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佳眼里布满嘲讽,什么狗屁的恶人?褪去那层庇护他的皮囊,其实也就是个怂货。
这才只是开始,她要做的是扳倒整个赫连门阀,斩草除根。
拍拍手站起来,收起自己的弩箭,走到瑟瑟发抖的府尹面前,弩箭拍打他的脸,“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京兆府乃是百姓唯一能接触到的衙门,倒是成了赫连家鱼肉百姓的工具了,自己了断吧,你觉的赫连家能绕过你吗?”
府尹不甘心,这一切都是这个少年带来的,都怪他。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没有赫连家,他这个官儿也当不成,牺牲几个贱民又算什么?
“我是躲不过,但是赫连家最不会放过的就是你。”
“不劳你操心,他不来找我,我还会去找他呢,本少爷有这个本事,能怕他一个小门阀?你有吗?”
府尹哭了,他没有。
可是他也不想死啊,干脆跪在桌案上求她:“五少,齐世子,你们救救下官,下官愿意用毕生积蓄换取一命,只求全家老小能活下去。
我死了无所谓,但是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孩儿,他们都是无辜的……”
魏佳无语,怎么都是这么一说辞,一点儿经不住推敲,你家老母五十岁生的你?
府尹也就三十来岁,哪儿来的八十老母?
“你有多少钱?”
齐啸冷笑,小五嫉恶如仇,才不会放过他这个恶人呢!
哪知道魏佳突然这个问,给他一个大喘气,齐啸眼睛都瞪大了,难道小五真的要收钱保他一命?
府尹大喜,只要感兴趣,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一咬牙伸手比划一个八的手势来,魏佳道:“八千里?不够看!”
一个府尹的薪水一个月不过二十两,一年也就两百四十两,还要养家糊口,打点下属,他的年纪当府尹也不过十年,能有八千里其实很不错了。
当然,都是见不得光的银子。
“不,八万两!”
“嘶!”
就连齐啸都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国公府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
“成,先给一半儿,剩下的我帮你保住命,你再给我。”
“好,师爷去取来,我相信魏五少的信用,你的大名可是传遍了官场,救皇子,救女人,最是古道热肠,重情重义,本官也是被赫连家逼迫,能当官做老爷,说愿意当孙子,整天给那兔崽子擦屁股!”
府尹怨念满满,这个府尹就是个受夹板气的活儿,百姓们想申冤,但是能为所欲为的主儿,他一个小小的府尹能得罪的起吗?
师爷取来银票,魏佳塞进袖子里,走出大堂。
赫连十三已经被狗腿子们带走了,去找大夫医治,之后还有更大的风浪等着她呢。
齐啸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问她:“你真的要保住那个狗官的命吗?”
魏佳又是看弱智的眼神,看的齐啸挠头,我问错了吗?
“我说了,办成了再给一半儿,办不成不要他的钱就是了,谁承诺他一定会做到的?
这些钱你拿起,给那些受害者的百姓补偿,今日之事,他们都是豁出命来做的,为的是报仇,以后还得过日子呢。
剩下的都捐给慈幼院,做善事吧,贪官的钱取之于民,还要用之于民,咱们不稀罕用着沾些血的钱!”
魏佳说的沉重,八千两银子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了,八万两?不知道多少家庭被害,抄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忽悠府尹魏佳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为民除害有很多种办法,一刀剁了只是最粗暴最愚蠢的一种。
齐啸突然觉的自己挺善良的,魏佳才是杀人不见血,随手就给人家挖个坑,送出半幅身家来。
若不是为了那些受害者家属,魏佳才不稀罕跟他废话呢。
之后去地牢救人就顺利多了,郑强看着魏佳连赫连十三都敢打,态度更谦卑了,深感这步棋走对了。
只是刘晓利的情况不太好,一双腿诡异的外翻着,浑身都是烙铁烫的伤痕,一块儿好肉都找不到了,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
魏佳面沉如水,给他嘴里塞进两块人参片吊着命,吩咐齐啸:“找个清静的院子,先救人。
回去跟他的家人说,人已经没事儿了,最多一个月就能回家。”
齐啸心里也不舒服,吩咐小厮去做,齐家在盛京有不少宅子,租出去也是一项收入,找一间没租出去的安置他倒也合适。
“他的腿……?”
魏佳已经检查一遍,道:“问题不大,一个月后,又是一条好汉子,等他好了,让他贴身保护你吧,本事能学,忠诚无价。”
“好,我也得了一人才,跟九皇子一样,他现在去哪儿都带着宋元,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还给人娶媳妇儿呢。”
魏佳说能救肯定能救,若是以前,齐啸打死都不信,伤成这样还能活下来。
……
且说赫连十三送回到了家里,赫连家主赫连垚气疯了:“谁敢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们都是死人吗?护主不力,全部推出去斩了!”
狗腿子们跪下求饶,竭力辩解,赫连垚不为所动,主子受伤,他们没事儿人一样,贪生怕死,绝不能留。
大手一挥,狗腿子们被家丁拖下去,直接斩首,脑袋站在院子外面给他看一眼,赫连垚才满意。
“好一个魏老头儿啊,倒是生了个好孙儿!”
管家问道:“魏家这是打咱们的脸呢,家主说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赫连垚冷笑:“先把京兆府尹弄下去,在他的地盘上,我儿伤成这样,要他何用?都是废物!
至于魏家……”
赫连垚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阴冷的眼神满是阴鸷,管家下意识低下头,老爷要下狠手了,魏家蹦跶不了多久。
当天夜里,赫连垚和魏佳都是彻夜未眠,魏佳忙着给刘晓利治伤,一道道伤痕都让她对赫连门阀的恨意更添几分。
赫连垚正安排幕僚针对魏家,被赫连十三院子里的小厮惊扰了,原本只是些皮外伤,内脏也没受伤,大夫包扎之后就走了,但是现在情况却不大好。
“怎么回事儿?”
赫连垚进了屋子,满屋子人战战兢兢,犹如见鬼似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让他自己进去看,赫连垚冷哼一声,他什么风浪没见过,迈步走了进去。
赫连十三原本大呼小叫,咒骂魏佳,骂累了睡着了,一觉醒来,觉得不疼了,自己还挺高兴,等他养好伤,带着人当着魏五的面儿,糟蹋他那个继母,连他家妹子卖到窑子里去。
想的正恶毒,小厮进门,突然惊恐道:“少爷,你的脸……”
“我的脸怎么了?”
赫连十三下意识摸一把,感觉一片湿乎乎的,一看手上,惨叫一声直接晕了过去,原来他轻轻一抹,带下一块脸皮来。
不知何时他的脸上起了一个个的水泡,像是被烫伤似的。
赫连垚进来,看到塌上的儿子,差点儿认不出来了,更确切的说,除了人样子,看不出本来相貌了。
“爹,救我……”
赫连十三眼里露出希冀,伸手要抓爹的手,赫连垚却先一步躲开了,因为他的手上也是一片红通通的,皮肤都溃烂的不成样子了。
“快去找大夫啊,怎么会这样?”
大夫等在外面,不止一个,全城的有名的大夫都请进来了,看到他的样子,心里都是咯噔一下,脸色变的难看起来。
“你们快想办法给我儿治啊!”
赫连垚催促,大夫却后退一步,跪下道:“赫连老爷,请恕我等才疏学浅,公子的病我等无能为力,还请另请高明吧。”
“你们都没把脉,没有仔细诊断,怎么就说治不了?我儿治不好,你们休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赫连垚阴恻恻道,他可不是随便说说,杀几个大夫如同宰鸡一般。
“这……”
大夫们对视一眼,最终有名声最大的刘大夫上前道:“我等无须诊脉,少爷的病症像是……麻风!”
“什么?”
赫连垚唇角狠狠抖动,被麻风给吓着了。
最终站起来,“出去说。”
麻风可是会传染了,赫连垚哪儿还敢在这儿待着,儿子的命可比不上自己的命。
大夫们如蒙大赦,一骨碌滚出去,屋子被关紧,赫连十三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
“怎么可能会是麻风?你们确定吗?”
刘大夫道:“我等也不敢肯定,因为麻风没这么快,从发现到如此严重,起码要两三个月,甚至更长,但是少爷一天时间就变成这样,还是第一次见。”
“可有医治之法?”
刘大夫摇摇头,还劝他道:“赶紧把少爷送出府去,如此凶险的病情,万一传给府里的人……”
之后的话刘大夫不用说赫连垚也清楚,全家人都得死光光。
“把少爷送到城外庄子里,连夜送走。”
管家派人去安排了,这个屋子按照刘大夫的吩咐,仔细清理一遍,如果不是怕影响太大,最好是一把火烧了才保险。
报复魏家的计划因此被打断了,赫连家自顾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