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bp;为避乱序钟明荷堕胎儿&bp;广推恩义众丫鬟合婚媾(下)
焦绣珠正在床上睡觉,听见有人进门,便起身从里间走出来,鬓发蓬松,衣衫不正的。见到是卢嘉瑞,焦绣珠便说道:
“相公得闲过来看奴?”
“这都午后几时了,还在睡觉?”卢嘉瑞诧异地问道,“看娘子睡眼惺忪,衣袍耷拉,都没点神采!”
“如今天时冷,又没什么事情,奴便多睡觉了。”焦绣珠说道,“许久不见相公过来,奴起身装扮的又有何用?”
“天时冷就叫丫头烧起火盘来,懒得装扮就梳洗一番也行,都比整日闷睡床上强。”卢嘉瑞说道,“要不写写字,到其她姐妹房中去闲话也好,如若有喜欢摆弄的乐器,拿个来学学吹弹,也是很有趣的。”
“奴不喜欢摆弄什么乐器,就是弹唱也不甚喜欢听。”焦绣珠说道。“至于写字什么的,奴也没读过几日书,更不必提了。”
“那也可以多到姐妹房中走动走动,一起喝茶闲话,或者下棋抹牌什么的,不要只管闷在自己房里。”卢嘉瑞说道。
“其她姐妹房中,奴也不时走动的,只是觉得跟她们难说到一块去。不知是奴有什么不好处,还是她们本来就不喜欢奴,跟她们说着说着便会觉得乏味无趣,就不知说什么好了,弄得彼此尴尬。”焦绣珠说道,“倒不如在自己房中自在。”
“她们怎会本来就不喜欢娘子呢?”卢嘉瑞说道,“多来往便好相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觉得相公来奴房中多了,就不高兴?”焦绣珠问道,但又说,“奴觉得相公来奴房中并不多啊!”
“娘子不要乱想,不会的。”卢嘉瑞说道,“听说娘子觉得厨下的饭菜不可口?冬花管厨下这么多年,她主理烧的饭菜大家都觉得好吃的。”
“奴就是觉得厨下的饭菜时咸时淡,时而油腻时而寡淡,说不出什么来,就是觉得口味不对,不好吃。”焦绣珠说道。
“那怎么办?给娘子自己开小灶那也不行,姐妹们眼中看不过的。”卢嘉瑞说道。
“那奴叫廖妈妈来伺候奴,自己煮也罢。”焦绣珠说道。
“娘子有两个丫头了,还叫一个廖妈妈,就三人伺候娘子一个,她们会说闲话的。”卢嘉瑞说道,“五姐明荷房中才一个丫头呢!”
“那相公给她多买一个便了。”焦绣珠说道,“奴身边三个人伺候惯了,有她们奴自在些。”
“那好,这样,干脆娘子搬回原来的宅子去住,那边什么东西都一应俱全,方便。只前院已经给小厮们居住,中门也砌砖封死了,娘子就住后院也净够的。”卢嘉瑞说道。
“这样甚好,相公叫人修整一下,过了年节,奴就搬过去。”焦绣珠说道。
“好,我让柴荣来弄一下就好,这简单的。”卢嘉瑞说道,“我名儿都给娘子想好了,你这院子就叫‘宝珠院’,我的宝贝绣珠住,我让人题写个牌匾挂上。”
“相公真体贴!要是相公能一直对奴这般好,奴这辈子就算有福了!”焦绣珠揽着卢嘉瑞说道。
“那还用说,我什么时候不对娘子好?往后娘子就等着享福吧!”卢嘉瑞说道。
“既然奴住后边的院子叫‘宝珠院’,前边隔断出来的院子理当也有个名儿,既是对应,也有分别才是。”焦绣珠说道。
“嗯,宝贝儿说的有道理,”卢嘉瑞想了好一会儿,继续说道,“那前边的院子就叫‘云珠院’,既有原来云家的意义,又是瓶儿的院子,一语双关,还与后边的‘宝珠院’相对相衬,你看如何?”
“好极了,相公就是个文人骚客,没在科场上出息也算埋没了!”焦绣珠同意并夸赞道。
“我也只是一时思想而已,怎能称得上有什么文才?”说罢,卢嘉瑞却便要走,焦绣珠连忙拦住道:
“相公既过来了,不歇息一会儿再走?”
一边说,一边抛媚眼,一边拉扯卢嘉瑞的手,还嗲嗲地说“睡会儿嘛,睡会儿嘛”的,充满柔情蜜意。但卢嘉瑞说真的有事,必须得出去。焦绣珠无法,只好放卢嘉瑞走了。
聊城盐仓和酒库工程相继竣工,经衙门县丞乐和安领人验收,便交付了。验收之际正值年底,衙门各个有关部门环节的打点自然更是少不了。柴荣把验收交付工序上的各部门环节打点好了,卢嘉瑞还得去拜访知县老爷白老爷。
一日午后,白将度从衙门散卯回到后宅,门童便来报有卢老爷来拜。白将度连忙叫领进来,亲自到客厅门口迎候。卢嘉瑞奉上三百两银子厚礼礼单之后,白将度自然是笑逐颜开,夸赞“瑞荣”做的工程好,交付也按期。
“聚源兄的瑞荣筑造工坊果然名不虚传,本官去视察过了,盐仓和酒库做工精良,交工也很及时啊!”两人见过礼,待卢嘉瑞奉上礼单,白将度招呼卢嘉瑞坐下后,说道。
“哪里!哪里!还要多谢白老爷关照!”卢嘉瑞谦虚道,“做好工程,保证稳固,乃是筑造工坊必须做到的。”
“有聚源兄这样的筑造工坊,省去我征发民夫,自己督造的许多麻烦。且自己督造也未见得就比你家工坊筑造得更好。”白将度说道。
“多谢白老爷夸赞!”卢嘉瑞说道,“如今在下更有一事相商,如若白老爷同意,可使衙门既省便又得利!当然对白老爷也有好处。”
“什么事情?聚源兄尽管说来,能做的,本官一定赞成!”白将度爽快地说道。他现在知道,卢嘉瑞这人做事稳妥,又说对衙门对自己都有利,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盐与酒两项都是官府专卖,许多州县一直以来都是实行扑买制度,价高者得,只是聊城县却一直由衙门直接掌管经营。”卢嘉瑞娓娓道来,“如今新盐仓与酒库落成,聊城县也应该实行扑买制度,减省衙门的麻烦。如若那样,在下也欲参与扑买竞争,到时还望白老爷多多关顾!”
“只是衙门除了收税银,还要保证盐与酒的价钱公道,保证盐与酒的供应。”白将度说道,“扑买到手也不是就可以随意赚钱的。”
“这个没问题,在下一样保证盐、酒不提高售卖价钱,同时保证市面上供应充足!”
原来,卢嘉瑞此次的目的不仅是送礼感谢白老爷,他还想着更进一步,将聊城的盐酒专卖权弄到手。如若得手,那将是非常有利可图的买卖!
“本官上任伊始,就看这聊城盐酒榷货务,一直由衙门官吏直接掌管经营,跟别处不一样,也不知道为何,就继续着原有作法。如今要扑卖出去,一旦出了乱子,有人上本参劾本官,本官仕途就完了!”白将度既想着得利,又担心出事被革职免官。
“白老爷只不过是改变聊城原来不合成例的作法,依例进行盐酒榷货务的扑卖,并不违反朝廷规制,怎会有人参劾呢?”卢嘉瑞说道,“在下保证,如若在下扑买到手,聊城的盐酒价钱不会提高,市面上也不会断货。”
“按聚源兄这么说,倒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白将度终于减轻了疑虑,说道。
“要在下扑买成了,在下每年还另外给白老爷三百两银子红利,如何?”卢嘉瑞侧过头去,白将度已经主动的将耳朵凑过来,卢嘉瑞便小声说道。
“此事干系重大,本官得好好思忖一番,方能拿定主意。”白老爷说道。
“好,既然白老爷要再思忖一番,在下先告退,明日午后,在下让人来接白老爷到逍遥馆去,到时再商议。如今天时冷,到里边泡个浴,喝几盅酒,听听弹唱,正合适。”卢嘉瑞说道。
“那样甚好!”白老爷忙说道。
于是,卢嘉瑞便告辞了白将度,回府去了。
翌日午后,白将度从前面衙门散卯回到后边宅院,便有卢嘉瑞派来的小厮逢志安排了小轿子在后门等候,白将度更换上便服,便出门钻入轿子,直奔逍遥馆而来。
轿子来到逍遥馆停下,白将度下了轿,看逍遥馆门边上却挂着“客满”的牌子,一时有些疑惑不解。
这时,卢嘉瑞和林萱悦迎上来,将白将度迎到店堂里客座上,桂香给上了茶。林萱悦笑盈盈地说道:
“白老爷是这里的贵客,今夜这里就只接待白老爷一位客人,其他客人就概不接待了!”
“那怎好妨碍你家做买卖,不若等我入房后就开门迎客。”白将度说道。
“这个白老爷就不要费心了,就怕人多眼杂,难免会出些纰漏。这样白老爷安心些,不必避忌,正当好好享受。”卢嘉瑞说道,“至于买卖嘛,少一时半会算不得什么的。况且,为了白老爷玩得尽兴,也是值得的。”
“白老爷是再点上次那位念奴娇姑娘,还是点别的姑娘?”林萱悦问道。
“这里姑娘伺候都一样么?”白将度问道。
“当然一样的,姑娘们都经过一样的教习,伺候的法子也是一样的。就看白老爷喜欢熟悉的姑娘还是喜欢新人。”林萱悦说道。
“那就点个新的吧!”白将度说道。
“那请白老爷先喝茶,我去安排一下,回头就进房。”林萱悦说罢,就转到里边去了。
卢嘉瑞陪白将度在店堂里喝茶闲话,不一会,林萱悦便回来了,对白将度说道:
“白老爷,请吧,我给白老爷安排了一位温顺可人的姑娘,名叫琵琶仙的,请白老爷进房。”林萱悦说毕,白将度便已经起身,林萱悦亲自将白将度领到琵琶仙的房中,又对琵琶仙交代一番,方才出门回来。
“这次又有什么名目的?”林萱悦问卢嘉瑞道,“奴这儿好好的做买卖,就他白老爷来就让奴闭门谢客,看着有买卖不能做,着实眼冤!”
“林掌柜少做一日买卖就少一日,此次事关我要做的是一笔大买卖,你好生接款,务必要让白老爷心满意足的。”卢嘉瑞说道。
“这个相公就尽管放心好了,就这么个瘦条色鬼,随便哪个姑娘都会令他欲仙欲死的!只是相公的什么大买卖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奴这逍遥馆好不容易买卖好起来,又正是天时冷,买卖旺气时节,却要谢客于门外,冤枉了多少银子?就是这班姑娘也是一个个的埋怨!都说什么贵客,要这么骄矜款待!”林萱悦没好气地怨怼道。
“轻重缓急我自然知道,娘子不必有怨气了。”卢嘉瑞赶紧安抚林萱悦,说道,“好!好!我如今就陪娘子到你房中去,跟女子喝茶闲话,高兴一点!”
卢嘉瑞说罢,拉起林萱悦的手,一边向她使眼色。
“奴还不知道相公想干什么?抛什么眉眼!”林萱悦说道,然后转身吩咐一旁的桂香与菊香,“你们两个看着门,要有人要进门来,就说已经客满,请改日再来!”
“是,二娘!”桂香与菊香应喏道。
卢嘉瑞将手搂过林萱悦的腰,又将林萱悦另一个手也拉着,将林萱悦拥着到里边去,嬉笑着对林萱悦说道:
“我都来陪娘子了,娘子笑一笑我看,高兴一点,要不我可就算了。”卢嘉瑞说罢,故意将林萱悦的手一甩,欲要转回客厅去。
“你小淫棍想要老娘,还要卖乖!”林萱悦“噗嗤”的笑了起来,“再要耍滑嘴,奴可就不陪你了。”
林萱悦一边说,却一边转身来拉卢嘉瑞,揽腰勾脖的,两人便在浪声嬉笑中进到林萱悦房中,去演绎那风月欢爱情事去了。
到底聊城县知县老爷白将度会不会将盐酒的专卖权授予卢嘉瑞呢?欲知后事,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