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什么交易?
宋清和眼忽地凝住,不知所措地看着宋承,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诚然如宋承所言,她和他说这些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其实云妃也并没有让她去伪造什么证据,只不过后来赵含茹话里话外都有着让她监视着宋承的意思,而让她做这个事情的目的显而易见。太子有异动,云妃若是知晓,必然是添油加醋地在陛下耳边吹枕边风,那么,宋承这个太子之位便岌岌可危了。
但是宋清和也知道,若真依赵含茹所言,那么到时候事情一旦败露,她绝对是第一个被拎出来当靶子的,她不敢冒这个风险。况且,她觉得云妃能给她的,太子也一定能给他。最重要的,宋承替她出过头,想必他也是不讨厌自己的。那她正好顺水推舟让他对自己更重视一些,不是正好吗?
只是她没料到这宋承言辞间竟如此犀利,像是能洞悉她的所作所为。
还说什么交易,这分明就是就是威胁!
宋清和眼神微晃,暗暗地诋毁着宋承,放在腿侧的手死死揪着裙侧,半晌后唇一掀,却是冷冷清清地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嗯?想清楚了吗?”宋承悠闲地瞥了她一眼。
听到他这话,宋清和鼓着眼睛,抬眸朝他看去,心中不免有些气愤:“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说吧,什么交易?”
宋承微眯眼,像是在思考什么,忽而道:“先让孤看看你的表现,再告诉你。”
宋清和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了。
宋承这是压根儿不相信她,根本没打算和她有什么交易。
她突然很想开口扬声问他,既然都不信任她,为何还要提出来。
但她忍住了。
她都不敢轻易和宫中婢女们硬刚,更何况是太子宋承?
“六妹妹。不是孤不相信你,而是你既然能直接将云妃所言与孤说,那也能将孤言同云妃说。”宋承看着宋清和面容上几番变化、却又强压着自己不作声的样子,觉得有趣,随口解释了一二,“孤可不希望有一天因为自己的人而下场悲惨。”
宋
清和心里这才好受了些,勉强认同了他的话,忽而见他一掀衣袍,起身正欲离去,立时出声道:“等等。”
“还有何事?”
“那我……我跟云妃回些什么?”宋清和声音弱弱的,颇为不自在。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了。”宋承闻声,慢悠悠地留下这么一句话,施施然便出了揽月殿。
宋清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苦不能言,下意识地脚重重地踩在了地面之上一下。
早知道就不自作多情了,现在她变得里外不是人,真是郁闷!
降香见宋承离去后,便走了进来,一眼便瞧见宋清和这副模样,心里一慌,连忙走到她的身后,安抚道:“六公主,若是您心里有气,便撒到婢子身上来吧。”
宋清和摇摇头:“我没事。”
“不过公主您方才为何这般啊?”
宋清和蓦地怔住。
为何?
她心里很清楚,虽然先是她自己带着不为人知的心思去接近宋承,但是真当宋承不把她当作一回事的时候,她很难过却是实打实的。
这些不过是因为她原本觉得能够依赖的一个人,如今变成了一个笑话。
罢了,以后还是莫要因为别人的一分好,就心心念念以为别人会对自己一直好下去。
……
那一边宋承刚出了揽月殿,便瞧见殿口处站着的内侍,不禁皱了皱眉。
他认得这个内侍,是陛下身边的赵德。
只见那赵德上前一步,见礼道:“太子殿下,陛下让您去神龙殿,有要事相商。”
神龙殿是当今圣上宋执锐的寝殿。
宋承听闻后,也没做过多犹豫,立时便朝着神龙殿的方向走过去。
直至进了殿中,他才发现除了宋执锐,殿内不止他一人。
齐王宋谨行也在。
他见状,将心思皆埋在心底,规规矩矩上前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宋执锐摆了摆手,轻瞥了他一样,沉声问道:“太子这是从何处来啊?”
宋承眉眼间看不出情绪来,垂首回道:“先前阿娘让儿臣多照顾六公主。而今日儿臣听闻六公主身体不适,因此特去看看。”
不知是因为宋承说的话不容易让别人信服,还是各人心中想法各异。总之,宋承这话说完,神龙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宋执锐扣着手上青玉扳指之声都清晰可闻。
还是宋谨行开口打破了这分寂静:“父皇,儿臣认为大皇兄如此做法甚好,兄妹之间本就该多多接触才对,不然生分了就不好了。而六公主又是长孙皇后疼爱的,大皇兄自然得要多照顾六公主了。”
赵德站在宋执锐身后,忽而听闻齐王说这样的话,不禁暗暗地为宋承捏了把汗。
宫内谁不知道这陛下最厌恶的女儿便是六公主。
宋谨行说的这话无疑让这父子二人间逃不开这个话头。只会让听者觉得,原来这太子是向着皇后那边的,而不是陛下。
但是宋执锐毕竟在大位久矣,连赵德都能听出来这话中的意思,他不可能听不出来,转而轻轻扫了一眼宋谨行,眼神蕴含着深意,又带着警告。
宋谨行方才逞了一时口舌之快,沉静下来后深知自己话说的不合陛下心意,立时心往下一沉,想了想正要说些什么补救一番,身边的宋承便已接着他的话道:“阿娘确实疼爱六公主。而我这么多年一直冷落她,早已让阿娘心生不快了。”
宋执锐听着面前二人始终说着这个话头,明显不悦,但是面色似乎还带着些疲惫之色:“朕不过开了个头,你们竟还争论上了。朕今日让你们过来,是为了你们的终身大事。你们若是有心仪的世家女子,朕可以给你们赐婚。”
宋承闻言,也没多震惊。毕竟他如今已二十二岁,确实到了该婚配的年龄。只是没想到,父皇看起来比他还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