得有点羞愧,孟柏舟打听主考官还不忘帮她一起,甚至直接寻了书送过来,而她这段时间闭门读书,又因沈佩璃的事牵扯精力,都没怎么关注他那边。
孟柏舟家里变故,两人这么多年的朋友,她应该多关心他一些的。
等这次易感期过去,她应该多去看看孟柏舟才是。
二人回房以后,刘伯吩咐准备了热水就退下了。
沈清疏借口去书房放书,让林薇止先沐浴。
等她磨磨蹭蹭、拖了又拖地洗漱出来,林薇止侧躺在床上,阖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沈清疏松了口气,蹑手蹑脚走至床边,小心翼翼俯身观察。
林薇止却忽然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她。
“你还没睡?”沈清疏有些尴尬,摸摸鼻子往后退了一步。
林薇止坐起身,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襟,双手探入脑后,将藏进衣襟里的头发度出来,转头看她时眼眸含笑,“你要做什么?”
她眼尾上挑,是如桃花一般勾人的弧度,披散的长发如流水一样倾泄在肩上,映着微微的烛光,度出的发梢轻轻地晃动,好似晃在了沈清疏心间。
她一瞬间有些耳热,心跳也加快了些,慌张地移开了视线不敢直视。
“没、没什么,”沈清疏嗫嚅着,有些说不出话来,她艰难地在心里做斗争,一边觉得冒犯,自己应该主动去睡榻,一边又从心底里生出贪恋不舍来。
她不说,林薇止也不急,把薄被往上提了提,拢着双膝,手撑着下颔,弯着眼眸看她。
两人对视好一阵儿,沈清疏终于受不了她直白的目光,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着她,脸涨红得像个番茄,磕磕巴巴地说:“我昨晚……那个,要是今日又……又、又冒犯了,该怎么办?”
早料到她有此一问,林薇止咬了咬下唇,忍住笑意,凑近了一点,在她耳边用气音轻声问:“你觉得呢?”
吐息自然而然地缭绕在沈清疏耳上,她打了个激灵,耳后燥热,只觉心跳陡然加快。
她立刻往旁边挪了一截,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角。好一会儿,才压下沸腾的思绪,艰难地提议说:“要不然,我这几天还是睡榻吧。”
她尽量维持着声线的平稳,一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哑得厉害。
忍不住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抱歉,我不能保证自己睡着以后还是规规矩矩的。”
这人,也未免太君子了些,林薇止心里忽然生出两分怨念来。她这么正经认真,她都不好意思再逗她了。
她幽幽地道:“夫君对我避之唯恐不及,莫非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不成。”
声音里似乎带了几分伤心。
沈清疏察觉到,但仍是不敢回头看她,她双手规矩地搭在膝盖上,脊背绷得笔直,紧张地说:“不是的,只是我怕冒犯到你。”
林薇止膝行两步,又靠近了她,绕有兴致地笑问:“冒犯我,你怎么冒犯我了?”
沈清疏已到边沿,退无可退,她垂着头,耳根通红,“就、就像是昨晚那样。”
“昨晚怎样?”林薇止搭着她的肩膀,手指轻轻摩挲,勾着嗓子低声调侃说:“我们不是夫妻么,便是更亲密的事情也做得。”
隔着夏日轻薄的衣衫,她的手指寒凉,似是直接在沈清疏皮肤上游移一样,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随之直探到她的尾椎骨。
沈清疏“蹭”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往旁边踉跄了两步,才转过身去。
她紧紧地抿着双唇,皱着眉头,眼尾都有些烧红,眸中却黑沉沉的映着林薇止的倒影。
不过是搭了一下肩膀,林薇止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被她这样看着,她才忽然生出一丝心慌来。
她不自在地挽了挽耳边的碎发,借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情绪,“你怎么了?”
沈清疏不答。
也许是夜晚太深沉迷离,也或许是今晚月色太明媚醉人,令人放纵,她觉得自己有些压制不住同她亲近的欲望。
她已经很努力地在克制,可林薇止却还这样撩拨她。
她忽然理解了霸道总裁小说里那一句,“你不要玩火。”
她们虽是同性,可谁说同性之间就不能发生点什么。
空气似乎也变得燥热起来,林薇止小心抬眸瞥她,两人视线撞上,沈清疏眼中光芒明灭闪烁不定。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不敢再多问,往后缩了缩,语气软软地小声说:“天色很晚了,我们早点睡吧。”
说着,她就要转身躺下,沈清疏却突然往前急迈两步,扣住了她的肩膀。
她被床沿一磕,立足不稳,不防被林薇止的力道带倒,随之一起倒在了床上,女子轻软而萦绕幽香的身体被她压在身下。
心跳一瞬间加快,林薇止身体僵住不敢动弹,屏住了呼吸,感受到沈清疏的手在她腰间摸索,然后轻轻地抱住了她。
她埋首在她肩侧,温热潮湿的吐息落在她颈间,在她皮肤上侵巡游移,像是狮子在寻找猎物身上的弱点,以求咬下去一击致命。
她听见沈清疏时轻时重的呼吸,片刻之后,一个温凉柔软的吻落在了她后颈。
轻飘飘的,如鸦羽一般,甚至不能称之为吻,只是嘴唇微微贴着她后颈。
她敏感地颤抖了一下,只觉得感知放大,时间仿佛都静止住了。
沈清疏轻轻磨着牙,做了好几次深呼吸,用尽自己的自制力,才压下咬她一口的冲动。她偏开头,声音带了几分威胁的意味,哑着嗓子说:“别在这时候逗我,好吗?”
在这种时刻,林薇止却奇异地有些走神,原来平日里温柔平和的沈清疏也有这样充满侵略性的一面。只是在亲人好友面前,她收起自己的利爪,只翻身露出软软的肚皮。
她刚才都以为今晚会发生点什么了,林薇止心里忽然有些绵软,应了声,“好。”
沈清疏仍未松开手,须臾之后,侧脸轻柔地蹭了一下她的鬓发,才又闷闷地问:“我今晚可以抱着你睡吗?”
林薇止怔了一下,迟疑地捏住了她的衣角,好半天,才偏开脸,发出一声如蚊呐般的“嗯”声。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有小可爱叫我加更,先谢谢大家的喜欢,但臣妾真的做不到啊qvq
工作很忙,休息时间码字最多够码一章,请大家多多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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