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1 / 1)

翌日放榜,一家人都早早起来,用过了早膳,就在正堂等待。

气氛很是沉默压抑,又藏着止不住的焦急期盼,大家故作淡定地找话题聊天,往往聊着聊着就莫名其妙断了,心不在焉,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清疏清晰感受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到了这种时刻,便是她也不能免俗。

心慌的滋味非常难受,她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掌中的手。

薇止看她一眼,反握住她,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安抚。

刘叔和负鞍识字,老刘氏早就安排了他们去等榜。随着日头升起,大家都频频往外望。

“中了!少爷中了!”一阵喧哗,远远地就听到刘叔欣喜若狂的声音。

沈清疏“腾”地一下子站起来,身体都有些发抖,如同在梦中一般,脑海里无法思考,只回响着刘叔的声音。

她中了!她真的中了?

不过几瞬,负鞍就从门外冲进来,兴奋地大喊道:“少爷,第九名!你是第九名!”

“第九名?”沈清疏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才终于神魂归位,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激动地抱住了林薇止,“我终于中了!”

林薇止也很为她高兴,拍了拍她的背正要说点什么,忽然从旁边传来一阵惊呼,“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儿吧,快来人!”

“娘,不好了,快去叫大夫!”

沈清疏一惊,转身看过去,却是老刘氏太过高兴,一口气没喘上来,竟然昏倒在了地上。

“祖母!”如同立时被浇了一盆凉水,沈清疏吓得不轻,连忙奔至近前。

“人散开,把祖母放平,负鞍,快去叫大夫,找最近的。”

见老刘氏只是闭着眼,没有大碍,沈清疏定了定神,她从前看榜时,这种情况也见过不少次,当即替她松了松领口,蹲下去掐她的人中。

不过片刻,老刘氏幽幽醒转,她一睁开眼,视线清明之后,立刻抓住了沈清疏的手,“我不是在做梦吧,疏儿你中了吗?”

“中了中了,”沈清疏松了口气,扶着她起来,笑道:“是真的,第九名呢。”

出了这一遭,她倒是终于镇定下来了。

老刘氏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搭着她的手臂愣了好一阵,才颤着嘴唇道:“真是列祖列宗保佑,你祖父倘若若泉下有知,也该万分欣慰。”

她仔细端详沈清疏,眼眶渐渐地有些湿润,感慨道:“一转眼,疏儿你都这么大了,祖母也老了,不知还能再看你几年。”

“祖母这是说什么呢,”看着她脸上皱纹,沈清疏心里一酸,笃定笑道:“您肯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刘氏没有接话,欣慰地笑看着她,抬手遮了遮眼睛,转头对刘叔道:“这是大喜事,为疏儿贺,本月府中之人,皆发三个月的月俸。”

刘叔笑着应了,“是,恭喜少爷,谢过老夫人。”

跟着沾光发钱,其余下人也都很高兴,一时恭贺之声不绝于耳。

“对了,刘叔,我几个同窗中了吗?”沈清疏想起其他人,又拉了刘叔问。

“这小人倒是没注意,看到您的名字就立马回来报信了,”刘叔回想了一下道:“只依稀听得有人喊会元是楚方。”

不是郑衡,沈清疏有些失望,私心来说,她肯定更希望自己师弟第一,至少情场失意,考场得意嘛。

可惜,考试排名很难说得准。

过了一会儿,“报子”敲锣打鼓地来了,高唱着“恭贺贵府沈清疏老爷高中丙申科会试第九名!”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沈府早就准备好了喜钱,一大箩筐的铜币搬出去撒,沈清疏出去感谢,听着报子一口一个的老爷非常之囧,这称呼她真有些接受不来啊,感觉像是腆着大肚子的土财主一样。

一共有好几拨的报喜人,等都应付完,人群散去,沈清疏脸都要笑僵了。

过了中午,负鞍买回来小报印刷的抄榜,沈清疏才知道其他人的名次。

这次录取的贡士绝大多数都是20到30岁之间,会元是楚方,苏州人氏,年三十,21岁得中乡试第七,也是有点倒霉,他也许是想压三年再考,次年没去,谁知后来父母却接连去世,因为孝期错过了两届会试,终于在今年厚积薄发,一举得中。

他确有真才实学,郑衡输得也不是太冤,但刚好第二,就差那么一点,沈清疏叹了口气,有点担心他想不开。

再往下看,关意明第二十六,夏薄归第五十四,林修平一百五十名,他压了三年,却还是差一点就掉到三甲,沈清疏估计他又要被骂得狗血淋头了。

但不管怎么说,她这次一同参考的同窗好友都榜上有名,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尤其她自己,会试藏龙卧虎,她根本没想到能进入前十名。

自家人知自家事,她写文章,就是缺那么一股灵气,这次名次这么高,是很多因素综合的结果,比如她身体好,像关夏二人,答到后面神志不清,就吃了点亏,还有数算,多亏严大人是户部的,所占比重较大。另外还有林北澜压中的题等等。

她想想都还有点恍惚,来这边八年了,手不释卷,寒暑不辍,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晚上一家人自然是好好庆贺了一番,连一向沉默内敛的何氏都喝了几杯薄酒,她不敢多说,只是抓着沈清疏的手不断念叨苦了她。

沈清疏知道她言下之意,可她真没觉得苦,她安慰着何氏,想着怎么说外放的事。

张榜的同时,礼部也下发了殿试时间,就在几天之后,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可她看着老刘氏的笑脸,始终开不了口,几番犹豫,想着今日是个喜庆日子,还是没有说。

可早晚都要说的,躲得过今日躲不过明日,她也许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往后推罢了。

用过晚膳,两人照例在院子里散步,天气暖和起来以后,树木已经开始结出小小的花苞。

“怎么不高兴,”说了几句闲话,林薇止看到她不自觉拢起的眉,抿了抿唇,问:“是不是在想同祖母说外放的事?”

“嗯,我不知道怎么说,祖母肯定不会同意的,”沈清疏止步,面朝着她,敲了敲额头,为难道:“我也不想同她老人家吵架争执。”

她浑浊的眼睛,布满皱纹的脸,干枯的手掌,都清晰展露着这是个生命暮年的老人了,外放之后,也许要三年甚至更久才能见一面,倘若面对她祈求的话语,沈清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说不。

她都有些后悔考得这么好了,如果差一点,那就不得不外放,可考场上不全力以赴,又没法保证不会落榜。

“不然,不外放了吧,”看着她苦恼纠结的脸,林薇止伸手抚平她的眉心,轻松地笑起来,“留在京城也不是不行,进入翰林院,对你以后的仕途也更有利。”

沈清疏捉住她的手,摇头道:“不成,我舍不得祖母,但我也不想让你受委屈。”

林薇止眨眨眼,柔声道:“其实祖母也并不会把我怎么样,最多言语刻薄一些,我只做听不见就行了。”

沈清疏只摇头拒绝,从前老刘氏眼见要去世了,因为她又活过来,可见对子嗣的执着,她做了官,就要每日应卯,整日不在家,又有孝道压着,不一定护得住林薇止。

后宅的阴私手段,她也不是没听过,老刘氏现在还慈爱,一两年以后就说不准了。就算她说自己不能生老刘氏也不会信,起码要给她纳七八个小妾再试,她若不肯纳,那就绝对是林薇止的毛病。

想到这里,沈清疏低下头,寻到她的眼睛,调侃道:“那倘若祖母要我纳妾,我纳是不纳?”

“随你,”两人对视,薇止移开了视线,不自在地拨弄着兰草叶子,“纳也可,不纳也可。”

“随我?”她语气轻飘飘的,沈清疏有些不满,咀嚼了两遍,冷哼一声,恶狠狠地道:“你想得美,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纳妾?那是想都不要想!”

林薇止:“……”

什么叫用最凶的语气说最怂的话。

她挽了挽耳边碎发,好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

沈清疏自己反应过来,也有点耳热,刚才不知怎么就说出来了,完全没经过大脑思考,可她又有些着恼林薇止的态度,谁准许她这样若即若离的。

暮色四合,只有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映着若有似无地枝叶阴影,夜风温柔地拂动她鬓边发丝,去吻她蕴着笑意的嘴角。

四下无人,丫鬟们提着灯,远远缀在后面,沈清疏心中一动,手上使力将她拉到怀里抱住。

她先是准备会试,会试后又生病隔离,两人很有一段时间没有靠得这么近过。

“是我说的,”沈清疏回答她,一手护住她后脑,一手顺着她颈窝往上,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

她低头,嘴唇在她下颔处游曳,惩罚性地轻轻咬住她下巴,留下浅显的牙印。

她压低了声音,像是情人间的耳语一般软糯呢喃,“我说话算话,从前往后,都只认你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薇止抬眸看她,夜色暗淡,她清亮的眼却明晰可见,像是在黑夜里燃烧的炙热的火,把她心里的野草也燎绕着点燃了。

沈清疏凑在她唇边,近得呼吸交缠,却游移着始终不落下去,像是在诱导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也许是一分钟,薇止认命地闭了闭眼,终于踮脚,主动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想想怎么写才能过审,头秃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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