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回接手钱账媳妇管家笃信佛法大娘离世(上)
却说上回说到安顺药铺原来的掌柜姚安顺回杭州后,果真听进卢嘉瑞的建议,开了绸布庄,并如约运送绸布来聊城。卢嘉瑞将姚掌柜运来的绸布收下,抓紧筹备开张绸布庄。在卢嘉瑞到铺子巡看时,便问主管关迪琛,什么时候能开张,关迪琛打包票说争取三五日内开张。
“嗯,好!我就等着你的绸布庄开张!”卢嘉瑞一听,很高兴,说道,“我想这绸布庄就叫‘瑞依绸布庄’吧!你看这名字如何?”
“名字是好听,有老爷的名号,可是这‘依’字乃女流阴柔词色,似乎跟老爷一向以来的命名有所不符。小可敢请老爷言明是何寓意。”关迪琛说道。
“哈哈哈!你已说对了一半,这‘依’字确实属于女流阴柔词色,但也是骚人墨客常用字,有文雅之气。还有,你有没有想到老爷我前月新娶妻室,娘子名讳里就有个‘依’字?既然这铺子开张正赶上这个时节,合当将我夫妻名讳连结起来,取个铺子名号,也是十分有意义。况且这发卖的丝绸、锦缎和染布,买家大抵以夫人仕女居多,取个文雅阴柔之铺名也是十分妥当!”卢嘉瑞得意地说道。
“老爷高明,小可受教了!”关迪琛说道,不由得夸赞一番。
“我会让人刻好招牌,等到开业那日前拿来挂上。”卢嘉瑞说道。他找的是铜锣街上那家写字兼制作招牌的铺子,每次开铺都找其制作招牌,写的字也都是卓老先生一人手笔,字迹一样,模仿当今皇上书法的风骨,招牌的样式也一致。
“好的,老爷,开张前一日小可会禀告老爷知晓。”关迪琛说道。
“开业前三五日就要到城里各处张贴告示,广而告之,让城里人都知道我家的瑞依绸布庄哪一日开张了,还要让来的人都有好处、有便宜可得。这是我家店铺开张的范式,一直都有不错的成效。明日,我让邢安过来和你计议计议,帮帮你筹划铺子开张的事情。”卢嘉瑞对自己先前策划的那套铺子开张法子极有感觉,屡试不爽,这次还是要如法炮制。
“谢老爷!小可一定办好!”关迪琛再次打包票似的说道。
回到府门,逢志牵马到马厩去,卢嘉瑞就直接进府回房中去,依良迎上来,问道:
“相公,都出去一日了,都做什么去了?清兰,去倒盏果茶来老爷喝!”
“早上陪姚掌柜喝茶,然后又使人陪他观览了咱们家宅院,然后吃午饭,吃完午饭就送姚掌柜到运河码头,他们上船回杭州去。这姚掌柜原先在聊城开药铺,后来把药铺盘缴给了我,回杭州开绸布庄,如今贩运杭州丝绸、湖州锦缎和染布给我。我家就在他原来的药铺改开绸布庄,专门发卖姚掌柜运来的杭州丝绸、湖州锦缎和染布。”卢嘉瑞拿过清兰托上来的茶,喝了两口茶,继续说道,“送走姚掌柜,趁便就到咱们家药铺运河分号去对账收银,完了回到城里,又到绸布庄去看一下,那绸布庄主管关迪琛正在修整铺面,整理好铺面就可以开张发卖了。”
卢嘉瑞像向长官禀报一般,向依良说了他这一日的行程。
“相公辛苦,可别太累着了。”依良拉卢嘉瑞坐下,说道。新婚燕尔的,依良喜欢跟夫君亲热,觉得那有无穷的乐趣,这是合婚之前从未有过的,也是未曾能想到过的那种感觉,她巴望卢嘉瑞能多点相陪。
“没办法,做买卖,有些事情得亲力亲为。”卢嘉瑞说道,顿了一下,转过脸去,对依良,看着依良的眼睛,说道,“娘子,你猜猜看,我给绸布庄起的什么名字?”
“这么多字儿可以起名,妾身哪能猜得着啊?”依良说道。
“那好,我给娘子好猜,这绸布庄字号在咱们两个的名讳里取字。”卢嘉瑞说道。
“嗯,‘卢冼绸布庄’?还是‘嘉良绸布庄’?”依良问道,直往姓氏上想,她觉得起名通常是两个姓氏合在一起。
“唉,不在姓氏里,是名字里边的字。”卢嘉瑞开导道。
“相公方才又没说不包含姓氏,名讳包含姓氏的嘛!”依良娇嗔说道,“妾身再猜,难道叫做‘瑞良绸布庄’?”
“不是。”卢嘉瑞微笑说道。
“那就叫‘瑞依绸布庄’?”依良声音也都大起来,盯着卢嘉瑞说道。
“娘子真聪明,被你猜着了!”卢嘉瑞夸赞说道。
“相公就会哄妾身开心!妾身哪有什么聪明?妾身笨得很,全都说完了才猜着。”依良说道。
“没有说完啊,‘良瑞绸布庄’、‘依瑞绸布庄’、‘良嘉绸布庄’、‘依嘉绸布庄’,还有‘嘉依绸布庄’,这些娘子都没有猜啊!”卢嘉瑞又笑着说道。
“嘻嘻嘻!相公真会逗妾身乐,世间哪有将妻小之名压在夫君前头的?况且‘良瑞’、‘依瑞’,哪有‘瑞良’、‘瑞依’那么好听啊?”依良也笑了起来。
“好了,不笑了。说说看,到家来这都差不多两个月了,习惯了没有?感觉好不好?”卢嘉瑞问道。
“妾身过得很好,很习惯,这宅院好大,好漂亮,没事时妾身就带清兰去花园那边游赏,有时还碰到太夫人带着一个小女孩在玩耍,妾身才听说原来那是相公的女儿,叫杏儿的。”依良说道。
“杨妈妈和金嫂她们没将这事跟你家说过的吗?”卢嘉瑞有些惊讶。
“妾身没有听说过,要不就是杨妈妈和金嫂她们没说,要不就是我哥哥和嫂嫂她们没跟妾身说。妾身只听说相公在从军途中有过一段意外的姻缘,未经媒妁作伐,女子也未进过家门,从军回来时,那女子已经过世了。”依良说道,转脸不看卢嘉瑞。
“这些做媒人的,只管做成好拿谢媒钱,嘴里净是好话,稍稍差些儿的就不说了。”卢嘉瑞说道,拉一拉依良的手,问道,“娘子,你倒是为这女儿不高兴起来?起了悔意?”
“哼!人都成了相公的人了,妾身还能悔到哪里去?难不成妾身自己回家去?”依良回过头来,故意作色,却又嗔道。
“哈哈哈!娘子想悔婚回家去也成,我不单让娘子回去,我还找一班吹鼓乐手,再请个八抬大轿抬娘子回去,就像来时一样风光!娘子以为如何?”卢嘉瑞大笑着说道。
“那你就是个最不要脸的相公!”依良也被都逗笑起来,两只手挠卢嘉瑞腋下,卢嘉瑞只顾抖身子躲开,依良一边作弄一边说道,“相公欲要休了妾身,还想污了妾身名节,休想!”
逗弄了好大了一会,卢嘉瑞说道:
“停!停!停!不玩了,说两件正经事!”
“还有什么正经事?相公快说吧,一会就要吃晚饭了。”依良停下来,问道。
“第一件事,过些日子咱们要回溪头镇老家,去拜祭拜祭祖宗,娘子新嫁到我卢家,也有个入祖归宗仪式,顺便看看在老宅住着的大太夫人。她吃斋信佛,身体又不好,这次婚典请她,她都没出来。第二件事,娘子既已是我家的女主人,自当管着我家的家计,说直白一点,就是管着我家的金银细软。我想跟太夫人说了,让她将钱银交由娘子来管。”卢嘉瑞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第一件事,妾身随相公去便了,至于第二件事,妾身却不敢应承。一来家里的钱银一向以来都是太夫人管着,就由太夫人管着去,一时间要让妾身来管,像是妾身来抢了太夫人的管家权力,这怎么能行?况且,妾身天性愚钝,对术数算计皆不通敏,管也管不好。”依良又拉卢嘉瑞坐到一处,看着卢嘉瑞,说道,“只要相公对妾身好,能跟相公在一起便好,管不管家,妾身都不计较的。”
“娘子既已嫁到我家,宅院之内就是一家之主,管着家财也是自然应分。太夫人年事已高,正当颐养天年,享清福,抚弄孙辈,不当再操当家之烦心。我跟她说,她一定会很乐意的。再说了,以后始终是要娘子管的,莫若早点接手过来才好。至于娘子说不会算数,这个好办,我让太夫人帮着娘子管一段时间,慢慢儿教教娘子,包管娘子很快就会管了。”卢嘉瑞抓住依良两只手儿,又耐心地开导她道。
“既然相公这么说,那妾身就只有随相公之意罢了!”依良说道,“唉,什么都听相公的,都相公说了算!”
说罢,依良就倒过身子来,一头靠在卢嘉瑞肩膀上。卢嘉瑞却也转过身去,扶抱着依良,脸上、额上、耳根、鼻子,各处的亲咂,手也不老实起来,害得还在一旁伺候的清兰赶紧退出到门外去,并带上门。
正当卢嘉瑞的手伸到依良衣裳里边到处摸索,又要解开依良的衣带时,依良却抓住了他的手,推开来,说道:
“够了!够了!没日没夜的,就要到饭时了,别害得太夫人等咱们,先去吃晚饭吧!”
卢嘉瑞还想作弄,这回却拗不过依良,依良尽力的推拒。卢嘉瑞只好悻悻的放开手,白白儿激动了好大一会。
晚饭后,卢嘉瑞让依良先回房去,自己送三娘回房,三娘问道:
“瑞儿,不去陪你新娘子,来陪老娘做甚?”
“久不跟娘亲闲话了,今儿没什么事,陪娘亲说说话。”卢嘉瑞说道。
“瑞儿这么有心,真是难得。怎么样?都合婚这么久了,为娘给你相中的媳妇儿好不好?”三娘问道。
“果真是好。孩儿一早就说了嘛,听娘亲的,相信娘亲的眼光,保准没错。”卢嘉瑞夸赞道。
卢嘉瑞进到三娘房里,就在外间坐下,三娘唤明月上了茶,杏儿却跑进来,要趴到太夫人怀里玩耍。
“这孩儿,有些儿顽皮,就粘着要跟奶奶!秀芝,带她出去玩,我跟老爷说说话。”太夫人说道。
“我不去,我不去,我要听奶奶和爹爹说话!”秀芝要来拉杏儿时,杏儿喊道。
“杏儿乖乖,先跟秀芝姐姐出去玩一会,等下奶奶和爹爹说完话了,再跟杏儿玩!”太夫人哄杏儿道。
“杏儿先跟姐姐出去玩,一会爹爹给你糖块吃!”卢嘉瑞也说道。
“好!好!好!杏儿听爹爹的,爹爹记得要给杏儿糖块吃哦!”杏儿这下高兴地跟秀芝出去了。
“说吧,说是要跟为娘闲话聊天,瑞儿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情要说的吧?”太夫人问道。
“娘亲一向都是最知孩儿的,是有件事跟娘亲说。”卢嘉瑞答道。
“那就说来听听。”太夫人喝了一口茶,眼看着卢嘉瑞,说道。
“嗯……,怎么说呢?不知说了娘亲会不会不高兴?”卢嘉瑞又有些疑虑了。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说了,喝喝茶,去练你的功好了!”太夫人故意逗卢嘉瑞说道,她知道自己的儿子这会只是矫情一下。
“好啦,我就直说了。娘亲听了不高兴也不准气恼!”卢嘉瑞说道,他还是有点担心太夫人会生气。
“不中听的话,为娘就要气恼!”太夫人偏这样说道。(本回)