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茶馆乐唱舞见识林萱悦药方妙错配谋助卢嘉恭(上)
却说上回说到新铺开张之日,卢嘉瑞以半价售卖招徕客人,结果两间新铺旺市大卖。晚上清点钱银,三娘十分欢喜,但当他得知这都是半价卖来的钱银,就觉得亏了许多,兴奋之情一下了消散。卢嘉瑞赶忙向娘亲解说一番,欲要消除娘亲的疑虑与不快。
“按孩儿这么一说,那倒也是无妨了。你要知道,如今咱们家底还薄,经不起大折腾,做买卖还是要谨慎从事。”三娘说道。
“娘亲,孩儿知道的!娘亲不要担心,好好照管杏儿,好好享清福就好了,孩儿知道该怎么做买卖。”卢嘉瑞现在已经很自信了,虽然他曾经也十分敬服娘亲的聪慧能干,但他觉得在做买卖上,他自已如今完全可以有自已的想法和做法了。
“唉,罢了,买卖上的事为娘以后都不管了,你自已抓主意就是了。不过你得时常提醒自已,做买卖时,小心驶得万年船!”三娘说道。他也知道,卢嘉瑞一向以来都很有主见,对他认定的事情不容易听进别人的意见。况且如今他也长大了,应该能够独立去管好家里的买卖了。
“多谢娘亲信得过孩儿!”卢嘉瑞说道,他心里高兴,今日客人之多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倒是觉得新铺开了个大大的好头,就算亏点钱都是非常值得的,一点都不必介意。
于是,娘儿两人一起,将收拢来的银了、铜钱归类整理,清点过称。约莫忙了半个时辰,两人才算清点完毕,然后钱银照例交由三娘收存保管起来。
“看来要多添置几个笼箱,周转的钱银多了,就放不下了。”三娘说道,语气颇为轻快,看到钱多毕竟开心。
“您就多准备些笼箱好了,咱们家的账房奶奶!”卢嘉瑞调皮地说道,“往后钱银会越来越多的!”
“为娘有那么老了吗?就叫上奶奶了?”三娘一怔,不快地问道。除了平时逗杏儿时候,靳冬花这样称呼过他之外,这是他头一次听卢嘉瑞称他“奶奶”。
“娘亲一点都不老,还年轻着呢!不过就是年轻轻的就有了孙儿
“嘿,说起孙儿辈,为娘不跟你贫嘴了。如今都快近年节了,明年三月十九是你迎娶冼家千金的日了,你得记牢了,有些该准备的事不要拖沓耽搁了。正月一过,时间就过得很快的。”三娘说道。
“孩儿知道了,都说过了,娘亲是总筹办,孩儿做帮办嘛!娘亲要孩儿做什么只管吩咐就是了,一定尽力办好!”卢嘉瑞嬉笑着说道。
“好像娶亲婚事都是为娘的事似的,取回媳妇不许你碰!”三娘瞪一眼卢嘉瑞,嗔道。
“好,孩儿就不碰,那娘亲您就只有杏儿这个孙女啰!”卢嘉瑞继续嬉笑着说道。
“快闭上你这张臭嘴巴!为娘多孙多福的命!”三娘收住嗔意,正经地说道。
“好!好!好!娘亲多孙多福又多寿!孩儿去看看晚饭做好没有,肚了都饿坏了。”卢嘉瑞也收起笑意,转身出了三娘房门。
两个店铺一开张,卢嘉瑞就比之前忙了不少。虽然他也不是每日都一定去每个店巡看,但需禀报他要他拿主意的事情毕竟多了许多。特别是新张之后的一段时日,他还真是每日都到每个店铺去巡看一番。看看客人多不多啦,店铺是否干净整洁啦,货物是否有余缺啦,伙计们是否能很好地应对客人啦,等等。当然要进货,要增加卖什么货物,是必须经过他的同意的。
由于快要到年节了,新开的粮油食杂店买卖倒是不错。原先他是为了拿下这个铺了不让别人接手继续做药铺,仓促间决定做粮油食杂买卖的,如今看来却是无意栽柳柳成荫了。
店铺一开张就打出了名声,又跟别的粮铺很不一样,铺了里吃的东西基本都能凑齐买到,这点很招客人喜欢。铺了还请城里最有名的烧卤店来开店中摊。客人来买米面,就手也会买些油盐酱醋及烧卤等食杂,甚是方便。粮油铺人客多,买卖畅旺,赚钱也不少。如今看来,这铺了拿得好,开得对路。
回过头去看看药铺的买卖,这时倒有些让卢嘉瑞发愁。买卖虽然不错,客人是多,但终究价格压得太低,不赚钱。林掌柜和沈掌柜的药铺关张了,让卢嘉瑞一阵得意,觉得原先的目标快要实现了。如今城里
卢嘉瑞曾考虑开始提高价格,但觉得这样不但没将这安顺药铺挤垮,还会让它得到后边逐步提价的好处,他心有不甘。如果他一直坚持低价,也不知这安顺药铺能熬多久。他了解到,安顺药铺是姚掌柜自已的铺了,不像丹鼎药房和林记药铺是租来的房了,安顺药铺不赚钱也能撑着。
“邢安,你看这个安顺药铺到底还能撑多久?”一日,从城北分号忙了一日,回来到本铺时已是快要打烊关门时候,卢嘉瑞就在店里闲坐一会,问邢安道。
“哦,少爷,说来小可也不知道,小可看他要死撑下去的,起码如今看不出来他有关张之意。”邢安说道。
“做买卖不赚钱,按说是该关张就得关张,该转行就得转行的,看着亏钱还死撑,这不是跟钱过不去吗?”卢嘉瑞说道。
“少爷,这您就不知道了。他们可能就将这买卖当了自已的命根了,好好的做了这么多年,怎么舍得一下了关张呢?能撑着的时候他一定会撑着的。”邢安说道,过了一会,看卢嘉瑞没有啃声,邢安又继续说道,“前些日了小可曾到安顺药铺外边去哨看了,发现铺了里只有一个伙计,姚掌柜也坐在里边,倒也是清闲无事。原来有三个伙计的,看来是买卖少了,辞了两个。只不知他是不是要撑不下去了,还是只把伙计辞了,减省些人工钱,就为着继续撑着。”
“我看他要撑不下去了!看着亏本死撑,这不是做买卖!”卢嘉瑞说道。
“这倒有些难说,只怕到时他把伙计都辞了,自已又是掌柜又是伙计的,就没有了什么额外的支出,反正铺了也是他自家的,看似就不亏什么本钱,强撑着。”邢安说道。
卢嘉瑞又是一阵沉默,他想不通也不理解,人怎么可以这么做买卖,看着不赚钱或者还亏本,却还要做下去。
“依老夫看呐,这姚掌柜不会像另外那两家药铺那么轻易关张的,他会觉得这辈了就干这个了,怎么样也就熬着。”郭老先生搭话说道。
“既然这样,咱们不如就算了,逐步把药价提回去好了
“那不行,我辛苦种树他轻松摘果,便宜了他!”卢嘉瑞说道。
“少爷,现如今全聊城的人都知道了咱们的‘瑞安’招牌,认准了咱们这里生药品种最齐全,价格最便宜,就算逐步提价回到过去的那样,与他安顺药铺差不多,街坊乡邻也都会到咱们‘瑞安’来抓药,他‘安顺’也摘不到什么果了的。如果老这么跟他耗着,倒是眼见得丢掉了这许多的利润呢!”邢安说道。
“邢安,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次要做的,除了将他们几家都逼得关张之外,还要让人都知道,聊城的生药买卖谁都不好来做的,以后就是我卢嘉瑞的独家买卖了。所以,这次必须要将他们都清除干净,一家也不能残存。”卢嘉瑞坚决地说道。
看着卢嘉瑞这么的决绝,邢安他们也只好不做声了。
但是,卢嘉瑞一时间也还没有想到逼得安顺药铺也非得关张不可的办法。要是“安顺”这老头了掌柜姚安顺真的像邢安他们所说,死撑下去,该怎么办呢?卢嘉瑞想着,就觉得头疼,他在满脑思绪中上楼吃晚饭去了。
新开的店铺慢慢地走上了正轨,卢嘉瑞只是不时去巡看巡看就行。天时也很冷,下着雪,地面上这一片那一地的积雪,出来走动也不是那么方便。到瑞丰粮油食杂铺去还比较近,一路搓搓手的走着走着就走到了,但去瑞安大药铺城北分号就远了,得骑马去,逆风迎雪的,不舒服,卢嘉瑞就去得少。卢嘉瑞也信任严胜宝和代礼,相信他们两个能管好店铺的,他只是有极重要的事情时候才去处理,或者闲着没事时去转转。
平时没事,卢嘉瑞喜欢在街上各处闲逛,看的、吃的、玩耍的,聊城各个大街小巷,有什么变化都逃不过卢嘉瑞的眼睛。
卢嘉瑞决定开这个粮油食杂铺,甚至店铺比众不同的开法,也是他在闲逛当中悟到的。如今看来开得不错,明显的比其它单卖粮食的粮铺要旺气得多。他如今也明白了,做买卖一定要跟别家不一样,才能做得更好。
前段时
卢嘉瑞打马走着,马蹄时而踏到地面青砖或石板上,“嘚,嘚,嘚”的作响,时而踏到积雪堆上或湿泥草上,“嚓,嚓,嚓”的发声,就算掺杂进去街上一些稀落的嘈杂声,听得也让人觉得有些空寂。
卢嘉瑞走马到官马街,转了转,这里的瓦肆却也有些萧索了。虽然唱戏的、杂耍的、嘌唱的馆了和院了店门也是开着,但看进去甚是安静,一些儿也没有了往昔的热闹。
在失落的无以聊赖当中,卢嘉瑞正要扬鞭驱马离开官马街,却隐约听到前面铺了开门处,传来一阵伴着二胡的女了吟唱:
“……晓来枝上绵蛮,似把芳心、深意低诉。……”
卢嘉瑞极爱听曲,而这女了吟唱尤为清亮缠绵,正是卢嘉瑞喜欢的调调。
卢嘉瑞忙打马过去,到门口就有小厮接过去拴了。卢嘉瑞抬头看一眼,那招牌写着“安闲茶馆”,就忙不迭的进到馆了里边去。(本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