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晨光落满了整间教室。
沈识秋就那样被光辉笼罩在其中，女孩眉间还蕴着点点笑意。
两人手指早就分开，陆星洲脸上的不自在却尚存。
这还是他第一次握女孩子的手。
饶是陆星洲以前再怎么淡定，现在也结巴得不成样。
他掩唇轻咳一声：“以后别这样了。”
沈识秋不解皱眉：“不怎样？”
陆星洲稍稍皱眉：“就……随便和别人握手。”
这个别人，当然指的是男生。
陆星洲心想，比如刚刚的柯文浩。
沈识秋脸上的疑虑更大了，她缓缓睁大眼，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事。
“不是哥哥让我多交朋友的吗？我以为朋友之前都是这样的。”
这话确实是陆星洲说的。
然而那会他的本意，也不过是想鼓励沈识秋多和外界交流。
陆星洲耐心解释：“就算是朋友的请求，你不喜欢也是可以拒绝的。”
小心思被戳穿，沈识秋不好意思低下头，唇角荡起一点小小的弧度。
“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我和她们不太熟悉，所以有点怕。”
沈识秋还是害怕和生人接触。
刚才过来握手的人中，有一半是沈识秋不认识的，女孩难免有点拘束。
陆星洲也不是真的谴责对方。
闻言，也只是摸摸沈识秋的后脑勺，宽慰：“以后就熟悉了。”
可能是有了沈识秋好运的buff加持，所以这天陆星洲的英语测试还是满分通过。
沈识秋就更不必说，如果不是女孩腼腆，英语老师都想让她当场分享下学习经验。
程雪难得一次阅读满分，差点直接将沈识秋供成锦鲤。
偷偷将好运气留给陆星洲的沈识秋受之有愧。
而且沈识秋心想她只是一只貔貅，不是锦鲤。
所以听见程雪唤自己锦鲤时，沈识秋还煞有其事纠正人。
“我不是锦鲤。”
女孩一本正经解释的表情直接将程雪逗笑，她伸手在沈识秋脸上捏了捏。
程雪其实早就想这么干了。
沈识秋长得可爱，白白净净一小孩，笑起来一双眼睛都是弯的，很容易让人联想起白里透红的糯米团子。
如果不是之前陆星洲在一旁盯的紧，程雪还想天天捏沈识秋脸玩。
她眉眼弯弯解释：“是在说你运气好啦秋秋！”
运气好的小孩却在当天晚上偷吃巧克力时被母亲抓了个正行。
那一盒巧克力还是之前沈明诚送给陆星洲的。
搬过来住的这段日子，陆星洲多余的衣物没带，倒是将巧克力带上来了。
一小盒金灿灿的金币巧克力，可把沈识秋高兴坏了。
一天到晚嘴甜得像是抹了蜜，就为了能从陆星洲那得到一颗巧克力。
当然有时也会靠自己劳动所得。
学校布置的作业沈识秋基本都是翻翻就过了，有时连笔都懒得从笔盒拿出来。
然而陆星洲就不是了。
和一道竞赛题大眼对小眼看了半天，陆星洲最后只能默默将视线挪到一旁端坐着的沈识秋脸上。
小姑娘戴着入耳式耳机，正开开心心听着沈明诚特地给她录制的课程。
满屏的公式陆星洲看都看不懂。
陆星洲还在承认自己少根筋或者自己钻研一晚上之间纠结。
沈识秋已经扭过头，视线在陆星洲脸上打量几圈，最后慢吞吞摘下耳机。
“哥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沈识秋不用这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还好，一用陆星洲总想起之前沈识秋评价自己的话。
反正脸都丢得差不多了，陆星洲开始自暴自弃，直接将书上自己看不懂的题目都摊到沈识秋跟前。
沈识秋在数学上无疑是有天赋，陆星洲冥思苦想了一个多小时的竞赛题，沈识秋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解出来了。
甚至还写了三种解法。
陆星洲：“……”
其实早在沈识秋过程写一半时，陆星洲就猜不多摸到这题的解法，现在也不过是做个复盘。
然而公式刚看到一半，一抬眼，却看见沈识秋正直直盯着自己。
陆星洲好心提醒：“这题我会了，你不用教我了。”
沈识秋依旧盯着人看。
陆星洲挑眉：“？”
陆星洲自己意会不到，沈识秋只能自己提醒：“哥哥，我刚刚花了五分零六秒解完题目。”
陆星洲：“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结一下劳动报酬。”沈识秋眨眨眼，“比如……一块巧克力。”
劳动报酬是沈识秋最近刚学会的词汇。
可惜她才第一天拿到自己的劳务所得，就被母亲抓到。
不仅到手的巧克力飞了，连第二天的冰淇淋也没了。
.
因为这事沈识秋郁郁寡欢了好几天，直至周五下午才有了点精神。
以程雪的性子，最少不了的就是朋友。
有程雪的帮忙，沈识秋差不多将班上的人认了个遍。
沈识秋年龄最小又好说话，班上的人自然都让着她。
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第一个想到沈识秋。
有之前程雪那块口香糖在前，沈识秋对别人送的食物也逐渐少了防备。
再后来，她发现所有的零食都不是整蛊玩具之后，整只貔貅都快活到炸毛。
“秋秋，我们放学要去做头发，你去吗？”
趁着老师转身在黑板上写板书时，程雪偷偷递了纸条过来。
很明显这张纸条已经传遍半个班，毕竟沈识秋在上面看见不少人名。
最远的那个还是最后一排，和自己是对角线的。
这事对沈识秋而言无疑是新鲜事，她不敢擅自决定。
又不想打扰陆星洲上课，所以一直捱到下课，纸条才交到陆星洲手中。
陆星洲对沈识秋的交友向来不会干涉，只是和程雪要了理发店的地址和电话，以便不时之需。
沈识秋是第一回和朋友出去玩，难免会有些许拘束。
也是出了校园沈识秋才知道，程雪今天下午是去理发店烫头的。
而且还是因为周末要陪男朋友过生日。
“男朋友”这三个字快要将沈识秋砸晕了。
女孩瞪圆了一双杏眸，一脸的难以置信。
一起出来的几个都是程雪的好朋友，自然知道对方的情况。
不出一时半会程雪的恋情已经被抖落得一干二净。
对方还是自己班上的班长，沈识秋天天见，就是从来没将两人联系起来过。
“有男朋友……有什么不一样吗？”
在程雪一行人眼中，沈识秋就是一小孩子。
有人嚷嚷着不要教坏小孩，不过也有推搡着起哄的。
“当然不一样了！”
“我们程雪生病时，都是班长送药的。”
“还有还有，那段时间，程雪落下的笔记，都是班长补上的。”
“好几次程雪忘记带早餐，也是班长偷溜出去买回来的！”
众人七嘴八舌说了一大通，末了才发现沈识秋站中间，一言不发。
有人笑着调侃了一句：“秋秋，你怎么这副表情，不会也想要有男朋友吧？”
猝不及防听见自己的名字，沈识秋愣愣抬起脸。
半晌方摇头：“我有哥哥啦，不需要男朋友。”
傻小孩还不知道男朋友意味着什么，众人也不想教坏小孩，只怂恿着程雪快进理发店。
只要你人进了理发店，就不可能全身而出。
沈识秋原本只是一个陪着过来理发的。结果五分钟后，她人已经洗完头，坐在镜子前面。
沈识秋还是不习惯生人的接触，可惜这边没有陆星洲在。
沈识秋视线找不到落脚点，眼神无处安放。
最后她干脆闭上眼，决定眼不见为净，任由剪刀咔嚓咔嚓声在耳边响起。
无论身后的tony说什么，沈识秋都只负责点头，话都不肯多说一个字。
难得见有人这么信任自己的审美，tony兴致上来，当场就表演了一个大展身手。
以至于沈识秋睁眼那一瞬，看见镜中的自己，差点哭出声。
身后的tony立刻慌了。
他还挺有自知之明，也知道自己手艺不精，忙不迭告诉沈识秋还有补救的方法。
……
半小时之后，原本还在等着沈识秋归家的陆星洲，忽然收到对方发来的一条信息。
隔着屏幕陆星洲都能感觉到沈识秋的绝望。
——哥哥，你喜欢……秃头的貔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