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终于破了荤戒。
那是在闻到烤肉滋滋的香味后，李大年给他扯下一只野鸡腿，脆皮流油的在他鼻子上晃了晃。
打小就是吃着菜叶子长大的小和尚哪能经得起这种引诱，起初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觉得味道还不赖，正在犹豫要不要吃一口，李大年就直接把鸡腿塞进了他嘴里。
小和尚这下绷不住了，心里念着阿弥陀佛，皱着眉头嚼了起来，嘴上却嫌弃的说这肉也不怎么好吃嘛，可身体却实诚的很，一口一口嚼的相当带劲。
李大年拍了拍他的光脑袋，笑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嘛，当和尚不娶老婆就够无聊了，再不吃肉喝酒，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小和尚心里认同，却没敢点头，只怕让佛祖知道他佛心动摇。
李大年一共烤了三只野鸡，结果小和尚一个人吃了两只，躺在林子里摸着鼓鼓的肚皮，舒坦的直打嗝。
“大年哥，我可真羡慕，能活在一千年以后。”小和尚眯眼望着蓝天，心生神往道。
李大年呵呵一笑，“一千年以后可没这么多青山绿水，也没这么鲜美的野鸡，娱乐项目虽然多，但每天也挺无聊的。”
小和尚好奇道：“大年哥，那的爱好是什么！”
李大年想了想，面色一冷道：“杀人！”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和尚一屁股坐了起来，盯着李大年看了三秒，怎么看这张黝黑俊朗的脸都觉得很和善，不由道：“我才不信喜欢杀人哩！”
李大年莞尔一笑，“别忘了我是个刺客，职业就是杀人，骗干什么。”
小和尚撇嘴道：“那杀过多少人？”
李大年淡淡道：“不记得了，但八九百个是有了。”
小和尚倒吸一口凉气道：“那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了，哎，可我怎么就觉得是个好人呢！”
李大年道：“杀人的人未必就是坏人。”
小和尚直摇头，“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造了杀孽，总归是有报应的。”
李大年笑道：“不好意思，我是个无神论者，从来就不怕什么报应！”
小和尚指着李大年道：“一点佛性都没有，师父居然还说与我佛有缘，我看他真是老眼昏花了，哼！”
刚被两只野鸡填饱肚子的小和尚一点不念情分，拍拍屁股要走。
李大年也没拦着，跟小和尚聊天，纯属消遣解闷，他并不会放在心上，可他却不知道，这次吃野鸡的经历，几乎影响了小和尚的一生。
小和尚走出林子没一会，忽然又着急忙慌跑了回来，远远就喊道：“大年哥，大事不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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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用尿把火堆浇灭的李大年系上腰带，看着气喘吁吁的小和尚道：“这破庙能有什么大事？”
鸠摩海急道：“师父刚在山顶开坛宣法，谁知外面就来了两百多个和尚，冲上山顶把师父给围了！”
一听此话，李大年当即想到了石碑所言，提着小和尚就往山顶跑。
此刻，大岩寺的开阔山顶已聚集了上百号光头和尚，刺目的阳光照下来，就像照在了一片反光镜上，明晃晃的。
高僧鸠摩罗便坐在一方简陋的讲坛前，在他座下，有二三十号人，都是最近从附近招来的信徒，有心向佛。
除了鸠摩海之外的其他四个徒弟则分列两旁，摆着架势，怒目瞪着那些汉国本邦的和尚。
“鸠摩罗，谁允许在这里开坛宣法的！”
一个衣着华贵僧袍的白眉僧人开口质问道。
鸠摩罗面色沉静，目光如水，扫了一眼周围二百多汉国僧人，缓缓开口道：“若老僧没有记错，该是法华寺的主持圆真禅师了。”
白眉僧人圆真冷冷一笑，“不错！我法华寺乃北部第一大寺，开坛宣法都需要提前与各个佛寺前辈商量，一个西域的和尚，居然敢不守规矩。”
鸠摩罗微微一笑，依旧心平气和道：“老僧来自佛教的发源地迦叶古国，汉国最早的佛法也是由西域僧人传授，却不想如今汉传佛教自成一派，本末倒置，忘了佛法初心，老僧作为大乘佛经第六代传人，自是要匡扶正道！”
“放娘的屁！”
一个红脸的中年僧人突然破口大骂，“鸠摩罗，西域迦叶虽是最早的佛教发源地，但传到汉国以后，却由我们汉国僧人发扬光大，弥补不足，怎能叫做本末倒置？说起佛法初心，贫僧倒要讨教讨教了，我们汉国的僧人哪个不知道？”
鸠摩罗淡淡道：“敢问禅师来自哪个寺庙？”
红脸僧人相当狂傲道：“中原白龙寺，与法华寺并称佛门圣地，我乃白龙寺主持座下大弟子明心！”
鸠摩罗哦了一声道：“白龙寺正是我师祖来汉国时建立的第一个佛门，们现在所参悟的经文应该还是那时的小乘佛法吧。”
红脸僧人明心道：“那又怎样？”
鸠摩罗道：“那老僧倒想问问，觉得佛法初心是什么？”
红脸僧人哈哈一笑道：“自然是渡人化己，明心见性，以证佛果了！”
鸠摩罗道：“倒是清楚，可老僧经由西域一路走来，却见汉国寺庙有九成僧人都靠宣扬佛祖神迹来骗取香火钱。真正参悟佛法的寥寥无几，老僧斗胆问一句，在场的诸位，可有谁证得罗汉果？”
此话一出，汉国众僧人面面相觑，自佛教从西域传道而来，在汉国遍地开花后，汉译佛经参差不齐，又加入了汉文化，也就造成了如今盛行大建寺庙的奢靡风气，至于佛教果位，早已没人注意。
汉国僧人除了攀比寺庙规模之外，重视的便只有武道了，大部分寺庙又与少林正统不同，所学功法驳杂，虽有天下武功出少林之说，但毕竟是同源不同宗了。
见汉国众僧人被问住，法华寺主持圆真急忙道：“西域佛法的果位一说太落后了，我汉传佛教早已弃之不用。论起正统，我汉传佛教有少林坐镇，那里有释迦摩尼尊者亲传的功法，比这大乘佛法正统多了。再说香火钱乃是信徒敬仰我佛，自愿添取，怎能说骗？我看这个西域和尚就是嫉妒汉传佛教兴盛，想来此妖言惑众，分一杯羹吧！别说招纳信徒没要过香火钱，贫僧可是看见庙里的功德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