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大帝王三言两语把好好的姬亲王府给换了一处,慕月奚迷糊了。
这什么意思?
难道说大帝王在偷偷地帮她出气?因为姬若娆欺负她,他就把奢华的亲王府换成又小又破的?
等工部侍郎离开后,慕月奚从禅心室出来,趴到龙案上,盯着大帝王看。
萧御缜抬眸,“要是待得烦闷了就去园子里转转。”
乌黑的眼睛转了一圈,慕月奚托着小下巴,“陛下,昨日姬郡主来找我,偏偏我没见着,今天我又想见她了。”
萧御缜手指一顿,黑眸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想见就见。”
于是,姬若娆再次入宫。
她落了水也染了风寒,昨日是强撑着来的,毕竟皇帝是亲眼看见她在水里勒着小公主的脖子,这件事凑合也能解释过去,端看皇帝想不想在这个天下刚刚平定的时候拿姬氏开刀。但拖得太久肯定不行,所以只能打起精神来皇宫,没想到既没见到皇帝也没见到小公主。
落水受凉加上在皇宫等待时的忐忑不安,回到四方馆病情更加重了几分,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到皇宫传唤。
姬若娆梳洗完入了宫,她昏昏沉沉起得晚了,早膳没用,到了龙极宫已是午时,小公主正在和皇帝用膳。
又病又饿,姬若娆头重脚轻,干等了一个时辰,又听说小公主午膳后犯了困,直接睡着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小公主醒了,她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鼻子,叹气:“呀,我觉得我的风寒又来了,别给姬郡主过了病气,让她先回去吧。”
打发走了姬若娆,慕月奚来了前殿,窝在禅心室看着话本子吃着松子“养病”。
如此三日,病还真的养好了。
“陛下陛下,我的手不疼了,风寒也好了!”慕月奚很是兴奋,终于能去善觉寺了,等从善觉寺回来,她就去找姬长夜。
萧御缜探出食指挨了挨她的额头,的确不热,不过他还是让太医来诊了脉,确定她的风寒真的已经痊愈。
“怎么样陛下,我可以去善觉寺了吧?”慕月奚眼巴巴地望着他,双眼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满怀期待。
萧御缜颔首,“可,后日去。”
“啊?我明天就想去。”慕月奚有点着急。
萧御缜薄薄的眼皮一撩,“后日。”
大帝王的语气不容置喙,慕月奚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后日,还是乖乖应下了,再说早一天晚一天也没有多大分别。
隔了一日,慕月奚早早起床,用过早膳,把匕首和两千两银票小心地藏在身上,美滋滋地出了龙极宫。
这次顾东廷果然没有拦她,而是沉默地走在她身后。走了没几步,身边多了一个人,慕月奚扭头一看,“咦?陛下您怎么也走这条路?”
萧御缜不咸不淡地撩了她一眼,“怎么,这条路朕走不得?”
慕月奚:“……呃,您是皇帝呀,这天下有哪条路您走不得?臣女是奇怪,您不用早朝?”平时这个点,他应该还没下早朝。
“今日休沐。”萧御缜淡淡道。
“哦——”慕月奚明白了,大雍每十日休沐一次,低阶官员不用应卯,高阶朝臣不用早朝,大帝王也能休息一天。
虽然不用早朝,他穿的还是玄黑龙袍,前胸的五爪金龙比亲王服所绣更加狰狞威严,初晨的的阳光斜斜照过来,被高挺的鼻梁截断,在脸上留下小片阴影,将本就英俊的眉眼渲染得更加深邃迷人。
慕月奚歪着头看他,没注意脚下越走越偏,隐约察觉前面有些不对,脑袋刚刚转过来,“咚”的一声,脑门正正地撞到了旁边的树上。
“嘶——”,慕月奚抽了口凉气,抬手揉着额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瞪着大帝王,目光有一瞬间的凶狠。
都怪他!
他们两个人是并肩而行,她是因为没注意看路而越走越偏,但她正看着他,他要是好端端走在路中间,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她肯定能感觉到自己走偏了。
可这个狗男人竟然随着她的脚步走到路边来,她才一时不察撞了树,而且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撞上去,别说伸手拉一把,连出个声提醒一下都没有!
他就是故意的!
白软软的脸颊鼓了起来,乌黑圆润的眸子里写满了不高兴,这一下没有撞得很厉害,额头受伤不重,但面子受伤有点重。
萧御缜薄薄的唇角勾了起来,又在小公主羞愤的目光中飞快地拉平,只是黑眸中的笑意没有藏住,星星点点地泄露出来。
年轻英俊的男人?姬长夜有他英俊?能英俊到让小丫头看迷了眼撞到树上?
俊美的男人很是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撞疼了吗?”
“不、疼!”小公主咬牙切齿。
“把手拿开让朕看看。”低沉的声音里也染了笑意。
“不、劳、挂、心!”小公主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扬着小下巴大步向前,骄傲得像只小孔雀,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的宫人绝对猜不到这是一个走路撞树羞愤欲死的小公主。
小公主目不斜视,既不看路边的树,也不看身后的人,管他皇帝去哪里,她只管出了宫门上马车。
直到钻进马车,这才双手捂着脸,发出一长串懊恼的低喊:“啊啊啊啊啊啊啊——”
马车旁的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
慕月奚没听到,抬脚在车壁上连踢了几下,马车缓缓驶动,离开宫门。
走了一段,慕月奚察觉到不太对劲。往日这大街上可是热闹非凡,今日怎么如此安静,连个叫卖声都听不到?
她挑开车帘缝隙往外看,马车旁是高头大马,往上看,是玄黑龙袍。
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她把车帘整个掀起,小脑袋几乎要钻出来,没错,她并没有看错,那道端坐在马上的高大挺拔的身影,真的是大帝王。
他松松地挽着缰绳,双腿跨坐马上,显得格外修长有力。男人低头看她,目光在那微微泛红的额头上停留一瞬,黑眸含笑。
慕月奚“唰”一下把车帘放下了。
想了想,又掀开,低声问:“您怎么就这么上街来了?”
现在天下刚刚一统,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少势力在暗中潜伏,意图将他拉下马。慕氏胆小懦弱没实力,但别人可不是这样,至少燕氏就不服气,从燕菁菁对她鄙视的态度中就能窥得一二。还有姬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只要杀了萧御缜,大雍肯定乱成一团,燕氏、姬氏就能成功复国,这么浅显的道理大帝王应该会懂,他怎么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上街,还故意穿着玄黑龙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皇帝似的。
慕月奚越想越觉得危险,几乎半个身子都从车窗中探出来,左顾右盼,盯着跪伏在长街两边的百姓,试图从里面找出刺客。
萧御缜轻笑一声,俯身过来大手罩在她的头顶,稍稍用力将她推回马车里,低声道:“无须担心。”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可慕月奚总觉得不安心,扒着车窗的边边,小眉头皱着,试探着问:“要不您跟我一起坐马车?”至少没这么招摇。
男人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长腿一抬就从骏马上跳了下来,那马根本就没停,马蹄得得轻盈向前。随即马车稍稍一晃,男人已经进来了。
慕月奚吓了一跳,“您就这么上来了?”这人从下马到上马车,骏马和马车全都没停,胆子也太大了!
漆黑的眉头轻轻一挑,萧御缜问:“不是小公主相邀?”
慕月奚:“……”人家南征北战多年的马上帝王,她到底为什么要担心他会在下马上马车的过程中受伤?
“陛下,您是特意陪我去善觉寺吗?”她本来是要昨日去寺里,是他非要改成今日,而今日正好是休沐。
修长的手指捏着茶杯,轻轻一转,清亮的茶汤透出阵阵幽香,萧御缜把茶杯放到慕月奚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这才道:“我正好要去善觉寺。”
慕月奚想起善觉寺里有他专用的精舍,顾东廷也说过他以前常常去善觉寺的,看来是凑巧跟她赶在一起。
一路上并没有刺客出现,下了马车,慕月奚前后瞅瞅,跟来的侍卫比上次她来的时候多了一倍,个个神色肃穆手按长刀,英武不凡看起来很可靠,应该能保护她和大帝王。
沿着石阶向上,慕月奚特意落后一些,比大帝王低上两级台阶。这世上没有谁可以跟大帝王并肩而行,刚才在宫里是她走神忘了这茬,结果就糟了撞树的报应。
萧御缜却停下脚步,扭身来看她,她上次下山是顾东廷背的,毕竟是个小丫头,就算平时淘气些,体力也没法跟他比,难免跟不上他,他好心问道:“走不动了?要不要背你?”
慕月奚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乌黑圆润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跟大帝王并肩而行都算是大不敬了,让大帝王背她上山,那是什么罪名?!
就算刚刚在马车里大帝王自称“我”,一点帝王的架子都没有,此时望着她的黑眸甚至透着点关切,慕月奚也没那胆子让他背自己。
小脑袋一晃,坚定拒绝:“不用您背!”
萧御缜嘴角一抽:“我说的是让顾东廷背你。”虽然小丫头瘦瘦的没几两肉,背着她上山也不会累,但以他的身份而言,他真的无法在大庭广众下背她。
“呃……”这就显得自作多情了,慕月奚纤长的睫毛缓慢地眨了眨,尴尬一笑,“不、不用背,臣女走得动。”
听她的呼吸还算匀长,萧御缜知道她体力尚可,也就没再说什么,步伐却放慢了些。
慕月奚不知道大帝王来善觉寺是做什么的,反正她目的明确,进了寺院就直接去找住持。侍卫们自动分成了两队,一队跟着大帝王,一队跟着顾东廷,负责保护她。
住持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也没多说,带着她往灯塔而去。
“我想再供奉一座灯楼,不知可否?”慕月奚摸了摸身上藏着的两千两银票,试探着问道。
住持:“自然可以,不过小施主定的灯楼已经做好,看过之后再说吧。”
跟在住持身后,慕月奚和顾东廷进了灯塔,一楼的长明灯影影绰绰,摆得很是满当,到了二楼就相对宽敞些,慕月奚一双眼睛在小臂长的长明灯上不停寻找,却并未发现写着哥哥名字的那个。
住持脚步不停,继续往上,“小施主请随我来。”
慕月奚一头雾水,跟着住持一路向上,来到灯塔顶层,供奉这里的长明灯每年都要一百两银子,应该算是大雍最奢华的灯楼了,故此这一层总共也只有几座灯楼而已,要不是意外从大帝王那里得到了两千两银子,估计她很难供奉这一层的灯楼。
住持带着她径直停在一座半人高的灯楼前,问道:“小施主可满意?”
“咦?”慕月奚凝神看去,灯楼是汉白玉制成,方形底座,八角形灯柱,底端是倒扣的莲瓣,顶端是莲花灯室,正是她之前要求定制的样子。
关键是,石柱的正面,清清楚楚地刻着“慕星河”的名字!
“这——”慕月奚惊呆了,“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定制的是二层的长明灯,我上次只交付了二十两银子。”
转念一想,她本来就想把二层的长明灯改成五层的,只是这段时间被大帝王拘着不得出宫,没来得及过来,“这样也好,我正好有两千两银子,就先付二十年的吧。”
住持笑道:“银子已经有人付过了。”
慕月奚傻了,“付、付过了?谁付的?”
住持但笑不语。
慕月奚呆愣片刻,突然跳了起来,“呀,是他!”
匆忙与主持道了别,慕月奚脚步轻快地跑下灯塔,穿过竹林,小鹿靴踩着青石路一蹦一跳,直冲进上次顾东廷带她歇息的精舍,看到院门处手按长刀的侍卫,她就知道大帝王在此处。
“陛下陛下!”慕月奚轻盈地跳过门槛,豆绿色的天水碧绫裙散开,裙角飘起,露出小鹿靴上缀着的皎皎东珠。
“陛下是不是你帮我付了灯楼的银子?付了多少年的?”她还在门口,声音已经传了进来,那声音里透着欢喜,肆无忌惮地撞进安静的屋舍。
萧御缜手里捏着的黑子一偏,落在了不该去的地方。
须发皆白的老方丈哈哈大笑,紧跟着落下白子,“落子无悔!”
萧御缜扭头看去,小丫头扒在门口,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亮晶晶的像是藏了星星。她可能是一路疾行过来,鼻尖上带着细汗,小脸粉融融的,纤长的睫毛忽闪着,看看他又看看老方丈,犹疑着不知该不该进来。
萧御缜招招手,“小公主,过来。”
慕月奚走到他身边坐下,萧御缜举着手里的黑子,“来,帮我走一步。”
“不不不,我不会这个,连规则都不知道的那种不会。”慕月奚连连摆手。
稍微像样些的官宦人家都会教自家的女儿琴棋书画,就算不能做到精通,至少也得略通一二,萧御缜早就猜到没人教导她,但听到她说连规则都不懂,心中还是隐隐不快,甚至再度后悔怎么没在十年前就灭了慕氏。小丫头要是自幼就生活在他的羽翼下,绝对不会长成现在这样,至少她的手不会受伤,她的哥哥也不会死。
修长的指尖捏着黑子,递到慕月奚的面前,萧御缜黑眸沉沉,“随便下一步,反正我已经输了。”
“……啊?”清澈灵动的眼睛转了一圈,慕月奚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大帝王输了棋局不甘心,觉得丢脸,干脆让她走最后一步,这样就赖到她身上,对别人说起来的时候也是她把棋局给走输了。
不过是多背一口黑锅,活靶子无所畏惧!慕月奚笑眯眯地从大帝王指尖中抠出黑子,看也没看,随手就按在了棋盘上。
“哈哈,陛下,您输——”老方丈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眯起来的眼睛倏然睁大,不可置信地盯着棋盘。
萧御缜长眉扬起,黑眸中闪过讶异。
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本来已经生机断绝的黑龙,绝处逢生。
“神来之笔,小公主真是神来之笔。”老方丈盯着棋局看了一会儿,又眯起眼睛,盯着慕月奚仔仔细细地瞅了瞅,喃喃念叨着,声音越来越低,“这是佛祖在保佑陛下,庇护天下苍生啊……”
下个棋而已,怎么还扯到天下苍生了?慕月奚满脑子疑问,轻轻扯了扯大帝王的龙袍袖子,“陛下,咱们赢了?”
“赢了。”萧御缜似乎有些走神,静静地望着她,黑眸幽深难测。
老方丈慢慢爬了起来,“不打扰陛下了,老和尚该去用斋饭了,去得晚了,那道松仁小肚可就被抢光了。”
萧御缜将老方丈送到院门处,老方丈笑眯眯地摆摆手,“陛下,这善觉寺的素斋你还能再享用六七十年呢,希望您不会吃腻。”
萧御缜双手合十,“若真如此,求之不得。”
确实是求而不得,原本按照他的命数,头疾日益严重,他不过还有二十来年的寿数,而且这二十来年也是在疾病折磨中度过。
可老方丈说他还能享用六七十年的素斋,凭空多出来四五十年不说,困扰他多年的头疾也消失了。
小公主……真的是神来之笔。
慕月奚乖巧地站在他身后,等老方丈走了,这才拉住他的袖口,乌黑圆润的眼眸睁得大大的,低声道:“陛下,老和尚的意思是不是说——您还能再活六七十岁?那您不就能活一百多岁?哇,长寿呀!”
萧御缜屈起指节,在她白净的脑门上敲了一下,“胡说!朕还不到而立。”加上七十年也到不了一百!
“啊?您才二十几岁吗?我还以为您已经三十几了呢……”慕月奚仔细打量着大帝王,说起来,她还真不知道他的年龄,初见时只觉得渊渟岳峙,大帝王的威严不容直视,再加上听说他征战多年,这才先入为主地以为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可现在仔细看看,他分明还很年轻,黑眸幽深,鼻梁高挺,薄薄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昭示着主人的不悦。
诶?不悦?
慕月奚心头一跳,糟了,她把大帝王给说老了!
“啊——”她一声长叹,双手捧着小脸,满眼的惊艳,“眼前的人是谁,怎会如此俊美不凡?难道是神仙降临古寺,刚好被我遇上?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萧御缜嘴角一抽,小丫头又开始了。
她声情并茂,语气激荡,“这山风如此清爽,一定是因为您带来的仙气!那边山花烂漫,绝对是感知到了您的到来!那小鸟歌声嘹亮,是在迎接您的仙驾!”
她双手合十,“信女有幸见到神仙,就算立即死去也心甘情愿!”
萧御缜气笑了,“那现在死去?”
慕月奚浑身一个激灵,小眉头皱了起来,“不,神仙都是大慈大悲的,不会无故让信众去死,你不是神仙!”
萧御缜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慕月奚纤长的睫毛眨了眨,疑惑地望着他,“这样的绝世美少年,我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好嘛,刚刚还说他三十几岁,一眨眼又成美少年了。
萧御缜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慕月奚歪着小脑袋想了半天,眼睛一亮,“啊,原来是大雍皇帝陛下!”她不解地望着萧御缜,纤长的睫毛忽闪着,像是黑色蝶翅,“陛下,臣女有一事不明。”
“说。”萧御缜很大度。
“陛下,分明您凭借这绝世颜值就能一统天下无人争锋,为什么还要辛辛苦苦地征战呢?”
萧御缜的表情颇为一言难尽,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够了。”越说越离谱了。
他既然说够了,慕月奚见好就收,轻轻捏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陛下陛下,那个灯塔五层的灯楼,是您帮我付的银子吗?”
“嗯。”他抢了她二十两银子,害得她的手伤得那么重,怎么想心里都过不去,赔了她百倍的银子,又帮她定了顶层的灯楼,样子也是按照她的意思雕刻的。
“五层的灯楼每年都要一百两银子呢,您是交了几年的银子,还是只付了雕刻灯楼的钱?”她手里还有两千两,足够付二十年的了,问清楚他交了多少银子,回头她还是要把两千两交到寺院,多续二十年。
“慕月奚。”他低头看她。
“嗯?”
“只要大雍在,那长明灯就永远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