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回&bp;痛下重价扑买盐酒榷货务&bp;预通关刑谋禁城乡制贩私(上)
却说上回说到瑞荣筑造工坊承接的聊城盐仓、酒库工程告竣,卢嘉瑞又想到将县里的盐、酒专卖权弄到手,为此不但送银子,还请知县白老爷到逍遥馆消遣玩乐,期望白老爷帮忙。
在白老爷进入琵琶仙房中玩乐之际,卢嘉瑞也与焦绣珠回到她房中厮磨。等到夜晚一鼓时分,白老爷才完事出来。
焦绣珠出来到前面店堂去,卢嘉瑞便邀同白老爷到焦绣珠房中,再整理杯盘,从新炒三四个热菜,一起欢饮。
卢嘉瑞与白老爷两人又饮到夜里二更天,白老爷答应卢嘉瑞,聊城将改行盐酒扑买制度,并在盐酒榷货务扑卖中,帮忙将本县的盐酒专卖权交给卢嘉瑞,让他来经营盐仓酒库买卖。
很快就到了年关,卢府依旧筹办了除夕大团圆宴席。今年的除夕比之往年更盛大。因为今年新开了两家店铺,一家是逍遥馆,一家是瑞富绒线铺,招用主管伙计也多了,参加宴席的人也就多了不少。
先时,冼依良不赞成叫逍遥馆的姑娘们回府参加除夕宴席,她对卢嘉瑞说道:
“这班姑娘虽不叫娼妓,终究做的是一路的事,招回府里参加家宴,成何体统?”
“她们也是我家的伙计,帮我家赚银子,不惟个个长得俊俏,且多才多艺,回府参加宴席,如何就丢了分?说不好还可以让她们都带乐器回来,给你们女眷女宾弹唱助兴哩!”卢嘉瑞劝说道,“况且,她们如今为我家赚钱最多,且不用我操什么心。如若我家名下各店各铺的伙计都叫回来参加宴席,独独不叫她们,凉了她们的意,怕是往后难得那么向心。”
“那她们坐那里,是坐外边伙计席,还是坐里边内眷席?”依良问道。
“当然坐里边内眷席,她们都女子,怎好坐外边,跟男子汉们坐一起吃酒?”卢嘉瑞说道。
“可是她们也不是内眷,却是伙计一类的身份,跟女眷坐在一起,是不是污了内眷家人的耳目?”依良疑问道。
“就她们逍遥馆的姑娘在稍偏的地方设两席,到时我跟二姐说就让她作陪,跟你们其他内眷也无多少混杂,只大姐是里边当家的,也得好好招呼、照顾一下,不要惹出什么不快来。”卢嘉瑞说道。
依良听罢,也只好说道:
“既如此,妾身听相公的就是了。”
除夕日午后,卢嘉瑞便开始在府门前迎客。
那刘国舅刘安富一家也被邀请了来参加卢府的除夕宴席,这让刘国舅格外高兴。刘国舅进府门时候,卢嘉瑞便迎上去,作贺说道:
“欢迎国舅贲临寒舍!恭祝国舅一家新年阖家安康,万事大吉!请!”
“有幸到卢老爷家参加除夕宴席,真是三生有幸!在下祝愿卢老爷新年阖家安康,买卖兴旺,万事胜意!”刘国舅叫家人递上礼单,然后回礼道。
“托国舅洪福,咱们两家合伙做买卖,今年是头一年,收益还算不错,期望往后一年更比一年好!”卢嘉瑞说道。
“说起买卖,我家倒是全赖有卢老爷扶持,我家只是坐享其成,心下正感激不尽呢!”刘国舅说道。
“哪里!哪里!请国舅一家进府入席吧,回头多喝几盏,务必尽兴而归!”卢嘉瑞说道。
说罢,卢嘉瑞陪刘国舅一家进入大宴客厅,引刘皇亲就在前面就坐,女眷则由明月引导,绕到后边坐席了。
这会秦翠柳带着女儿金愫怡跟着金定博,如愿以偿的到卢府参加除夕团圆宴席。当然,她们属于主管伙计家人,是不必贽送贺礼的。在卢府门口见礼时,卢嘉瑞也只当不认识秦翠柳一般,只是按常例的对金定博一家作揖回礼,寒暄,然后让邱福领他们进府。
秦翠柳心里却是格外的兴奋,看到卢嘉瑞衣着华丽,满面春风的样儿,自己都不知道是为曾经的过往开心,还是为接下来的丰盛热闹的宴席开心,还是想着回头再能厮缠这等富裕尊贵又俊逸洒脱的男子汉而开心。
柴荣的父亲已经辞世,如今柴荣母亲与妹妹都到聊城与柴荣住一起,这晚柴荣也将她两个一起带了来,加上自己婆娘与两个孩子,便有了一家六口人。
“大哥,今夜老弟全家都来了,沾光吃大哥个好桌席,还望大哥休怪我家人多哩!”见礼毕,柴荣说道。
“大伙辛苦一年,除夕大家团聚,应该的,你家人多也吃不穷我,倒热闹了府里!”卢嘉瑞说道,看一眼柴英琅,便毫无避忌的又说道,“小妹子转眼间这么大了,怎的还没许配人家呢?”
“唉,别说了,娘亲都操碎了心。她是东家不满意西家不愿意的,都不知哪家能称她的意,蹉跎就到了如今,都二十四五岁了,还没嫁出去,都愁成老姑娘了!”柴荣说道。
“卢老爷要是看见有什么好人家,就帮忙给这丫头指条去路,老身感激不尽了!”柴荣母亲连忙补充说道。
“娘,别说了,女儿不嫁人,就陪娘亲过一世也罢!”柴英琅红着小脸说道。
“傻丫头,娘亲还能在这世上活几年,就说陪娘亲过一世?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不变的条规,怎好说不嫁人了呢?”柴荣娘亲赶紧说道。
“伯母身体青健,福寿无边,来日还长着呢!”卢嘉瑞说道,“要不先进府里坐席,有话回头再叙吧!”
于是,柴荣一家就进门去,邱福领柴荣和他儿子到前边男宾席就坐,明月领柴伯母与柴荣媳妇、他女儿还有柴英琅到后边家眷席就坐。
这时,由焦绣珠领着,逍遥馆的姑娘们全部结伙一同走了回来。一队打扮光鲜,衣着绚丽之女子,彷如街道上的一道景致,一直流动来到卢府。这一路过来,少不得引起街市上不少行人过客的围观注目。卢嘉瑞在府门前迎接,姑娘们一齐向卢嘉瑞裣衽道万福,并齐声高喊祝福道:
“祝愿老爷新年吉祥!阖家安康!买卖兴旺!”
姑娘们声音整齐划一,优美而响亮,正好路过的行人都不禁侧目。卢嘉瑞却是非常的开心。他赶忙作揖还礼,说道:
“姑娘们辛苦了,快进去坐席吃酒吧!今晚一定要吃得开心,玩得痛快!”
见礼之后,姑娘们便直接由焦绣珠领到后边内眷席上就坐了。
随着各个主管伙计及其家眷们陆陆续续的到来,到午后申时之后,人客便到齐了。此时卢府内人声鼎沸,热闹非常。好在卢府的宴客厅够大,摆得下这么多的桌椅,容得下这么多的人客。
今年卢府的除夕团圆宴席,主厨依然是广南酒楼的厨子,依然是广南风味,依然是吃不完的美味佳肴,依然是饮不尽的琼浆玉液!
男宾们只顾吃酒,行令笑谈作乐。内眷们在里边却有近便之福。焦绣珠吩咐逍遥馆的姑娘们轮流弹唱助兴。先是庆宫春弹唱了一曲《庆宫春》,然后满江红弹唱了一曲《清平乐》,再有玉蝴蝶与雨霖铃一起弹唱了一曲《雨霖铃》,让座上内眷女宾们不惟饱了口福,更多有耳目之娱。
当然,在男宾这边隔着竹帘本来也是可以听见的,但男宾们都在吆五喝六的吃酒,哪有闲心听隔帘传来的曲乐之音?哪怕是袅娜绕梁不绝,也无法绕进他们的耳朵!
卢府除夕宴席在欢声笑语中开始,在人们酒醉饭饱的酣畅快意中结束。大家吃喝到夜里更鼓初起,宴席陆续结束时,仆役们撤去残羹冷菜,便摆上茶点,客厅一头的戏台开始上演戏目,有的客人继续留下看戏,有的客人则告辞回家自去守岁。
卢府的除夕宴席成了聊城坊间传为美谈的一件有趣的事情,成为街头巷尾人们见面时或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卢家如何敬拜天地诸神及祖宗啦,有些什么人参加宴席啦,摆了多少桌席啦,菜肴的花式品种啦,喝的什么酒啦,上演什么戏目啦,甚至宴席后上什么茶点啦,有几个人醉酒啦,交年时候燃放了多少炮仗烟火啦,卢府的除夕宴席的这些零零碎碎的小事情,都成了人们议论纷纷的趣事。
聊城县城里就有不少人盼望能有幸参加卢府的除夕团圆宴席。甚至广南酒楼都因为历年来主理卢府的除夕宴席变得更出名,买卖也旺气了不少。
守岁过了除夕,便是宣和三年正旦。
新年开始,节庆一直延续到元宵节,节庆的气氛方才真正过去,该做的事方才真正的开始。立春节气上,皇上“打春”仪典过去,便是劝耕,春耕就要开始了。继而正月十五元宵节过后,张挂的灯笼一旦收起,整个年节便算过完了。
正月十九日,衙门举行盐榷货务与酒榷货务的扑买开扑仪式。上午亥时,县丞乐和安在衙门公堂上开启扑买扑封,参与投扑竞逐的商贾都来见证开扑。卢嘉瑞也带着邱福、逢志一起过来参加开扑仪式。乐县丞座前的案桌上堆着两摞扑封,前面则坐着几排的投扑扑买人。
“感谢各位投扑扑买本县的盐酒榷货务,现在开扑。按照原定的规矩,出价高的扑买成功,分别经营三年的盐榷货务和酒榷货务。”乐县丞宣布道,“首先开启盐榷货务扑封。”
“黄连,四千三百两;牛达安,四千七百两;林如宣,四千四百两;方茂才,四千八百两。”乐县丞一边拿起一摞扑封逐一拆开,一边报数说道,一旦报到出价高的,人群中便响起一片“哇”的喧闹声。
乐县丞继续开扑道:
“秦金旺,五千一百两。”
秦金旺出价超过五千两,人群中便发出一片“哇”的喧闹声。但喧声未落,乐县丞打开最后一个封套,宣布道:
“卢嘉瑞,五千二百两。”
现场又响起一片“哇”的喧闹声。乐县丞随即宣布道:
“卢嘉瑞出价五千二百两,出价最高。本官宣布,卢嘉瑞获得聊城盐榷货务三年经营权。”
屋内一阵嘈杂之后,又一阵安静,乐县丞接着拿起另外一摞扑封中的一个封套,又开始宣布道:
“现在开启酒榷货务扑封。沈思,八千八百两,黄连,九千三百两;牛达安,八千七百两;林如宣,九千两;方茂才,九千五百两,卢嘉瑞,一万两百两。”
卢嘉瑞出价过万两,现场响起一片“哇哇”的惊呼声。乐县丞继续开封道:
“秦金旺,一万两。”
现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之声。乐县丞宣布道:
“开扑完毕,卢嘉瑞出价一万二百两,出价最高。本官宣布,卢嘉瑞获得本县酒榷货务三年经营权。”
卢嘉瑞连接获得聊城盐酒榷货务三年经营权,现场散去,有来向他祝贺的,也有不服愤然离去的,也有不知所以黯然而去的。
但卢嘉瑞才不管,反正自己获得了聊城盐酒榷货务三年的经营权,往后三年里,聊城的盐和酒就他独家经营了。他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操办这两宗大买卖了。当然,卢嘉瑞也知道,这事乐县丞一定也出了力,否则他的投扑就不会那么顺利的,以刚好多出一二百两银子夺得榷货务。卢嘉瑞想回头也是要感谢这位乐县丞才是。
最不忿的自然是秦金旺,自己下决心出了高价,但都被卢嘉瑞多出一二百银子就将盐酒榷货务都拿了去。但自己又都是在现场看着开的扑封,尽管有些出价上的接近,他也没想过会有什么蹊跷,更不曾怀疑这扑买的真实——其他人出价相差就一二百两银子的也很多啊!(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