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到林薇止侧面,扶着她的手臂说:“走吧,我扶你进去。”
林薇止却不动,晃晃悠悠转过身,对她很轻地笑了一声。
她笑里好似带着小勾子,勾得沈清疏心里颤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偏开头,问:“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也许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见,也或许是酒意醉人,林薇止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胆大。
她软软地倚过去,手臂勾住沈清疏后颈,踮脚靠在她耳边,吐气如兰,笑说:“对啊,我不胜酒力,夫君你抱我进去吧。”
她带了点桂花酒香气的吐息钻进沈清疏耳朵,似乎顺着她的血管,缭缭绕绕地往心脏去了。她心跳加快,喉咙滚动了一下,一瞬间不知该作反应,“你……”
这次再见面,她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就像这会,沈清疏恍惚觉得,她是在刻意勾引她。
似她这样的美人,这样主动,哪个男子能不心动呢?便是她一个女子,也有些被她引诱到。
可是,她们不是说好了契约婚姻吗,她为什么会这样?沈清疏有些不敢往那个方向想,她宁愿认为,是林薇止喝多了。
这话实在是太过暧昧,沈清疏两手垂落在身侧,不敢接话,只说:“你喝多了。”
林薇止仰着脸看她,眼神有些朦胧,两人对视一阵,见沈清疏不为所动,她垂下视线,委委屈屈地说:“是呀,人家喝多了,走不动路。”
又对她声线软软地撒娇,“你抱我进去,好不好?”
她眼神柔软乖巧,倒像是真的有些醉了。
沈清疏身子酥了半边,定定地看着她。
她们两个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缠绵,周边撤盘的下人都不敢做声,自觉地放轻了动作,端了盘子便远远避开。
看来是真醉了,被这么多人围观,沈清疏脸上发热,深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哄她,“你先别闹,我们回房间再说,好吗?”
“好啊,”林薇止双手从她颈间慢慢滑下来,落在她腰间环住,眉眼弯弯的,“你抱我回去嘛。”
她手在脊背拂过,仿佛过电一样,沈清疏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绷紧了背。
她背手去拉扯她的手,拒绝道:“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听话,自己走回去。”哄小孩子的语气。
“不要,”林薇止却不依,借着酒意任性,紧紧地环住她,握住她背过来的手,不经意间在她手背上轻轻擦了一下。
少女柔若无骨的身体贴着她,沈清疏不好用力,两人拉扯一阵,她不仅没把林薇止拉开,反被蹭出了一身火气。
再这么下去,说不定易感期又要来光顾她了。
她无法,只好妥协,“好吧,你松开一点,我抱你回去。”
林薇止抬眸,“真的?”
“真的,不骗你,”沈清疏望着她无奈叹气,“你不放开我怎么抱你。”
林薇止这才松开她,有些孩子气地笑起来。
沈清疏整理好衣襟,犹豫了一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好,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公主抱过别人。
她挽了挽袖子,恐吓说:“先说好,抱不稳摔着了可不能怪我啊。”
边说边觑着她的表情,期冀她知难而退。
“嗯啊。”林薇止点头,眼眸亮晶晶的,还是很期盼的样子。
沈清疏只得弯下腰,一手从她腋下穿过,一手勾着她腿弯,腰间一使力,便打横将她抱起来。
不知是她力气大,还是林薇止比她想象的轻,身子落在她臂间,她只感觉微微一沉,并不怎么费力。
林薇止被她腾空抱起来,却也不惊,仍是眉眼带笑地看她,又伸手勾住了她后颈。
“抓紧。”
沈清疏提醒一句,抱着她迈步往房间里走,院子小,距离也不长,她说是小心摔着,每一步却都迈得很慢很稳。
房里早已点上了灯烛,笙寒很有眼色地帮着推开门,沈清疏想了想,顺便吩咐了她打盆热水来。
“好了,”到了床边,她把人放下,林薇止却还是揪着她的领子不放,她直不起腰,保持着一个别扭的姿势,暗暗翻了个白眼,加重了语气强调,“快放手。”
她伸手到后颈去掰扯,林薇止这次却不跟她多缠,只顺势松开,然后紧紧握住了她一只手。
就知道没这么容易,沈清疏在她旁边坐下,语气里带了两分不自知的宠溺,问:“还要怎么样啊?”
林薇止不说话,盯着两人交握的手似乎有些出神。
两双手这样交叠在一起时,几乎没有太多的男女区别,只沈清疏手指稍长一些,骨节更分明一点,在暖融融的烛光下,她手背一层薄薄的皮肉近乎玉石般透明,青紫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血液奔流仿佛能感受到心脏的微微律动。
林薇止松松握着,大拇指无意识在她手背摩挲,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指节,沈清疏打了个激灵,思绪莫名一偏,顿时觉得这样的动作有些涩情。
她想把手收回来,林薇止却很警觉,她一动就立刻又握紧了。
两人对视一眼,沈清疏干咳一声,只好随她握着,她讪讪地偏开了头,忍不住小声嘟囔掩饰自己的窘迫,“不能喝就别喝这么多,酒量浅还贪杯,醉了又不醒事。”
又长叹一口气,“唉,所以我最讨厌你们这些酒鬼了。”
要搁后世她俩一起吃饭,醉酒后没把人照顾好,出了什么事情,她还要负连带责任,真不知哪里说理去。
“讨厌我,你为什么讨厌我?”林薇止却忽然有所反应,抬起头问。她漆黑的眸子在烛光映衬下,一片清澈柔软,沈清疏几乎疑心她是不是真的醉了。
喝醉的人不讲道理,沈清疏顺着她说:“我不讨厌你,谁说我讨厌你了?”
林薇止沉静的表情却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她瘪了瘪嘴说:“可你也不喜欢我,我到底哪里不好?”语气可怜巴巴的,似乎还带了一点哭腔。
眼见她说着又要倚靠过来,沈清疏连忙伸手抵住了她肩膀,再来一遭她可真是受不住了。
她深觉不妙,心想,这是哪里的逻辑联系,不讨厌就要喜欢么,就不能取个中间值,友好和睦吗?
沈清疏只道:“你喝醉了。”
“我没醉啊。”林薇止觉得自己是真没醉,她知道她在做什么,最多只是借着酒意,放纵自己做些平日里做不出的事罢了。
醉了的人都说自己没醉,都这么反常幼稚了还说没醉,沈清疏并不相信,哄着她说:“好了,夜深该歇着了,乖乖睡觉好吗?”
林薇止不依,摇着她的手,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你快说,我到底哪里不好呀?”
她醉后说话,总是带着个软糯的语气词,尾音拖长,神态间带了点贯日少见的娇憨,沈清疏心里不能自控地绵软了一片。
她温声道:“你很好,没有哪里不好。”
林薇止又绕回来,“那你怎么不喜欢我?”
这让她怎么答,沈清疏为难了片刻,迎着林薇止执着的眼神,才终于察觉到点什么,不会吧,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垂下了视线不敢直视,声音干涩地说:“你…我……”
她脑海里思绪如乱麻一般理不清,支吾了好一阵,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难回答吗?”林薇止扯唇笑了一下,垂下眸子,失落地松开了她的手。
“等一下,”沈清疏却忽然有些难以言喻的空落落感,急切地主动挽住了她滑落的手,涩声道:“我还没有想好,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好想一想,可以吗?”
“好,那我们说定了,”林薇止定定看她几瞬,眼睛弯了弯,说:“我等你。”
又勾着她的指尖,温柔柔地补充说:“别让我等太久啊。”
她眼睛里的光湛然欣悦,让沈清疏几乎有些不敢直视,只低头轻嗯了一声。
林薇止这才心满意足,她酒意上涌,也觉得有些困乏了,便听话地乖乖上床躺下。
笙寒一直端着热水候在外面,偷眼见她们谈罢,才轻手轻脚走进来。
“姑爷。”
沈清疏正发着呆,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接过笙寒手上的布巾道:“你们先退下吧,我来。”
笙寒愣了一下,便也笑着福身退下了。
沈清疏打湿了布巾拧干,坐在床沿,细细替林薇止擦拭脸颊。她用了不少酒,脸上便如上了胭脂一般,染着一层消不去的薄红。
额头、鼻子、嘴唇、脖颈、锁骨,沈清疏眼观鼻鼻观心,一一擦拭下来,心无杂念。
回想起之前两人的种种,她忽然意识到,林薇止也许真的有些喜欢她,只是她的感情太不外显,她自己也太过迟钝,直到这次醉酒,才从她的问话里隐约感受到一些。
她问她为什么不喜欢她,其实已是在变相表明心意了。
这都是她的错,她平时相处太不顾及两人身份,她把林薇止当好友,可对林薇止来说,她是她的夫婿,是一个令人心动的男子。
尤其是上次易感期时,她无法自欺,也许正是她的行为给了林薇止错误的信号。
她要真的是个男子就好了,可她不是,这下该如是好?
她要么拒绝,要么坦白身份,不管哪一种,林薇止都注定会受到伤害,可她并不想如此的。一步错步步错,也许当初就不该欺骗她。
想着这些,她心事重重,又是愧疚又是不安。
替林薇止擦拭完,沈清疏又机械地把自己收拾干净,直到躺在床上时,都仍是没有想清楚。
她看着林薇止的睡颜,拢了拢她鬓边发丝,沉沉地叹了口气,好在还有时间,且让她,再好好想一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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