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我给她说了一门好亲事——”许芸芳继续说道,“男方极老实极好的人,只是没多少文化......”
“我也不是急着嫁出去。”七姑娘扭捏不安,臊红了脸,“妹妹们也没许人家,我不会嫁的。”
“当然,七姑娘要嫁也是风光大嫁,不能只要是个男人就嫁了,那不委屈自己吗——我们首先要挣钱!如果我们方家坝不仅仅是整个小堰塘镇的首富,而且是宝崃县的首富,全省的首富呢?如果我们方家坝的女人都是一句话。反正许芸芳也没有时间来管她,就让六姑娘继续在家守着婆婆和毓洁姐妹。
不到十天,方皓轩惊讶地发现方家坝大变了样,而且,他那无所不能的霸道媳妇成了村长的代言人。
为了避免村里的事外泄,村长每天晚上都要召开村委会,各家各户都捺了血手印:誓死不泄露方家坝的秘密。
整个冬天的方家坝都在紧张中度过。
村长赶场天赶场的时候,顺便向镇长古有礼汇报:那个许家山的许芸芳四个弟弟,都赖在方家坝不走了啊,我也没法儿啊......
古有礼记得县长的训话,他背着手深思片刻。“我说村长同志,人家许芸芳兄弟走人户多住几天,你着什么急干嘛要赶人家走?他们的姐夫五先生都没话说,你说什么话?”
“五先生那不是怕老婆吗?”村长愁眉苦脸,“我这不是为着村里的治安吗?”
“村里的治安出了问题是你的事,别怪我没提醒你,许芸芳的兄弟——你最好少惹他们,他们爱呆在哪里就呆哪里,人家上头有人。上头有人!”
村长这才释然,“他们爱呆哪里就呆哪里,我不赶他们,坚决不赶他们。”
许耀宗舅子杰理所当然地住进方家大院后面的泥夹墙屋子里。泥夹墙冬天冷夏天热了巴几,但总是单门独户,对保障方家大院那几位大年龄未婚小姑的安全有理论上的好处。不过,这么六个大大小小的男人,有钱又各种帅,方家坝的女人们激动啊,但是人家许芸芳说了,不准女人们去惹她的兄弟伙,否则,嘿嘿......
方家坝的秋季和冬季在人们的期盼中度过,板蓝根,荆芥,车前子,桔梗......冬季的每一天,许芸芳和村里的男人们都要蹲在田边土坎,看着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嫩苗苗。风大雨大时,村里的男人女人们都将家里的蓑衣斗篷拿出来给嫩苗苗挡雨,下雪了,大家又给嫩苗苗盖起竹棚子挡雪,甚至有的还将棉絮棉衣拿出来给盖上。
那个心疼嫩苗苗啊,是钱啊。
方家坝由此开启了大棚种植的先河,不过是偷偷整的。
好不容易等着春天来了,可是连绵的阴雨又将才走过冬季的嫩苗苗们泡在水中,眼看嫩苗苗们要被淹死,上,村长一声令下,拿出男人的威风,村长第一次觉得他说的话价值千金。
全村的男人女人们冒着狂风暴雨,挖垄沟排水,精壮男人甚至整夜都守在田边土边,生怕那些闪着绿油油的光亮亮的小苗苗死在春季的雨水里。
到了夏季,太阳火爆爆地晒在坝子上,正当抽花抽茎的药草们在酷烈的阳光下奄奄一息。
搭棚子!村长觉得自己特男人,只要许芸芳说啥,只要许芸芳的舅子们说啥,他都毫不犹豫地照着。
当第一批药草搬上拖拉机,随着嘎嘎的拖拉机开走,方家坝的人也提心吊胆地掰着指头过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十天后,许耀宗带着舅子团回到方家坝,祠堂里沸腾了,从许耀祖手里接过十元币的大钱时都激动得疯了似的,眉开眼笑。
仅仅是一年,他们就挣到了从来没有挣到过的大钱。
章如杰摆着他新学的酷酷的姿势在许芸芳面前显摆。
许芸芳是方家坝的会计,要管家还要管村里的进进出出,她每天都要熬夜算账。
“我说你这三个月离婚,然后是又三个月离婚,再然后又是三个月离婚,你到底有多少三个月啊?”
许芸芳抬眸勾了他一眼,“等不及了?等不及你走啊。”
“我哪能走呢是不是?”章如杰愁苦着脸,“要不,你将你的小姑子随便嫁一个给我得了。权当抵抵你呗。”
许芸芳顺手拿起茶盅给章如杰砸去。
“这是我买的呀!”章如杰接了茶盅,惊叫,“你要砸也砸那个许大头的好不好!”
“编外舅子,你是不是该下地干活?”放学后回家的方皓轩站在章如杰背后平静地问。
“我背你妈的时!”章如杰喉咙里骂着从方皓轩身边挤过去,还故意撞了他一下。
方皓轩每次都很有礼貌地叫章如杰舅子,有舅子身份的章如杰心里那是百般不乐意啊,可有法吗?
方皓轩站在许芸芳面前,一脸不屑,“我们明天去赶场,顺便办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