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年十七
昨儿下半夜突然下起大雨,将好不容易开出的花苞全部打焉了,为此皇上发怒,差点发落了许多人,经由云初相劝才允了他们将功折罪,为此宫中上下无一敢再轻看了这位未得封的贵人。
今儿是十四,十月起,每月十五各宫都可吃古董羹,因着是今年头次,所以御膳房的人一直都在为此准备着,所以今日的午膳领的晚了些。
“说起来,也有两日未曾见过李总管了,他做什么去了。”
玉竹包着一嘴的饭食,盯着一脸淡然的云初问道。
“前两日听闻家中老母病重,皇上特许他回家侍候,所以见不着,怎的,你想起他来了。”
说起来那日她恰好也在,便也帮了下,李茂走时眼中还积着泪。
“是韩嬷嬷,今日我去领膳的时候见着了,她虽然嘴上不说,但担忧的很,应是李总管走的匆忙,也没有交代,我待会去告诉她,也省得她担心。”
云初颔首应下,李茂与韩嬷嬷的事知道的人不多,多数人都以为是韩嬷嬷攀上李总管这棵大树,实则李总管才是离不开的那人,也不知是有何隐情在。
午后针工局便将做好的衣裳送来了,云初笑着应下,让玉竹将柜中先前的衣物全部收起来。
“姐姐,这衣裳怎么那么香啊,有些刺鼻,我不喜欢。”
垂下的眸闪过一丝意味,云初提唇一笑,这香原本就是打定她是个没见识的,以为香都是好的,日日穿着,损害根本,以绝后患。
殊不知她前世十三年,什么阴私之物没见过,那日穿着去御清苑便也只是让那人放心,让她以为成了罢了。
“不知,大抵是我们俩粗苯,闻不了好的。”
“什么好的不好的,说与朕听听。”
承元帝不知何时进了内殿,可将二人吓了一跳,想起行礼时,承元帝已走至跟前。
“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大手将云初拉起,玉竹识相地悄悄退了出去,而后关上了门。
“嗯?说什么呢?”
耳边细细的吻弄的云初有些痒,自前两日起,承元帝与她便亲近了许多,一日
见一次的也就罢了,还总做些引入脸红心跳的事,可到最后关头又会停住。
“针工局送来了衣裳,奴婢瞧着是极好的,可似乎有些不合身份,奴婢瞧着好似都是选侍仪制的,可奴婢……”
女子眼中细碎的光好似都在诉说疑惑,承元帝将人转过来,不由分说地吻住,大手插入发间,辗转厮磨,待松开时怀中女子眼尾微红,撩起不知名的妩媚。
“你不用管那么多,安心即可,朕今日来,是有两件事要与你说。”
嘶哑带着热气的嗓音散在云初耳畔,惊起一阵涟漪。
“你母亲的病好了,御医回报已然大好,好好养着应是不会再犯,连同你父亲的腿疾也一并医好了,朕还命人送去百两黄金,置了两处庄子供二人养老,你便不用多担忧了。”
云初不敢置信地望着俊朗的君王,若说之前是处处算计,现下便是真的感激。
“奴婢……奴婢多谢皇上,谢皇上救治奴婢的父母,奴婢感激不尽,无以为报!”
温热的泪滴落在承元帝手间时已然凉了,望着人准备下跪磕头的动作连忙阻止了,颇为无奈道:
“朕做这些可不是让你哭的,乖,别哭了,朕是想让你知道,做朕的女人,朕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你孝顺之极,将你父母安置好了,你便能安心留在朕身边了。”
瞧着人想止住哭泣却不能停止抽噎的模样,承元帝失笑了,其实他不知,云初哭更多是因为承元帝这一手,定然无人能害得了她家人,她终于可以放下心来。
“再哭眼睛都要肿了,你若是想你娘亲,便早日怀上龙裔,朕也好借此宣你母亲入宫伴你。”
后宫的妃子想见一面家人是没那么容易的,轻易不能进宫,若是有孕,家中母亲便可进来相伴半月。
瞧着云初染上红霞的脸颊,承元帝便知她不再哭了,有心逗弄:
“朕说的是真的,所以你要努力些,勾着朕,别让朕去了旁人宫里,便都是你的。”
红霞隐隐有遍布全身之势,承元帝才放过怀中人,把玩着云初细长的手,说着第二件事:
“前些日子,那个男子朕查出来
了,并不单为着你,还牵扯前朝,不能与你细说,但朕已不再疑心,你可安心。”
见云初颔首应下,承元帝放下心来,有与云初闹了闹,方回了御书房。
雪肩半露,似瑕玉般,云初轻抚着颈脖间的红痕,想着的确是前世十多年,承元帝一子半女都未有,可颈脖间的痕迹昭示着承元帝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
那为何从未有过孩子?除了在潜邸便出生的大公主。
***
十五这日被乌云遮蔽了好几日的太阳终是露出来了,带着久违的暖意,斜光穿过明窗,照耀在对镜贴花钿的美人身上。
青丝挽成一髻,唯有鬓边的几丝碎发被微风吹拂着,着流光锦如意月裙,佩如意禁步,额上嵌梨花花钿,微微一笑,明眸皓齿。
“姐姐今日真美,这衣裳果然比之前的更衬姐姐呢。”
听着玉竹的话,云初莞尔,那人自以为自己已然伤了根本,自然不会再投放些什么上去,以免被让抓住把柄。
“数你嘴甜,那儿有些葡萄,甜的很,你快去尝尝,是你嘴甜,还是那个甜。”
今儿一早,丁一便带着人送来了这些,又告诉她,今日午膳去让玉竹不必去领,皇上自有安排。
“这是浣衣局送来的,洗好晾干了的衣裳。”
透过镜子云初瞧见青羽眼中的艳羡,也没有错过一闪而过的狠毒。
缓缓起身后,又慢步行至青羽面前,当着她的面将衣裳丢在地上,而后轻碾一番。
“脏了,重洗,你洗。”
“云初,你莫要欺人太甚,且不说你现下还没有位分,就算有,这洗衣的事向来是浣衣局的,又何须我来。”
外头掠过几只飞鸟,嘶叫了几声,而后呼啸而起。
“就凭你是被指派过来伺候我的,自然是我说一你不能说二,况且这御清苑一整日也无甚事要你做,宫中不养闲人,你若不做,那便回浣衣局便是。”
红唇轻启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看着青羽紧握的双拳,而后拾起地上的衣裳快步向外走去的背影,云初勾了唇角。
“姐姐,皇上都说会严惩,为何不揭发她就是那日贴纸符
的人?”
“时机还没到,况且,证据她早已消磨掉了,现下去也只能扑个空,倒不如再等等,不会太久的。”
那日的事云初本就疑心,御清苑守卫本就严格,除了这院内的人又有谁能做这些不引起守卫注意的,那青羽应是趁着侍卫交班之际做的,而后再悄悄回房。
果然让玉竹去青羽房内一看,果然存余着血腥味,虽点了次等香掩盖了,但还未消散尽。
“她心中怨恨越多,便很快就会出手,届时再抓个现行的,便也无从抵赖了。”
掸了掸大袖,又捏了下玉竹白嫩的脸蛋,她嘴边的葡萄汁水蹭到了手上,云初催促道:
“快点儿的吧,丁公公说了午时过半便来人接我,现下就剩一刻了,你这个模样怎么见人。”
“姐姐好看就行啦,我去净个面就成。”
刚踏出院子,就见丁一带着人来了。
“皇上说,今日是您的生辰,特赐步撵,先去御书房偏殿稍候片刻,皇上还与几位大人相商几件事。”
坐在步撵上的云初犹似坐于云端,不甚真切,前世她只能在步撵下随侍,有时路途中遇雨,也是紧着撑伞给主子,今天是她坐在这上头,虽有些晃,但却不担心摔下。
“这宫里的太监宫女做事也太不当心了,好好的路怎就泼上了油,害本嫔滑了一跤,这衣裳都破了,鸢尾走快些,这副模样若是被……”
尚在转角处云初就听见连玉新的声音了,话还没说完,云初就瞧见了她的模样,确实,这副样子被人瞧见,那得多掉面子。
原本的衫裙沾上了许多油污,梳好的发髻也是凌乱了,想来这一跤应当摔的挺狠的。
连才人有许多日没见云初了,乍一看险些没认出来,眼前这个衣裳妆容无一不精致的人,是她宫中的二等宫女。
“是你?你怎么配坐轿撵?”
云初莞尔,却不打算应答,连玉新向来高傲,不把她放在眼中才最让她气愤。
“本嫔问你话呢,你聋了??”
略微尖细的声音让众人都探头过来,许是实在难堪,她让鸢尾挡着些后才又开口:
“本嫔是皇上
的妃子,你一个小小宫女如何敢不敬?”
髻上的步摇轻晃,时而贴着耳畔,时而远处眺望,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云初轻抚了下步摇,看着已是怒到极点的连玉新,眼眸微抬,内里皆是风情:
“从来这配与不配都不是你说了算。”
而你的荣华之路,配与不配,由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