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第98章(1 / 1)

两个派下来的文书复制了卷宗,顺便带回去了给知府的信,这桩案子勉强算是结案。

沈清疏没全指望充州府衙,王典吏领了人也在调查那帮水匪的消息,如果府里不出兵,那她就自己想办法铲除这帮匪患。

至于越界的问题,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一次是越,两次也是越,平县知县只来过一次信,不痛不痒地指责了她一番,就再没有下文,显然是不管事的态度。

这类陈年案子的侦破也让沈清疏出了一回名气,加之她平日断案公道,榨糖作坊又搞得红红火火,不过半年,她在百姓们之中,已经有了不错的信誉。

趁着农闲,沈清疏这才开始在农业上做一些较为稳妥的改变,譬如用马粪、牛粪混合秸秆、稻草,如同沤肥一样沤了,然后混合了泥土,在里面养蚯蚓,用养出的蚯蚓喂鸡鸭,会长得十分的肥。

这也是沈清疏偶然在书里看到的法子,百姓们倒是知道鸡吃蚯蚓,但都是放出去自己去寻,还没谁系统养过。

这法子推广下去都半信半疑,不过因为成本低廉,试一试也损失不了什么,还是有一小撮百姓,凭着对她的信任开始这么搞。

沈清疏借机把沤肥也给推广下去,她尽量劝说,但是不愿意也不勉强,老百姓也不傻,明年有了成效,自然而然就会跟着学。

除此之外,她观察发现,这时期的农村,铁农具较少,很多地方都还在使用木农具,她也想更新生产工具,但这件事相对要麻烦得多。

岳水县没有铁矿,铁从外面来,农具价格是比较高的,百姓们自己拿不出钱或者不愿意买,官府买要花一大笔钱,免费分发也是不可能的。

想着这些事,沈清疏走路时没注意,被门槛绊到,差点摔了一下,她狼狈地稳住身形,进屋一看,好在林薇止不在。

这个点她自然不在,那天审讯的话,王典吏不知告诉了谁,一个传一个,县衙里官员都知道她有个三品大员的靠山了。

这一下子把她变成了关系户,底下人不敢阴奉阳违,也怕得罪了夫人,再也不敢给她送女人了。

这倒是免了沈清疏一次次拒绝,不过她知道,京城的谣言又要跟着来了,只是不知这次是惧内还是惧丈人。

林薇止那边,更是有许多人巴结,把女儿送上门去,虽然她都拒绝了,却也不知怎么搞的,这段时间比她都忙,回来得还要更晚。

但沈清疏这会儿也不是下值,她早退了,这几日公务本来就少,她效率又高,处理完就一刻不停地下值,县衙里也没谁敢来指责她。

沈清疏换下官服,便直奔厨房而去,没错,她早退就是为了提高厨艺。

十月十六,林薇止生辰就在明日,她处理完江七的案子,实在是不剩几天了,只能临时抱佛脚,下午硬挤出时间同厨房的师傅学做面。

南方不兴吃面食,这时代也没有制好的干面卖,家家户户都是买面粉,自己揉面擀面。

在其他人看来,下厨就是女人的事,沈清疏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下厨,是万万不能想象的,沈清疏好说歹说,才让教她的厨子应承下来。

等开始教学,沈清疏学得那叫一个艰难,半盆面粉,少许水,厨子随手一舀,说大概就这么多,沈清疏跟着加,却稀得不能看。

厨子尴尬地说,再加点面粉进去,加着加着面粉又多了,适量到底是多少,沈清疏恨不得拿量杯标清楚。

揉面的时候,在厨子手里,面粉听话得很,很快就揉成团,在沈清疏那里,就粘得她满手都是。

好不容易学会了,厨子开始教她拉面,长寿面说是要拉成一根,沈清疏试了又试,实在难度太大,短时间掌握不了,改为擀面切面条。

再学鱼汤汤底,其中种种艰难,简直不想再提,好在揉的面团都还能经过挽救,制出来的失败品,也还有厨房的人跟着承担,没有造成多少浪费。

沈清疏一向相信,没有学不会的事,只看到底愿不愿意学,她下了这许多功夫,倒也颇见成效,今日煮出来的面条,卖相和味道已经都很不错了。

她看了看天色,估摸着林薇止要回来了,又对厨房几位强调了一遍保密,才急匆匆回去了。

厨房的人看着她走了,烧火的婆子道:“你说这大人,费这劲儿做啥子哦?不吃别个弄好的,非要自己来做。”

一个厨子道:“那晓得,她给钱,喊我们教就教嘛。”

婆子道:“我上回看这大人熬糖,县头就开了糖坊,这会学做面,怕不是要开面馆哦。”

另一个年轻厨子道:“你们晓得个铲铲,我听大人说这是做给夫人的,叫情趣懂不懂?”

婆子道:“啥子呢,哪有当家的给屋头的做饭,这大人当了官,硬是个耙耳朵哦。”

年长厨子端了碗面,呵斥道:“有白面吃,哪来那么多怪话,当差的莫说主人家的事。”

沈清疏还不知道谣言扩散到了百姓那里,她身上带有很重的厨房烟火气,一靠近便闻得出来,所以这几日都是早早沐浴,林薇止回来问起,便解释说沾了沤肥养蚯蚓的臭气。

她瞧着倒也没怀疑,沈清疏确实正在大肆推广这种养殖方法,偶尔还会去乡间巡查指导,看着忙得脚不沾地,把她生辰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等她沐浴收拾完,林薇止回来,两人吃过晚饭,现在天气凉下来,黑得也早,就在院里转着消食。

“这几日这么忙吗?”还是林薇止忍不住先问,她其实没多在意一碗面,只是心里难免会有些失望。

而且说好了来接她,现在却都是负鞍来了,上次休沐日,也一直在外面忙,回家聊了没两句就累了,她对沈清疏的工作实在有些忍无可忍,要是沈清疏是男子,她都该怀疑她外面有人了。

“嗯?”沈清疏不知在想着什么,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应声道:“啊,是,很忙,主要派出去的农官人数太少,他们对这种方法也不是太理解,所以和乡亲们讲解的时候……”

她本来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谁知一说起来发现这确实是个问题,说着说着又陷入了沉思。

林薇止眉头跳了两下,忍了又忍才没开口,直接转身丢下她回房了,就让她和工作散步去吧。

她娘经常说,一个男子有没有责任心和上进心是最重要的,她现在宁愿沈清疏不要那么有上进心。

她们过来这边,先是熟悉公务,再是等秋税之后,再是江七的案子,现在又要推广沤肥,她理解她公务繁忙,可永远都有那么多事情。

她情绪一上来,理性和感性对抗,一边觉得自己委屈难受,一边却又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沈清疏抬头见她走了,还傻傻地问:“这就回去了吗?”

林薇止没理她,走的很快,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她这才后知后觉有点不对。

她回想了一遍刚才的话,自觉得没什么问题,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房里,林薇止解了外衣,眼见要上床睡了,沈清疏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她背身躺下,才小心坐到床沿,喊了她一声。

林薇止没应,沈清疏伸手去搭她肩膀,也感受到一股抗拒的力道,终于确定她生气了。

她每次生气,就是这幅模样,不过都是在她坦白身份那段时间,两人心意相通之后,便少见她这样。

沈清疏把今日做的事,在脑海里仔细梳理了一番,实在不知她哪里出了错。

她心里并不十分着急,有矛盾是正常的,显露出来就能解决它,她跟着上床躺下,从后面贴过去,不顾林薇止推拒,把她强揽在怀里。

抱了一阵儿,感觉她气顺了些,沈清疏才轻声问:“今日怎么了,我哪里又惹你生气了?”

林薇止不回话,沈清疏便故意往她耳朵吹气,“叫你别生闷气,你说出来,有哪里不对,我努力改。”

温热的吐息拂在耳朵上痒痒的,林薇止被她禁锢住不能动,只好伸手捂住。

沈清疏也不是这段时间才开始忙,只是她情绪累积起来,刚好在这个时候忍不住,她平静下来之后,却又有些后悔刚才使性子了。

这却让她怎么说,沈清疏做的是关系民生的正事,难道叫她丢下公务,不要太负责吗?不像沈清疏,可以光明正大地要她陪着,这种抱怨她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

她思量这一会儿,沈清疏看她还是不说话,便低头去啄吻她的后颈,手很快从衣角滑了进去,贴着平坦的小腹往上摸索。

林薇止回过神,连忙捉住她的手,羞恼道:“你做什么?”

沈清疏带气音地在她耳边低笑道:“做晚上该做的事。”

林薇止终于翻身过来,拉开距离,气道:“正经一点。”

“好,”沈清疏把手收回来,眼眸亮亮地笑看着她,“那你说,刚才为什么生气?”

“我没有生气,”林薇止犹豫了一下,见她似乎又要贴上来,才轻声问:“沤肥之事还要忙多久?你要注意身体。”

她垂下眼眸,脸上漫起一点红晕,这是委婉的问法,沈清疏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其实是在问她要忙多久。

她这段时间两头忙确实很累,以致于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沈清疏心里软绵绵的,几乎立刻想把明天的准备给交代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只是在她额头上吻了吻说:“很快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灭了灯烛,很快就睡着了,林薇止听着她绵长的呼吸声,有些失落地想,这就结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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